第57章：牟永壽之死
天道煌煌，便宜過誰？天道莽莽，饒恕過誰？——牟氏家族傳世警句
異世界-地表大陸-烏龍王國-牟山鎮
牟永壽一直都是個小心眼兒、摳門兒鬼，此番為了「愛情」，決定大放「血」，也「浪漫」上一回，是以，一大早兒就爬了起來，向鄰居家借了一架牛車，隨拉著未婚妻一起，向鎮中心駛去，要去找畫師為二人畫像.……
其實牟山村就是牟山鎮，準確來講，這牟山鎮的中心就是以牟山村為基礎擴建而來的。牟永壽家與鎮中心之間的距離並不遠，可未婚妻是個盲女，行動頗有不便，加之畢竟還沒有過門兒，兩人也不能顯得太過於親近了，是以這才借了輛牛車.……
說來也奇，離家之初，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可行到了一半的路途時，就起了風，緊接著是烏雲密布，轉瞬間就是瓢潑大雨……
路途確實不遠呀，直線兒的距離也不過就是三千米左右，可東一個衚衕兒、西一個衚衕兒的，七拐八拐之下，路途顯得也著實不近，待到二人來到地方兒之後，早已被雨水給淋了個遍兒.……
拉車的老黃牛，也被雷聲雨點兒給驚的不聽使喚，彷彿那一個個的滾雷，就打在了頭頂兒上空似的。牟永壽一路之上，也是戰戰兢兢，生拉硬拽，終於將老黃牛給拉到了地方兒，心中直罵「晦氣」，也罵該死的老天爺不長眼睛，你說什麼時候兒下不成呀，偏偏要趕在這個時候兒下，這不成心跟自家兒過不去嘛？唯一一個受影響較小的，就是盲女了，只因看不見，是以心中倒也坦然，雖最初因雷聲大而略顯不安，不過隨後就見怪不怪了，顯得很是老實安穩……
畫師乃是一名老秀才，牟永壽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也可以說是之前有過預約，是以，此時的老秀才正坐在家中，等著這二人的到來呢。待到二人來了后，先讓二人烤了烤火，又整理了一番行頭兒，這才收了銀錢，開始為二人作畫。
說來也奇，這老秀才先畫的是牟永壽，怎奈無論自家兒如何落筆，又無論怎麼去描畫運筆，統統都失敗了，不要說是像了，根本就是畫不出來嘛，到了後來，明明一個大活人就站在眼前，可老秀才就連落筆都顯得異常的困難.……
「哎呀，難道這牟永壽是憑空鑽出來的？可就算他是石頭裡面蹦出來的，那也不至於無法下筆呀？到像是牟永壽這個人不存在了一般.……」，老秀才心中納悶兒，一連畫了幾張像，都是不成的，就連個人形兒都不似，實在是畫不下去了……
這老秀才呀，那可是個老畫師了，在這一帶的知名度很高，曾為不知多少人家畫過像，就連官府有時都來請其作畫，由此可知，其手法技藝著實了得，是非常專業的，可此時面對這種詭異的情景，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實乃平生僅見啊，確實是沒有了辦法，只能將牟永壽放在一邊，先為盲女作畫……
說來也怪，在畫盲女時，是毫無阻礙，幾支畫筆是上下紛飛，如行雲流水一般，畫的也是惟妙惟肖、形像極了.……
畫完了盲女后，再來畫牟永壽，奈何與之前一樣，老秀才的這支筆呀，是遲遲也落之不下.……
此時的這一張畫紙上，右邊兒的盲女早已經畫完了，可左邊兒還是一片空白，這裡本應該是牟永壽的圖形才對，可老秀才急的滿頭大汗，始終是無法落筆呀……
老秀才深吸了一口氣，仔細端詳了牟永壽半天，「雖說此人生的是獐頭鼠目、馬臉狗嘴，但怎麼也不至於無法下筆呀？怎麼會過目就給忘了呢？當真是抬頭看的是清楚明白，可低頭就忘了個一乾二淨，這真真是奇哉怪也」，老秀才拿筆的手都發酸了，可依舊無法落筆，心裡也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哎，罷了罷了，看來這筆錢財是不該得呀！」，無奈的老秀才放下了手中的畫筆，是徹底的放棄了，重新取出銀錢來，又還給了牟永壽，直言自己畫不出來，讓其另請高明吧……
牟永壽非但不惱，反而還很是開心，雖說只畫了一半，畫中只有未婚妻一人而沒有自己，但自家兒可是一分錢也沒花呀，這可當真是撿了個大便宜、賺大發了。於是乎，牟永壽也不客氣，更不謙虛，收了銀錢，道了聲謝后，轉身領著盲女離開了.……
對於這件事情，無需別人，牟永壽自己就在村子里傳開了，所傳的內容，無非就是挖苦諷刺老秀才。老秀才的畫術很是高超，知名度也很廣，加之非常的有人緣兒，所以村子里的人也不嘲笑老秀才，反而擠兌牟永壽長的太磕磣了，是神憎鬼厭的，是以誰也畫不出來。牟永壽知道人們的議論后，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獨自沾沾自喜，覺得自家兒的長相是另類不同的，甚至是有大氣運加身的，可謂是獨一份兒……
世事無常啊，大婚的日子已經訂好了，就在婚禮的前一天，牟永壽一大早兒就爬了起來，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想想再過一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想不到自己也會有今天呀？那洞房花燭夜就在明日，自己也不知盼了有多少個年頭兒了，此番終於是修成了正果，也算熬到頭兒了。牟永壽懷著歡呼雀躍的美好心情，是興高采烈的朝著牟山上跑去，沿途中向每一個遇到的村裡人熱情的打著招呼……
這大清早兒的，難道是要爬山散步或是強身健體嗎？當然不是了，就牟永壽那窮德性，豈會玩兒這些「低俗」的東西…在牟山的山腰上，牟永壽下了很多的兔子扣兒，也就是捕捉野兔兒的網扣兒，是用細鐵絲製作的簡易環形鎖扣，牟永壽此番就是前來看看，有沒有比較倒霉的野兔兒落網了，之所以一大早兒就來了，那是因為若是來的晚了，難免兔子就被別人給撿走了，就這樣，牟永壽消失在了牟山上.……
一直到傍晚時分，牟永壽的老母親仍然不見兒子回家，不由得有些急了。雖然這牟永壽閑散慣了，一天不著家也實屬正常，可今日不同往昔呀，明日就是大婚的日子了，牟永壽一整天里卻始終不露面，這就顯得太不正常了吧……
就這樣，大晚上的，牟永壽的幾個兄長與村子里的一些鄰里們，是四處的尋找，結果還真給找著了。在牟山上的一個山凹凹里，牟永壽永遠的停止了呼吸，只是死的有些不瞑目.……
據現場的情形，可以推測出這是一次意外，應該是牟永壽走到此地時，不小心一腳蹬空了，可謂不慎摔將了下去，又正巧兒後腦勺兒磕在了一塊兒大石頭上，當場就頭皮破碎、頸椎斷裂，鮮血流了一地，身上也有多處擦傷。不過看樣子，牟永壽死的很是乾脆，並沒有什麼痛苦，只是其雙目圓睜、怒瞪蒼穹，不知是在敘述表達著什麼，似乎心中還頗為的憤怒與不甘呀……
這是一件很凄慘的事兒，你說早不死晚不死的，偏偏在結婚的前一天死，這能不悲哀嗎？人死為大呀，哪怕牟永壽生前如何的不著調兒，可此時人們也是心有戚戚然，沒有人說他的不是。不過呢，這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兒，只因盲女並沒有過門兒，依然還是個黃花兒大閨女.……
牟永壽死後，一種別樣的說法兒迅速蔓延了開來，那就是，有人說牟永壽在死前，那也是有著預兆的，老秀才為何畫之不出來呢？那正是因為牟永壽在那個時候的陽壽，其實已經快到頭兒了，其魂魄早就被陰司給預定了，就等時辰一到，立刻就會有牛頭馬面前來勾-魂兒了，所以牟永壽的死，實乃天意，是命數.……
牟永壽的屍體，那是要埋進牟家的墳地中的，幾個兄弟一番商議后，啟身前往鎮中去買棺材了。說來也巧，這牟山鎮只有一個棺材鋪子，這一行兒的買賣呀，永遠不能說是生意紅火興隆，但也始終會有人前來照顧生意，奇葩的是，最近這一段兒的時間裡，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方圓百十里地，大大小小的村莊里，如同提前約定好了一般，是接二連三的有人死去..…
由於死的人太多了，棺材鋪里的棺材都不夠用了…在最近這幾天里，幾個棺材鋪里的夥計們，一直就在不停的趕製著新的棺材，如今若是想要買棺材呀，呵呵呵，實在是對不起了，那是需要排隊滴……
牟家的幾個來人一琢磨，如果要排隊的話，那等輪到了自家兒，少說也得再過個十天半個月，這不是扯蛋呢嗎？真到了那個時候，只怕屍體早就腐-爛-生-蛆，外加長-毛-兒-了.……
棺材鋪可沒有插隊一說，畢竟人死為大嘛，也沒有哪一家兒願意出讓自家兒的棺材，即使願意，那也是不敢的，是對死者不敬的。無奈之下，牟永壽的家人們，也只能用炕頭兒上的涼席，也就是山草編製的席子，將牟永壽的屍體卷吧卷吧，然後埋進了營盤墳地中，好在訂製墓碑時不需要排隊，要不然真成了笑話兒了……
牟永壽生前為人不著調兒，死後就連一副棺材也是承受不起，只賺得了一件涼席纏身，這不得不說，也是一場造化呀……
自今日起，能代表牟永壽的，只怕也就只剩下了一塊兒墓碑了。按理說，牟永壽也就逐漸的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可以說是退出了歷史的舞台，想來也不會有多少人去思念他，就算想起了他，只怕也沒有什麼好的念想兒，可誰曾想，世事無常啊，這牟永壽死後也是不甘寂寞，沒過幾天就又「火」了一把.……
在山野農村，很多的人家兒都養著大狗，一個是為了看門防盜，再一個是為了進山的時候帶上，用以示警與護衛。牟山上有狼，狐狸也有不少，雖然這些生靈一般都是躲著人走，但有時也難免會碰上，而身邊若是有狗的話，就能夠起到很大的作用。
狗這種生靈呀，那是聚團兒的，雖然有各自不同的主人，且夜晚也會各回各家，但總體來說，狗是一種群居動物。
在白天的時候，各家的狗來到大街之上，時常會聚集到一起玩耍，尤其是在春秋兩季，母狗會發-情，這個時候的公狗是非常兇狠毒辣的，公狗之間的鬥爭也會十分的激烈而慘重，多是因新老交替而引發的戰爭。
狗群是有首領的，也就是狗王，公狗間的鬥爭也多是以狗王為主，新一代的公狗會挑戰老一代的狗王，甚至要持續數場爭鬥后，方能落下序幕，當一方認輸后，狗群中會重新確立起各自的階級地位，這之後的爭鬥相對也就少了很多，可以說，狗是一種層次分明的集體動物，與狼群極其的相似。
白天的時候，狗群四處東跑西逛、嬉戲溜達，都說狗鼻子靈呀，確實是靈，而且還是賊靈，這一靈不要緊，已死去多日的牟永壽可遭了殃嘍，墳頭兒也被狗群挖塌了，屍體也被刨了出來，狗群是蜂擁而上，上下撕扯、左右撲咬，將牟永壽的屍體給分食了.……
可能是缺德的事兒做的太多了，這牟永壽死了也要倒霉，完全就沒有個安寧的時候兒。屍體的外邊兒只包裹了一層涼席，沒有棺材的保護，經過一段兒時間的分解腐爛后，自然會散發出濃重的氣味兒來，這種氣味兒由於隔著泥土，是以人可能聞不到，但狗卻能聞的到，而且這氣味兒還正是狗所喜歡的呢……
傍晚時分，群狗各自回家，有一些細心的主人發現了異常，只因自家兒狗的嘴巴與身體上有著很多的血跡，看起來不像是爭鬥所致，不但如此，狗吃的晚餐也是不多，甚至有的乾脆就不吃狗糧了，是以，主人家就此留了個心眼兒。第二天一大早兒，有的主人家隨著自家兒的狗，找到了墳頭兒，發現了牟永壽的慘狀。如今的牟永壽同志，「光棍兒」的太徹底了，幾乎是屍骨無存了，除了極其個別的硬骨頭之外，其餘的是啥子也沒有剩下……
牟永壽死了，但其頑強的精神「不朽」，又再次「火」了一把，這件事兒是一傳十、十傳百，有人嘆息，有人叫好。族中的一些老人們在聽說后，覺得此事不冤呀，實乃是天意，只因牟永壽自小兒就有一個外號，叫做「狗食」，時間一長，大家也不再直呼其名了，都叫其為「狗食」，那何為「狗食」呢？自然就是「狗的糧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