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啞巴新郎
夢北大陸,落安鎮塵定村,在臨近荒蕪的一所樹房內,冷中凝安靜的躺在一張木床上!
「咦?他怎麼還不醒?是不是死了?」
一個胖胖的小男孩鼻吸兩條青龍,然後用不離手的木劍戳戳冷中凝,冷中凝依舊毫無反應。
「姐,他都睡了兩天了,也太懶了吧!還捨不得醒啊!」
男孩身後是一位清秀女子,身段纖瘦,著裳樸素。屬於二眼女人,美麗隱晦,難讓人先知先覺,卻耐人尋味,百看不厭。
女子聞聲一紅麥色的面容,反而更平添了幾許素華。她眨巴著玲瓏的丹鳳眼,瞪著男孩,讓后飛舞著修長的手指。
她不會言語,是個啞女,男孩摳頭理解了一會兒。
「好吧!你說他在做夢,那就在做夢吧!我反正是沒耐心了,你在這看守吧,我出去玩了!」
女子聞聲狠狠的點頭,這是缺陷,她生怕別人看不見。
她靜靜的看著冷中凝,冷中凝對她來說無疑是個另類,故而顯得神秘。她卻很享受這種安靜照顧人的時光,最好一輩子不交談,只想這麼靜靜的有個朋友存在著。
次日,冷中凝悠悠轉醒,渾身貼著特色的葉片,碧綠色,每片葉下都是一道傷口,卻已不再痛楚,效果顯著。
我被人救了!這世界的人心地真善良,他內心感慨著,看著眼前另類的陳設陣陣發獃。
屋內是平坦的木地板,擺放著簡單實用的傢具,茂盛的樹葉為牆,且盛開著各式各樣的花朵,芬芳馥郁,密不透風,真是別具一格的清靜優雅啊!
他緩緩下床,推開門,卻看見環繞著巨大樹身的旋轉階梯,階梯外邊是青藤爬滿的護欄,這他曾見識過,他職業也是設計藍圖的,旋轉樓梯他也設計過不少,故而並不驚訝。
他還帶著夢韻無法釋懷,所以對眼前的風景有些失望。情緒也被無情剝落著,像秋風掃落葉般蕭瑟。
下了幾步階梯,突然覺得冷!他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竟只穿了一條內褲,於是立刻回屋裹了一條粗布被單,接著下樓。
卻在中轉平台拐彎處看見第二個門,他迫切的想尋人了解一切,可敲了半天也無人回應。
他便試探著推門而入,猛然一股芬芳撲鼻,這屋內十分寬敞,有好幾個隔間,到處走滿了色彩紛呈的花朵,還有許多漂亮的配飾。
突然一束光折射而來,掃過他憂鬱的雙眸,他順勢望去,只見一輪烈日在鏤空的窗檯邊搖擺。
好奇的走近一看,卻看見裡面折射的室內風景,原來是一面鏡子。突然,他還看見一顆鋥亮的腦袋。
「啊——那光頭,我的——頭髮!」
冷中凝驚呼道,越看越彆扭,他最恨光頭,圓不溜丟,頓覺好似渾身赤裸裸的站在大街上。
鏡中驚容卻不知他一個,他突然見鏡中出現了另一張臉,猛然回頭卻見一位衣衫半解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後。
女子一臉驚容已經石化,隱約露出勻稱的小腹和胸前的半輪月色,被直射的陽光打扮的十分立體,層次分明。
一條修長大腿也是裸露在外,恰到好處的裙擺凌亂著。
這更勝於赤裸裸的誘惑,她這打扮顯然是準備沐浴的,她從裡屋出來尋衣物,卻不料冷中凝會突然造訪。
她的閨房,就是親人也不會硬闖,誰想冷中凝竟會這般無理。
冷中凝忍不住狂覽了一遍,雙眼調節著焦距,把眼前的風景映入腦海,與腦海中的小人纏綿,一時竟然忘了混蛋光頭的事!
只因這女子的身段太過迷人,就像精雕細琢的孤品玉器。
女子猛然醒悟,手腳並用的整理衣衫,動作扭捏,微微打顫,臉頰像奼紫嫣紅,煞是好看。眼神遊離不定,冷中凝卻不避嫌,這讓她好不尷尬,都快哭了。
冷中凝這才恍然醒悟,迅速閉眼,急忙背過身去為自己開脫道。
「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他靜待女子回答,等著她打理完畢,心中醞釀著許多謙謙君子的道歉方式,想想自己也是醉了,待身後動靜停止,他這才瀟洒的轉身。
「姑娘,在下我——啊——!」
可迎接他的卻是一條大麻袋!
「嗚!你們幹什麼?我是好人,我並非有意欣賞姑娘香澤,我只是無意經過,進來尋人了解情況的!!!」
麻袋外面幾個人卻是聽不懂他的鳥語花香,一個健碩的大漢用然語對身邊幾個人說著什麼。
大漢人高馬大,虎背熊腰,雙眼炯炯有神,鼻直口闊,四方臉上尊顯著氣宇不凡。
他身邊還有一位婦人,雖是半老徐娘,但依舊風姿卓越,特別是尖巧圓潤的下巴,凸顯她華貴的氣質。
冷中凝已經裹著麻袋被放倒,小男孩正在用他的神器——木劍教訓他,將冷中凝戳的嗷嗷叫。
婦人思索片刻,隨後對著驚慌失措的女子說了些什麼,再看女子表情哀求,飛快的比劃手指,二人這才明了。
這是一個四口之家,婦人是母親,大漢是父親,女子與小男孩則是他們的子女。
大漢這才多雲轉晴,和顏悅色,他上前解開了麻袋。
冷中凝一下鑽了出來,看著眼前的人發獃,其後雙方皆用對方不動的語言嘰嘰呱呱的表達了一陣。
冷中凝見聞直搖頭,語言不通真折磨,卻見那女子正看著自己,把頭一偏吐吐舌頭露出苦澀的笑容,並用雙手飛舞著表達種種歉意。
他見聞一驚,然後心領神會的還以微笑,表示理解,同時深表同情她是個啞巴。
大漢見聞竟然也深表同情,以為冷中凝也是個啞巴!再看冷中凝五官端正,身材修長,女兒正值當嫁,他便感嘆道。
「這是命嗎?天上掉下來個如此般配的女婿!」
女子雖啞但聽覺靈敏,聽到父親有感而發,竟羞不住當場,跺跺腳抖落一地紅雲,轉身離去了。
冷中凝卻不知他們在玩什麼把戲,只知道他們對自己沒有敵意。他獃頭獃腦蒙在鼓裡,殊不知他後半輩子的幸福已經被人私下內定了,成了別人的啞巴新郎。
氣氛有些尷尬,冷中凝一個勁的感謝他們的救命之恩,費勁老大勁終於讓他們理解了。
過了片刻,大漢突然跑到他面前效仿,幽默的手舞足蹈,冷中凝忍俊不禁,數次笑場,最後驚詫的看了半天才理解,這是要開飯了。
只見婦人端來幾碟飯菜,並朝他指指,他自然明白,也不客氣,自己早已食不果腹,所以一陣狼吞虎咽。
飯後,婦人拿了幾件衣服丟給了他,他此時還披著床單,活像個落魄的醉漢。
隨後他們離開了,許是忙於瑣事去了,只剩那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他是真搗蛋啊!冷中凝見他就蛋疼。
冷中凝十分羨慕他無憂無慮的童年,見他兩條大龍進進出出,硬是架著他出門,捏著他的鼻子殺死了兩條龍,這小子卻嚇的哭啼啼的跑開了。
此時已是午後,陽光刺烈。然界的風景與地球差異很大,他也只有硬著頭皮慢慢的去適應,他就不信憑藉地球人那百毒不侵的身體還適應不了這如此美麗的環境。
穿上那身尋常的布衣,他看起來竟別有一番風味,天生的氣質又何須雕琢裝飾,只是~唉!他用手在光頭上涮了幾下,感覺十分的彆扭。
他不知道的是,前幾天,若不是然門弟子及時趕到將巨獸驅離居民區,他早已被火燒死了,頭髮被燒成了斑禿,那件時髦的衣服也是大洞小眼。
后被大漢發現,帶回屋中救治,他們看看斑禿,故而給他來了個乾淨利落,朦朧的細雨有朦朧的美,他在鏡中仔細的打量,漸漸覺得天圓地方菱角分明,還是大帥鍋!
他從樹房上下來,輕輕的踏上這片然間大地,土壤鬆散,彷彿輕而易舉就能踩出一片痕迹,在然界走出一片天地,留下屬於自己的精彩。他想著過往,不停的用雙腳互換踩踏著,暗暗發誓。
「我歷經幾次劫難都未死,這是有原因的,若是依舊生不如死,那憑什麼證明當時我命不該絕!我要精彩的活下去!」
他自我陶醉的盛氣凌人,目空一切,漫無目的的繼續往前走,刺眼的陽光在風中繽紛搖晃,來到林中,一棵棵巨樹間泛著朦朧的黃,如煙波浪。地上花草徜徉在星星點點的碎陽,空氣中夾雜著沁人心脾的芬芳,彷彿能癒合渾身的傷。
他閉眼伸手擁抱大然,感受自然的洗禮,心曠神怡。
用心體會中,彷彿渾身飄輕擱在空中,暖暖的風,細細的雨,葉青葉黃,花開花落,日金月銀,點點繁星,飛雪,濃霜,薄霧,滴露,山川湖泊,碧海藍天等等自然景象紛紛從身體中穿過,隨即煥然一新。
等他睜開雙眼時,驚覺渾身的傷竟痊癒了,挽起衣袖看那些原本觸目驚心的傷口現在卻連個傷疤都沒有。樹葉也從傷口滑落。
這是怎麼了?難道自己不知不覺就擁有了驚為天人的道行!
想到這他一陣興奮,精神頓時備受鼓舞,渾身充滿了翻天覆地的力量。掄拳就往樹上打,滴滴鮮血從指間溢出,樹皮都完好無損,彷彿在嘲笑他的無知。
冷中凝不怕這種疼痛,只是無比失落,美好的憧憬被殘酷的現實打回原形,他此刻覺得自己就像那美女畫皮想吃唐僧肉的妖怪!
他再次閉眼伸手擁然,卻怎麼也找不到先前那種感覺,手傷依舊,他卻瘋了,突然伸出雙手拚命往樹上打!
「你就這點能耐嗎?啊!你這個懦夫!孬種!軟蛋!」
他有些歇斯底里,又是一頓狂打,直到累了方才罷休,癱坐在地氣喘如牛,面如死灰。
不遠處,從樹縫間可見從幽深那頭探出一隻纖巧的細足,赤著腳,輕輕的踏上柔軟的青草,秀足白裡透紅,然後又探出另一隻腳,緩緩的走動,優雅的旋轉著。
一個女子翩翩起舞,蕩漾的裙擺搖曳著無憂無慮的青春,像然間悅動的精靈,只見她一臉爛漫天真的笑容,撿起地上花朵,放在鼻尖,一陣陶醉。
是那個啞女,冷中凝認出了她,他背靠著樹饒有興趣的欣賞著,見她時而撒花,時而躺在溫馨的芳草打滾。
然後望著遠處發獃,簡單的馬尾,清澈的鬢角,鎖人的眼神,小巧鼻子下倔強的豐唇,有點微突,看起來卻很驕傲。
她雙唇正努力的碰撞著,卻始終吐不出半個音!
只有破碎的嬌啼在期期艾艾,她抱著膝蓋無聲而泣,斜陽從茂盛的葉隙灑在她的身上,打扮著她的憂傷,燦爛的淚水盡情的流淌,再痛,她都無法宣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