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焚鎮
眾人陸陸續續走出了洛奇鎮，隊形排成了一條蜿蜒的長龍，向著不可知的未來前行。
離開洛奇鎮后，天地之間一片蕭瑟，盡顯荒涼，周邊的村落也早已十室九空。
村民們要麼餓死了，要麼向其他地方逃荒去了。
許多鎮民一邊抹淚，一邊回頭向洛奇鎮的方向看去——雖然隨著不斷前行，他們早就連洛奇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自己的家鄉。
「啊，鎮上起火了！」
突然有人發現，洛奇鎮上方突然燃起了滾滾濃煙，不由失聲驚叫了起來。
「我們快回去救火！」
有些人鎮民慌忙就要回去救火。
勝利軍的士兵們同樣也受到了影響，騷動了起來。
「都不要亂動！」
走在前面的喬伊大喝了一聲，一邊命令勝利軍各級軍官們維持住秩序，一邊高聲道：「不過燒了些不要的破房子罷了，不能因此耽誤行程！等攻佔了比特城，我喬伊讓諸位鄉親們全都住到貴族的府邸裡面去……」
「這可是我們祖輩上傳下來的房子啊！」
「房子都沒了，以後回來住哪啊？」
「……」
聽到喬伊的勸說后，大部分鎮民們都漸漸安定了下來，但仍然有不少人大聲慟哭。
「都不許回頭，跟上隊伍，否則晚飯取消！」
聽到這些人的哭喊，本來有些心軟的喬伊，神色頓時冷了下來，回頭對眾人高聲喝道。
這把火，其實是喬伊命令殿後的科茲帶人放的！
目的自然是為了堅定洛奇鎮鎮民們的心思。
這些鎮民們在洛奇鎮土生土長，對這裡極為留戀！
現在他們雖然被飢荒所迫，不得不跟隨著喬伊背井離鄉，但是等到飢荒一過，很多人恐怕就都會生出想要返回家鄉的心思了。
而這把火一放將洛奇鎮燒成廢墟，自然也就絕了他們這些心思原本對於下達這個命令，喬伊心裡還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見到鎮民們剛才的反應，聽到竟然還有那麼多人打算將來回來，喬伊心中反而變得堅定了起來。
心懷故鄉的鎮民們一步三回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洛奇鎮的大火越燒越旺，甚至在這大白天里，都能看到被燒紅的半邊天。
被鎮民中的那些老弱拖累，勝利軍的速度也快不起來，一天時間只是走了三四十里路而已。
「天色已晚，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明日繼續前進！」
路過一處高坡時，喬伊有些無奈地命令眾人在這裡停下，安營紮寨。
「這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科茲走到喬伊身邊抱怨道。
他帶人負責殿後，將洛奇鎮燒成灰燼后，只用了兩個小時，就追上了喬伊他們，對於這種龜爬一般的速度，早就心懷不滿了。
但即使是他，也不敢提出將隊伍中老弱都拋下不管的話。
否則新成立的勝利軍，瞬間就會徹底散了。
「鄉親們可能還不適應，以後再慢慢鍛煉吧……」
喬伊皺起來眉。
現在人少還好說，等將來人數越來越多，肯定無法再顧忌少數老弱的行進速度，到時候只能進行殘酷的優勝劣汰：體力太弱、速度太慢的人，肯定會被拋棄！
依靠著斜坡，眾人齊心協力，在周圍砍伐了些樹枝，搭起了數十座帳篷出來。
爾後又在這些帳篷周圍，豎起了一層木柵欄。
整個營地看起來有些歪歪扭扭的，根本沒法和正規軍團搭建的營寨相提並論。
不過喬伊也沒辦法，畢竟搭建真正的營寨也是需要士兵們經過專門的操練才行，這些新加入勝利軍的士兵們還不可能做到。
「凱恩，你帶著你的人在上半夜守夜，下半夜交給科茲的人！」
草草吃過晚飯之後，喬伊將路恩和科茲兩人進了自己的帳篷，命令道。
「是，統領！」
兩人齊聲領命，爾後互相看了一眼，一起走出了帳篷。
路恩能看出科茲最近一直有和自己較勁的意思，偶爾看向自己時，眼中也帶有明顯的敵意。
路恩隱隱能猜出科茲的意圖。
如今勝利軍雖然以喬伊為首，可是喬伊並卻不是那種專權之人。
而其他幾名百夫長包括凱文和弗瑞，都沒有什麼才能可言。
在這種情況下，科茲這種既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人，自然想在勝利軍中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眾人中路恩雖然年紀最小，但他這些天表現出的才能，卻引起了科茲的警惕！
他顯然是擔心，路恩表現的太過亮眼，影響到他在勝利軍中的話語權。
因此這些天，科茲沒少在言語上對路恩進行擠兌和打壓。
路恩對此也只是心中冷笑：如今勝利軍前途未卜，隨時可能會被帝國軍隊剿滅的時候，科茲卻是已經開始窩裡鬥了！這種人格局實在太小，註定不會有什麼前途。
喬伊選擇的這塊作為營地的地方不錯，附近地勢相對平坦，不用擔心會遭受到莫名的突然襲擊。
而斜坡不但能阻擋住夜裡寒風的侵襲，而且站在坡頂上守夜，視野也更寬廣。
路恩雖然兩世為人，可對於如何守夜，如何布防仍然一竅不通。
喬伊顯然也知道這點。
他帶著路恩和他手下的百人隊，將營地周圍需要巡視的地方全部查看了一遍，手把手一點點教給路恩如何安排明哨、暗哨，如何按時換防，發現有敵人來襲擊后如何做出應對……
路恩連忙一一記在心裡，甚至開啟了生物電腦，將喬伊的指點都全部記錄了下來。
他知道這些都是喬伊當年在軍隊時學到的寶貴經驗，在現在這樣的亂世里更是能用來救命的東西。
一直忙碌了一個小時左右，喬伊才將守夜的要點講述完畢。
隨後，喬伊又向路恩提問了幾個自己之前講述過的要點。
擁有生物電腦的路恩，自然一字不差地將喬伊之前的講述複述了一遍。
「呃……喬伊，你很聰明，竟然全都記住了？不過理論和實踐還是有區別的，接下來就靠你了！」
喬伊有些驚奇，沒想到路恩竟然這麼快就全都記住了。
他是看著路恩從小長大的，以前的路恩雖說比同齡人早熟很多，可在智慧上卻並沒有太突出的表現。
但是這幾天相處下來，路恩各方面的表現卻遠遠超出了喬伊的認知，很難讓人相信他只是從小就沒離開過洛奇鎮的普通少年。
喬伊離開后，路恩當即按照喬伊之前教導的，開始安排崗哨。
營地周圍數百米內，整齊地燃起了數十堆篝火，將營地周圍照得恍如白晝。
路恩將手下百人隊分為兩撥，其中五十人作為明哨，在這些篝火範圍內不斷來回巡視，為篝火添加木材。
而另外五十人則作為暗哨，潛伏在營地周圍。
雖然路恩並不覺得，在這麼荒涼的地方會遇到什麼危險。
不過為了養成手下眾人做事謹慎的心態，他還是按照喬伊的要求，一絲不苟地布置起了哨探。
隨著夜色降臨，空氣中漸漸飄起濃重的霧氣，夜涼如水。
路恩加入了暗哨一組，和其他普通士兵一起，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
加入路恩手下的這百名士兵，其實一直對路恩這麼一個少年做他們的百夫長，心裡很不服氣。
之前路恩安排這些人布防時，也有不少人陰奉陽違。
路恩自願加入暗組后，和他一組的那十多名士兵，本來還想看他笑話。
在他們想來，路恩身子骨那麼單薄的一個少年，趴在冰冷的地面上，恐怕根本撐不了多久。
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路恩竟然就這樣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一直堅持了四個多小時！
這些人對路恩的感官頓時就發生了不小的變化，覺得這個少年還是有股狠勁的。
「換班了！」
一直到了下半夜，見到科茲帶著自己的人走出了營帳，路恩這才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對周圍士兵道。
「他娘的，現在的體質還是太弱了，這次有點逞強了！」
路恩臉上毫無表情，心裡卻是在直抽抽。
他感覺自己的大半邊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已經徹底麻木，失去了感覺。
路恩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邁開的雙腿。
科茲帶著手下眾人走到了路恩身前停下，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笑道：「嘿嘿！路恩，在地上趴了那麼久，感覺怎麼樣？」
說著，科茲突然湊到路恩跟前，伸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親熱的樣子。
「啪啪啪……」
被科茲的大手用力拍在肩膀上，路恩感覺腳下一軟，差點直接倒下去。
「百夫長！」
站在路恩身後的士兵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哈哈哈！路恩，你怎麼變成軟腳蝦了？」
見此情景，科茲哈哈大笑，指著路恩對身後眾人笑道：「看看！站都站不穩，就這個樣子還是百夫長呢……我看應該回去再多吃幾年奶吧！」
「哈哈哈……」
科茲的一眾手下很配合的都笑了起來。
「路恩啊，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娃娃什麼都不懂，哪能當什麼百夫長啊，趕緊向喬伊統領請辭吧！」
站在科茲身後的一名中年男子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對路恩勸道。
這人叫克里斯，也是路恩家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