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將錯就錯
「看來這次綁架是蓄謀已久的。」南澤雨說道。
萬國侯沉吟了一下,「這樣吧。高總,你來盯著這個叫伍晨的人,假如他有問題,那就順藤摸瓜。我來準備贖金,等待綁匪的下一次聯繫。南廳長。」
南澤雨放下手裡的筆,站了起來。
「我一會兒讓k1跟你們走,就由他來報警吧。其餘的,警方需要我做什麼,我願意配合。」
南澤雨鄭重地說道:「請侯爺放心,也請高總放心,警方會高度重視此案。」
「高總,這段時間,希望你的手機一直保持暢通,或許我們會聯繫得比較頻繁。」萬國侯說道。
「當然!有消息,請第一時間聯繫我。」高靳與萬國侯握手道別,「先告辭了,我得回去準備一下人手。」
「那我們也告辭吧。」南澤雨看向沙發上的俞鏡泊,後者連忙起身點頭。「感謝您的款待,但現在,救人要緊。」
「稍等。」萬國侯說道,「e1,你帶幾位先生去停車場。」他對三人露出了歉意的微笑,「請各位諒解,舞會還得繼續。」
而在遠離市區的一間倉庫內,月漱落醒了。
「痛,痛得讓人簡直想吐。」這是她醒來后的第一感受。她很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後腦勺,看是不是鼓起了一個大包,但她立刻就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和雙腳都被綁住了。她剛試著挪動一下身子,身邊就有人發出了「哎唷」的一聲叫喚。
「誰?」月漱落本能地扭頭去看,可她什麼都看不見——她這才發現,眼前有微弱的亮光,她並不是被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地方,而是被蒙上了眼睛。
「是月總管嗎?」對方的聲音怯生生的,「我是襄襄。」
「襄襄,你也被抓了?」月漱落吃了一驚,「你怎麼會被抓的?」
高襄綺吃力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簡明扼要地說了自己的遭遇。月漱落一聽就明白了,「襄襄,我們中了同一伙人的圈套,只是不知道他們抓我們幹什麼。」她試著用右手指去碰觸左手腕,但很快就失望地發現,手錶不見了。
「襄襄,你身上有什麼東西不見了嗎?」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高襄綺納悶地說:「我的髮帶好像不見了。我的髮帶後面有兩根長飄帶,轉頭的時候會摩擦到我耳朵的。」
「看來,我們被綁架了。」月漱落冷靜地說,「我的手錶,你的髮帶,應該都是被綁匪拿走了。」
「你怎麼知道?」
「我身上還有項鏈、耳環,他們沒有拿,我雖然看不見,但我估計胸針他們也沒拿。」月漱落嘆了一口氣,「偏偏拿走了最有用的手錶。估計是你身上沒什麼首飾,他們就拿走了你的髮帶吧。」
「月總管,我的腦袋疼。」高襄綺抱怨地說,「他們真是神經病!」
「襄襄,你還記得那個男人的樣子嗎?」月漱落沉默了幾秒,忽然問道。
「記得,怎麼了?」
月漱落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我也記得。一般的綁匪是不會讓人質看到臉的,除非……」她忽然警覺地閉上了嘴巴。
「除非什麼?」高襄綺追問道。
「你們何必裝啞巴?」月漱落冷冷地說,「反正我倆又看不見。」
昏黃的燈光下,一個粗野的聲音笑著說:「昌哥,這小娘們有意思。」
另一個普通話稍微好一點兒的人則說道:「怎麼,你看上她了?」
月漱落聽出來,這就是眉頭上有個刀疤的那個人。
「扯雀蛋!」粗野聲音罵道。
「這你都看不上?嘖嘖。」華昌砸吧著嘴,「你看她那身材,胸是胸,屁股是屁股,多騷啊!這才叫女人!」
高襄綺聽他們說得粗俗,十分害怕,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月漱落打斷了華昌的污言穢語,「昌哥?你就是混進皇冠的那個人吧?你們是為了贖金嗎?信送出去了嗎?」
華昌哈哈大笑,「喲,你還挺操心!」他抄起一瓶酒,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再用袖子揩了揩嘴,「那要看你男人對你是不是真心的了,要我說,這麼好看,我是捨不得給別人的。」
「那你們綁我就行了,何必牽扯一個無辜的女孩。」月漱落冷靜地說,「我告訴你一個地址,你把這女孩送回去吧,留下我就行了,侯爺一定會支付贖金的。」
那幫人瘋狂地大笑了起來。「昌哥,她在指揮我們!」有人笑得直咳嗽,「這娘們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我沒有開玩笑。」月漱落耐心地解釋著,「你們既然是在皇冠綁的人,那應該就是沖著侯爺來的,沒必要綁不相干的人。」
「昌哥,我覺得,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一個白凈的年輕人小聲說道。
「你聽她放屁!」另一個人粗聲粗氣地說,「綁兩個人,能要兩份錢!」
「我可以幫你們寫一封信。」月漱落說道,「你們將這封信帶給侯爺,他會支付兩個人的贖金,即使你們只綁了我一個人。」
高襄綺聽月漱落為她求情,十分感動,但這幫亡命之徒顯然沒有把月漱落的話聽進去。
「喂。」華昌走到月漱落身邊,踢了她一下。「你說得這麼好聽,我問你,你知道我們要的是多少錢嗎?」
「你們要多少?」
「30億,換你們倆的人頭。」高襄綺抖了一下,但月漱落仍然十分平靜。
「錢拿到,就放你們回去。要是你那個什麼侯爺不給力……嘿嘿。」華昌蹲下來,沿著高跟鞋向上,撫摸著月漱落的小腿。
月漱落一動不動,神色如常。「真笨。」
「你說什麼?」華昌的手停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們真笨。」月漱落不緊不慢地說,「你們知道30億是多少嗎?你們應該是要現金吧?那30億,就是3千萬張百元鈔票。1千萬的重量是115千克,30億就等於34.5噸。你們有幾輛車,裝得下嗎?拿得走嗎?」
華昌一愣,接著收回了手,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你他媽……」急脾氣的那人衝過去就要打月漱落,但被華昌攔住了。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華昌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你們得跟侯爺要車,建議你們要那種12噸載重的卡車,三輛就夠了,我聽聲音,你們有五個人吧,完全可以搞定。」
「然後呢,你主子在車上裝個什麼gps,我們跑到哪兒,他就追到哪兒?」華昌站了起來,「你是挺聰明的,怪不得那誰使勁兒誇你。不過,你的聰明也就到這兒了。」他冷笑了一聲,「老子的計劃比你的破招厲害多了!」
月漱落聽他這麼一說,心中一動,但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琢磨,高襄綺就嚷了起來。「你們別發神經病行不行?」她喘了起來,似乎十分難受,「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就敢對我下手?」
高襄綺的聲音原本就有點尖,此刻因為不舒服而變得更加刺耳了。
「你爸?」華昌打量著她身上的禮服,「你不是萬國侯的女兒嗎?」
「我爸是高靳!大名鼎鼎的『松之里』日料店的老闆,他手下的小弟多得可以從吳上路排到吳下路!」高襄綺驕傲地說,「你們得罪了他,就不要想在魔都混下去了。」
「我以為是誰呢?」一個人拍了一下大腿,「原來是個開飯店的!」
「會拿著菜刀來追殺我們吧?」另一個人附和地說著,然後兩人一起鬨笑了起來。
「你們居然不知道高靳的大名!」高襄綺沒想到這幫人會如此囂張,一時也有點驚慌,但她仍舊嘴硬地說道,「難怪你們敢綁架我!」
「昌哥,她要是跟那什麼侯爺沒關係的話,我們就去找她爸要錢吧?」一個人建議道。
「先別急,說不定這丫頭片子是糊弄我們的。」華昌沉著地說,「等今晚過去,明天我再想辦法給萬國侯送信。記住,這兩天,你們一定要看好她倆,哪兒都不要去。不要賭錢,不要找雞,就忍這一陣子,以後就好了,知道嗎?」
「知道了!」幾個人一起答道。
月漱落心裡一沉,看來對方是有計劃的,甚至不怕長期作戰。她的眼睛被蒙著,看不到周遭的環境,但她從這些人說話的聲音判斷出來,這裡可能是一個空曠的倉庫。倉庫多半在郊區,那她即使脫身了,也跑不了多遠,除非有車。
接著,她又想起了華昌誇獎她的時候,提到的「那誰」。看來,對方的綁架行動是裡應外合的。
「哎,昌哥,我怎麼覺得這丫頭說的『松之里』很耳熟呢。」白凈的年輕人小聲問道。
「你就是饞了吧,想去大吃一頓?」另一個人毫不留情地取笑道。
「不是,我真覺得耳熟……好像,好像伍哥說過這個地方。」
「等伍哥回來,問問不就得了。」
一群人正在七嘴八舌地說著,華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啊,伍哥啊,到了?嗯,那就讓司機靠邊停吧,我出來接你。」
幾分鐘后,伍晨出現在了倉庫里。「伍哥,看,弟兄們幹得怎麼樣?」一個人討好地說道,「利索不利索?」
「還行。」伍晨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就知道你們靠得住,我還說要是不行,我再出馬呢。」
「那用不著,伍哥等著數錢就行了。」另一個馬仔諂媚地說。
「咦,怎麼是兩個人?」伍晨這才注意到月漱落背後的高襄綺,「不是說就綁他情婦嗎?」
「順帶綁的。」華昌解釋道,「主要是那丫頭撞到了我們辦事,不綁不行。」
「哦。」伍晨點點頭,「那倒是。」他端詳了一下月漱落,「這情婦是不錯。」
「是吧?」一群人又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對了,伍哥,你之前是不是提過一個『松之里』?」華昌問道。
「啊,是啊,高執開的店嘛,我去過了,不巧,人沒在。」伍晨還沒見到高靳,不願透露他跟高靳通過電話的事情。
「什麼?」華昌大吃一驚,「高執開的?」他提高聲音,沖著高襄綺嚷道,「喂,丫頭,你剛說你爸叫什麼來著?」
「高靳。」高襄綺似乎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回答道。
「高靳就是高執,他改名字了。」伍晨解釋道,「你忘了他是越獄出來的嗎?改名也正常。」接著,他忽然呆住了,「等等,你剛說這丫頭管高執叫爸?」他幾步就衝到了高襄綺的面前,「你是高……靳的女兒?」
「是的。」月漱落代為回答道,「她爸就是『松之里』的老闆。」
「操!」伍晨捶胸頓足地喊道,「太他媽倒霉了!倒了血霉啊!」
眾人面面相覷,華昌最先反應過來,「伍哥,你還沒聯繫上高執吧?」
「還沒有。」伍晨不太敢看華昌,他移開了視線,「不過,我今天去過他店裡了,他應該知道我去找他了。」
「那又怎麼樣?他又不知道我們抓了他女兒!」一個人說道。
華昌揉搓著鼻頭,琢磨了一會兒。「伍哥,我們現在只能這樣了。那個詞怎麼說來著?將計……不是,將錯就錯!你不能跟高執說我們抓了他女兒,不然,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唉。」伍晨踱著步,越想越心煩,接著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綁一個情婦回來就得了,非要再多抓一個!」他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高執早晚會查到我們的!」
「不會的。」華昌湊到伍晨身邊,「伍哥,你不用擔心,我們拿到贖金了就放人。到時候,我們就去韓國整容,整得我們自己都認不出來,那樣高執肯定也找不到我們!伍哥,真的,你就信我一回吧。」
華昌蹲下來,仰臉看著伍晨,「那可是一大筆錢啊,有那個錢,咱們還用求著高執嗎?」他放慢了語速,「那個萬國侯願意當冤大頭,不是更好嗎?我們本來沒打算要這麼多錢的,這也算意外收穫吧?」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伍哥,你是沒去皇冠,不知道那裡邊的樣子。你今晚要是一起去了,保准你相信這錢要得到。」
伍晨充滿疑慮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與此同時,高靳坐進了自己的賓利。他沒有急著發動車子,而是立刻拿出手機,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部署手下找人。游津蘭坐在副駕上,一聲也不敢吭。
忙完之後,高靳盯著「最近通話」菜單里的伍晨的號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