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秘密禮物
華昌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想明白萬國侯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臉色隨之一變,「那你幹嘛還要救我?」
「救你和要求你作證,並不衝突。」萬國侯說。
「可是……」華昌結結巴巴地說,「要我作證,我就會死啊!」他越想越氣,「你剛才說要保證我的生命安全的!」
「我是保證你不會死在俞鏡泊和高靳的手裡,而不是保證你免於法律的審判。」萬國侯平靜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的保護。」
華昌恨恨地瞪了萬國侯一眼,「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萬國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不必這麼緊張,我只是想確認你剛才這番話的真實性。」
華昌這才鬆了一口氣,「你不是能耐很大嗎?去查,查出來我有半句假話,我名字倒著寫!」見萬國侯沒有反駁,他眼珠一轉,奸笑了一聲,「老外,我問你個問題。」
「請講。」
「你是本來就想找俞鏡泊的麻煩吧?」華昌「嘿嘿」地笑著,搓了一下手,「你沒讓你的手下打死我,就是為了留我一命,好整俞鏡泊,對不對?」
萬國侯摸了摸鬍子,「我救你的目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此刻還活著。而假如高靳和俞鏡泊知道你沒死的話……」
「我懂,我懂。」華昌覥著臉,笑嘻嘻地說,「反正,你就是需要我活著唄。」他摳了幾下鼻子,然後在乾淨的被子上擦了擦手。「那這樣吧,咱們說好,我給你當證人,你保證我絕對不坐牢。」
「我不接受討價還價。」萬國侯淡淡地說,「更何況,我已經有了你的錄音。」
華昌討了個沒趣,只好怏怏地說:「行吧,那就依你說的辦。」
「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唯一需要你做的,就是養好身體。」萬國侯站了起來,華昌立刻本能地往後一縮。
「知道了,好吃好喝,還有人給我當保鏢,爽!」華昌大笑了起來。
「你哪兒也不能去,為了你的安全。」萬國侯說道。
「操!那我不是跟坐牢沒區別?」華昌叫了起來。
一縷微笑掠過萬國侯的嘴角,「一入陰陽關,從此無生天。我聽說,你以前坐牢的那個陰陽關,可不是個好地方。」
華昌呆了幾秒,才悻悻地說:「我確實不想再回去了。」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萬國侯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身來,「對了,我還有個問題。」
「趕緊問。」華昌剛不耐煩地說完,便看到萬國侯臉色一沉。他趕緊換了個口吻,諂媚地說,「您問。」
「你和那五個人談過俞鏡泊嗎?」
「提到過,不過沒說名字,我都是說姓俞的。」華昌說道,「我怕有人背著我去找他要錢什麼的,所以每次都是我一個人去見俞鏡泊的。這幫人也就小保和伍晨知道俞鏡泊具體是做什麼的,其他人都是稀里糊塗的。」
「警方抓住了你的兩個同夥,你確定他們不會供認出俞鏡泊?」
「你說的是浩貞和阿卓?哈哈,那倆是最沒有頭腦的,估計你去問,他倆連姓俞的三個字都說不出來。」華昌說完,又忽然問道,「能給我弄點吃的來嗎?我都快餓死了。」
萬國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直看得他心裡發毛。
「我真的什麼都說了,你再問我就得編了!」華昌苦著臉說。
萬國侯按下了袖扣,「給華昌弄點吃的。」然後,他繫上了外套的扣子。「雖然你看起來毫無悔過之意,但我還是衷心希望你能認清自己的罪孽,帶著敬畏和悔過的心,謙卑地活在這世上。」
華昌嘆了一口氣,「你們老外是不是都信教?」
「我不信教。」萬國侯說,「但我相信惡有惡報。」
華昌噗嗤一笑。
「你浪費掉的昨天,是那些去世的人永遠不能感受到的明天;你無所謂的現在,也終將成為你悔不當初的昨天。」萬國侯憎惡地看著華昌,「一想到有些純潔善良得如同天使一般的人含恨慘死,而你這樣的宵小卻跋扈橫行,我就恨不能替天行道!」
華昌被他話語中所蘊含的那種強烈的恨意給嚇到了,他縮了縮肩膀,眨巴著眼睛問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萬國侯意味深長地說:「你覺得呢?」不等對方回答,他便轉過身去,拉開了門,「有些人,我情願從來沒有認識過。」
與此同時,在南家的小樓里,客廳內也正亮著燈。
陶白荷點燃了一根香煙,接著深吸了一口,然後徐徐地吐出了煙霧。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抽煙了,但她此刻心情煩躁,感覺只有抽煙才能稍微紓解她心中的苦悶。
陶白荷抽了兩根煙之後,聽到樓梯上傳來了響動。她抬起頭來,看到陶無法站在樓梯口。
陶白荷嘆了一口氣,她將煙頭丟在煙灰缸里,然後站了起來,「爸,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陶無法說道。陶白荷見他似乎想要下樓,便走過去攙扶他。
陶無法在陶白荷的攙扶下,慢慢地走到了一張單人沙發的邊上,然後扶著沙發的扶手坐了下來。
「姣姣睡了吧?」
「早睡了。」
「你又抽煙了?」陶無法聞到了煙味。
陶白荷假裝沒有聽出父親話語中的不滿,她坐到側面的長沙發上,岔開了話題,「小南是不是又出去給你的朋友擦屁股了?」
「你怎麼說話的?」陶無法不滿地抱怨道,但他並沒有發火。歲月消弭了他的銳氣和鋒芒,也使他顯得衰老而疲憊。
「是不是嘛?」
「不是,我也不清楚他有什麼事情,他沒跟我說,說不定是單位的事。」陶無法說,「前幾天不是抓到了綁架月總管和高襄綺的人嘛,畢竟涉及到了外國人,他們肯定要妥善處理的,加班也是正常事。」
窗外寒風凜冽,而室內則溫暖如春。陶白荷穿著香檳金的睡袍,袍子的邊緣裝飾著同色的幾何線條。她翹著二郎腿,盯著腳上的絲綢拖鞋,獃獃地出了一會兒神。
「爸,我有話跟你說。」陶白荷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又抓起了煙盒。不過,她並沒有急著點煙,「你還記得千楓學院校慶那天晚上嗎?」
「怎麼了?」
「一個老頭綁架了姣姣,後來還是侯爺幫忙解圍,才救出姣姣的,為了這件事,月總管還挨了一槍。」
「我知道這事,怎麼了?」
「那個老頭,眼睛是金色的。」陶白荷說著,打了一個寒顫,「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又怎麼了?」陶無法不以為然地說,「魔都這邊外國人多,也許是混血兒呢。」
「會這麼巧嗎?」陶白荷搖了搖頭,「我一直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抓姣姣。去年四月份的時候,他也抓過一次姣姣,是小謝幫忙打跑的。」
「你想說什麼?」
「我覺得他不是沖著姣姣來的,是沖著我們來的。」說到這裡,陶白荷哆嗦了一下,「爸,你還記得韓諾惟吧?」
陶無法聽到這個名字,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他沒有說話。
「這種眼睛的人我反正只見過這兩個,韓諾惟是死了,但誰知道這個老頭和他有沒有關係呢?而且,這個老頭能混進千楓學院的後台,肯定多少有點本事。你說他要是為了錢,那為什麼每次我們都沒有經濟損失?要不是為了錢,那除非是……」陶白荷越想越覺得恐怖,她說不下去了。
「是什麼?你說。」陶無法冷笑了一下,「你不敢說?」
「爸!」陶白荷顯然有些不高興,「你在想什麼呢?這個人不管是誰,反正他對我們不利!我搞不懂,為什麼小南不派人把他抓起來?」
「誰說小南沒有派人?」陶無法瞪大了眼睛。雖然他什麼也看不清,但他依舊用力鼓著眼球,以凸顯出他的氣勢。「你平時只顧逛街、瞎買東西,你懂什麼?」
「那……是一直沒抓到?」陶白荷的臉色變了,「有這麼困難嗎?」
「這事你別管了,好吧?跟你也沒多大關係。」陶無法安慰著她,「你只要好好照顧姣姣就行了,這種事,我跟小南會處理好的。」
「怎麼跟我沒關係!」陶白荷急了,下意識地捏癟了手裡的煙盒。「當初你們叫我作偽證,還讓我說……」
陶無法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千楓校慶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吧,你為什麼那時候不問?現在卻不依不饒地問個沒完?」
陶白荷撫平煙盒,拿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我以前沒有想得那麼複雜,我以為那個老頭不過是看上了我們的錢。再說,我以前覺得你們可以解決這事的,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她點燃了香煙,「二叔的事情,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陶無法呆住了,「老二的事情,跟這有什麼關係?」
「小南後來把遺書的複印件拿給我看了,我越看越覺得,是有人找過二叔了。二叔本來就有心病,這麼一受刺激,才想不開的!」陶白荷憤憤地說,「要是你們早點抓到那個老頭,說不定二叔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陶無法沉下了臉,「老二都不在了,你這樣講一個長輩是不是有點過分?」
陶白荷抽了兩口煙,「爸,我不是亂猜的。」她看著自己指甲上有些殘缺的桃紅色指甲油,決定明天再去美甲店好好做一次指甲。
「快說,別吞吞吐吐的。」陶無法不耐煩地說。
「前幾天,就是二叔出事的幾天前,姣姣收到了一個快遞包裹,是一個玩偶的禮物。」陶白荷吐出了煙柱,「我一開始以為是哪個粉絲給她寄的,我還感嘆,現在的粉絲也太厲害了吧,居然能把東西寄到家裡來。我問她也問不出什麼來,就給她隨便丟在一邊了。但是後來我看那個玩偶實在太大了,想給她丟到地下室里。然後,我發現玩偶的腳那塊兒,裡邊藏了一個小盒子。我拿出來一看,盒子上寫著『南澤雨收』。」
陶無法坐直了身體,「然後呢?」
「等我下。」陶白荷掐滅了煙,起身去了樓上。兩分鐘后,她回到了客廳,手裡拿著一個比打火機小一些的東西。
陶無法看不見,只是憑聲音判斷陶白荷回來了。「你去幹什麼了?」
「盒子里裝著這個東西。」陶白荷將小物件放到了陶無法的手上。
陶無法摸了一會兒,「這是什麼?」
「是一個錄音筆。」陶白荷說著,按下了錄音筆的播放按鈕。
錄音筆里立刻傳出了一陣噪音,接著,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開始說話了。他說的是日語,錄音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只有一分鐘。
陶無法詫異地聽著,越聽臉色越難看。
「爸,他說的什麼?」陶白荷著急地問道。
「這個人就是之前綁架姣姣的那個老頭嗎?」陶無法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確定,我也沒聽那老頭說過幾句話。」陶白荷說,「不過,聽這錄音裡邊的聲音,這人應該年紀很大了。」
「這個東西,你給別人看過或者聽過嗎?」
「沒有。我本來想問問小南,但是看他最近那麼忙,我也不想給他添麻煩,就忘記了。二叔出事以後,這幾天又都忙著葬禮的事情,今天我才想起來這個東西。」
陶無法點點頭,神情嚴肅。「這個東西,你給我吧。」
陶白荷緊張地說:「爸,他說的到底是什麼啊?是不是恐嚇?」
陶無法握緊了錄音筆,「你不要問了,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跟小南說一聲嗎?」陶白荷看著父親那張皺紋如溝壑般縱橫的臉孔,擔心地問道。
「他現在事情很多,沒必要再給他添亂,這件事,我能解決。」陶無法沉著地說。
「可是。」陶白荷狐疑地說,「我怎麼聽到了『納豆』之類的呢?」
陶無法朝女兒看了一眼,那一瞬間,陶白荷幾乎要以為父親的眼睛恢復正常了。
「你日式料理吃多了吧,別亂猜。」陶無法說著,將錄音筆放進了衣服口袋,「扶我上樓吧,不早了,趕緊休息。」
陶白荷正要開口,陶無法又說道:「我知道你好奇心強,但是,這件事你真的不要再摻和了。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然,又會跟02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