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故人
張宇心情有些低落，隨意的遊走在大街小巷。
今天的事情，他本是隨心而為，並沒有太多的深意。
「張宇」
一聲熟悉的呼喊在耳邊響起，張宇抬頭一看，一個同樣方巾長衫的書生站在他的面前。
這身材身材略顯矮小，也就到張宇鼻子處。
而且他身材肥胖，整個人看起來就跟一個球似的，再加上一身書生打扮，怎麼看怎麼彆扭。
「蔣文。」
張宇略顯混沌的記憶中，緩慢的浮現出一個人名。
蔣文是張宇的同窗，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秀才，不過才華就不怎麼樣了。
據說是因為家裡有錢，買通了一些關係，這才搞到了一個秀才功名。
所以一直為書院里的正牌讀書人所排擠。
張宇沒覺醒記憶前，自己也有些內向和木訥，所以平時也沒什麼朋友。
可能正是因為二人都是不招待見的主，反而混出了一些交情。
「張宇，真的是你。」他鄉遇故知，蔣文顯得有些激動。
「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宇記憶中，這蔣文對他一直不錯，不由關懷的問了一句。
「還能幹嗎，府試要開始了，我當然是來考舉人啊。」
蔣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看的張宇有些愣神。
就你還考舉人，別逗了。
秀才你能花錢買關係，難道你還準備花錢買個舉人啊。
不是張宇看不起他，只是這蔣文的學業啊，實在讓人揪心啊，好像連三字經都能背錯。
張宇也不願打擊他，只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走走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證對你考舉人有幫助。」
蔣文十分熱情，一把拉住張宇就往前拽，也不知道要帶張宇去什麼地方。
張宇聽到蔣文的話，心裡一陣打鼓：「這小子該不會是在搞什麼歪門邪道吧，難道他還真想買個舉人啊。」
蔣文一邊拉著張宇向前走，一邊興高采烈的說道：「算你小子趕著了，今天咱們洛南縣趕考的秀才聚會，據說還請來了洛陽書院的兩個大人物來講學，說不定對咱們考舉人有幫助呢。」
說實話，張宇對這個聚會並不感興趣。
不過看蔣文的滿臉熱情勁兒，他也不好拒絕，只能默默的跟上去了。
等到了地方，張宇一看，覺得眼熟，正是府天樓。
張宇知道，這裡消費貴的要死，隨機眉頭一皺，看向蔣文問道：「蔣文，你給我說實話，這次請客的錢，是不是你出的。」
蔣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知道，不然咱們的那幾個同窗，誰捨得來這種地方請客。」
張宇語氣有些陰冷。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蔣文的那些同窗看蔣文老實，以前就經常占蔣文的便宜。
今天蹭點吃喝，明日借點錢花，可從來沒還過。
可這次他們明顯有些過了，這府天樓一頓宴席，怎麼也要好幾百兩銀子。
雖然蔣文家有錢，可也不是這麼坑人的。
因為張宇知道，蔣文家半年的收入，也不過就那麼幾百兩銀子而已，都是蔣文他爹辛辛苦苦掙得。
關鍵是，張宇知道，那幫自以為是的書生，佔了便宜，也不說蔣文的好，時常在背地裡嘲笑蔣文傻。
蔣文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說什麼，帶著張宇向三樓雅間走去。
此刻三樓，七八名書生正在談笑風生。
「春源兄，還是你面子大，居然能請來洛陽書院兩大才子。」
「是啊是啊，春源兄不但才華，而且人脈廣，這次府試，定然中舉。」
「對對對。」
所有人都在恭維坐在南側的一名書生，這書生正是洛陽縣第一秀才，馮春源。
馮春源面容清秀，濃眉大眼，給人一種面善的感覺。
他聽著眾人的恭維，呵呵笑道：「哪裡哪裡，這都大家的功勞。」
他雖然不斷客氣，可臉上卻顯露著得意的神情。
「若說這次，還多虧的那個傻瓜蔣文，不然的話，還真找不到如此體面的地方。」
「話不是這麼說，他能參加這種宴會，還是春源兄看在大家同鄉的份兒上，不然他哪有資格和我們坐在一起談文論道。」
「可不是嗎，這次讓他請客，那是看得起他。」
正如張宇所料，一群人絲毫不領蔣文的情，完全把蔣文當做跳樑小丑。
「噔噔噔」
聽到腳步聲，眾人停止了議論，他們還不至於當面損人。
「諸位兄台，是在對不起，我遲到了。」
蔣文一上樓，就趕緊道歉，同時拉著張宇，高興對著眾人說：「你們看，我又請來了一位同鄉，大家歡迎一下。」
可他所預料的那種，眾人熱情歡迎的場景並未出現。
這些書生都認識張宇，知道他平時木訥呆板，都不是很喜歡他。
「哼」
馮春源第一個不滿的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一名書生會意的沖蔣文訓斥道：「蔣文，你什麼意思。誰讓你私自請人的，你以為我這宴會，是什麼人都能參加的嗎？」
「今天我們可是要請兩名大人物，就憑他一個踩了狗屎才中了秀才的笨蛋，也配參加。」又一名書生不屑的說道。
確實，以前的張宇一直呆板懦弱，甚至經常被欺負，也不敢反抗。
所以這些書生都看不起張宇，甚至敢當面嘲諷。
都覺得他不配參加這場宴會。
可是他們忘了，這場宴席是蔣文花錢，他才是主辦人，他有權利請任何人。
張宇冷眼看著這些書上的嘴臉，故意說道：「居然這些人不待見我們兩，那咱們就走吧，免得再這裡惹人煩。」
說著張宇拉著蔣文就要走。
這一下幾個書生傻眼了。
蔣文要是走了，可就沒人付賬了，這府天樓幾百兩銀子的開銷，絕對能把他們幾個給榨乾。
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蒙了。
他們沒料到，居然會發生這種情況。
一旁自視甚高的馮春源，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暗罵：「這該死的張宇。」
最後還是他站起身攔著蔣文道：「你可想清楚，今天請的這兩位才子，可是關乎你能不能中舉，一旦錯過，可就沒機會了。」
「是啊蔣文，機會難得，千萬不能錯過了。」
「蔣兄，這兩位才子可是春源兄費盡心機請來的，一般人根本請不來的。」
這些人害怕蔣文走了沒人付賬，紛紛違心的勸道他。
張宇不屑的淡淡一笑，故作憨直的說道：「我和蔣文知道自己天資愚鈍，肯定考不上舉人，所以就不參加了這高級宴會了。」
蔣文雖然老實，可是卻不傻，為了讓張宇參加這個宴會，立刻附和道：「是啊，我們還是走吧。」
這麼一來，所有書生都坐不住了，他們可不想掏那幾百兩銀子，不由得看向了自己老大哥馮春源。
馮春燕鬱悶的要死，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被這兩個出了名的獃子、傻子擺一道。
最後還是他主動開口道：「大家都是同學，自然同進同退，切莫再說這些自暴自棄的話，這種增長見識的宴會，自然不能少了你們兩個。」
說出這話，馮春源憋屈的要死，暗罵道：「該死的，我居要向這兩個白痴低頭。」
張宇是正想帶蔣文離開，然後把這幫吃飯罵廚子的傢伙涼在這裡，讓他們自己掏腰包。
蔣文卻立刻停下腳步，拉著張宇說：「張宇，趕緊謝謝春源兄，他同意你留下了。」
張宇嘆了口氣，他知道蔣文不想走，於是只能留下陪他，他怕這幫人再出什麼幺蛾子坑蔣文。
蔣文拉著張宇坐下后，場面顯得十分沉悶，大家都不說話，馮春源更是滿臉不爽的瞪著讓他下不來台張宇。
「幾位公子，你們請的姑娘們到了。」
突然，鶯鶯燕燕的走上來一群姑娘。
這些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個個媚眼如絲、嬉笑不斷，一看就是青樓女子。
張宇當即臉色不好看了。
真是不花自己的錢，不知道心疼啊，這幫人純粹是拿著蔣文的錢自己逍遙。
「來來來，姑娘們這裡坐。」
這群書生紛紛興奮的招呼這群女子，拉著自己中意的坐在自己身旁。
最後張宇發現，有兩位比較出眾的女子單獨坐著，沒有人動，應該是留給那兩位客人的。
可讓他感到氣憤的是，這些拿著蔣文的錢逍遙快活，卻沒有替蔣文留一個。
「哼」
張宇不屑的冷笑一聲，對著正在和一個**調笑的馮春源問道：「春源兄真是大方啊，居然自己花錢替諸位同窗情姑娘，真是高風亮節啊。」
這話說的馮春源一愣，他可沒打算出錢。
以往這種事，他們花完錢后，蔣文都會自動付賬，從來不用多說什麼。
可這次被張宇點了出來，一時間也有些慌了。
他雖然不想付賬，可又不好意思直接說要蔣文付賬，這可是很丟人的。
重要的是，如此一來，他們等於是請求蔣文付錢，感覺低了蔣文一等，這對於自付天之驕子的馮春源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可如果不開口，這幾十兩銀子可就真要他來付錢了，他又捨不得。
真是當婊子，立牌坊，無恥的很。
幾名書生都是同樣的心思，即不願丟面子開口讓蔣文付錢，又不願自己掏腰包，全都苦笑著不說話。
尷尬的同時，馮春源他們都對多嘴的張宇恨的牙痒痒。
要你多嘴啊，不然自然有傻子付賬，我們即不花錢，也不丟面子，多好啊。
張宇看著幾人期期艾艾的表現，淡笑著想：「又想佔便宜，又不想欠人情，哪有這麼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