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佛祖顯靈
初夏的夜晚稍微熱,周星星躺在炕鋪上,望著棟樑,聽著豬八戒震瓦的打鼾聲,想著雜亂無章的心事,腦海里不時出現春十七娘勾人魂魄的眼神,揮之不去。咚咚,房門傳來敲門聲,被吵醒的孫悟空用手一指,門閂被拉開。夜半擾夢者是寺內的執事,聲稱佛祖顯靈,金像開口說話,點名周星星前往參拜。
出門之際,執事又讓周星星去叫醒獨住一室的妙善一同前往,說是佛祖交待的。妙善聽聞周星星的喊話后,趕緊穿衣開門,與周星星一同跟隨執事前往莊嚴寺的大雄寶殿。到了大雄寶殿左側的華嚴閣,執事悄然退去。華嚴閣共三重樓,中央供奉有三丈高的佛祖金像,此時,佛祖金像籠罩在一層金黃色光芒之中,須臾間,化成了如來的法身。
妙善與周星星見狀,慌忙跪拜在蒲團上,但見如來言語道:「觀世音,你可還有向佛之心?」
妙善回答道:「妙善雖然已不是觀世音,但依然虔誠佛法,懷有向佛之心,可惜已無成佛天資。」
如來念了一聲佛號,說道:「眾生皆是佛,眾生皆可成佛。你本是正法明佛的轉世,雖俗念未凈,但歷經二百年的修鍊依然成為了菩薩。如今你元神雖損,但你若肯再次脫離凡塵,藉助正法明佛的舍利子修鍊,不出千年,仍可成菩薩成佛。難道你甘心墜入六道輪迴之苦?」
周星星站起來,搶話道:「佛祖莫要對妙善灌迷湯,沒用的。妙善與弟子在床榻上經過五個不眠之夜的機鋒辯禪之後,已經深刻地領悟到今生今世活著的真諦,那便是跟弟子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再生一堆小觀音與小和尚,最後嘔心瀝血地把孩兒們培養成為佛祖的接班人!至於我二人成佛這種小事,來世再說了!」
如來正色道:「但觀世音卻不該跟西去西方傳教的佛門弟子發生曖昧關係!以致讓佛教無以委派可堪重用的弟子前往西方,從而生生地破壞了佛教的千年大計。按佛門戒律以及佛教為此造成的損失,本座將觀世音貶入九幽之下亦不為過!」
周星星信誓旦旦地說道:「佛祖放心,弟子與妙善共享天倫之樂,不但不會影響到西方傳教,反而會讓弟子飽含激情地雄赳赳氣昂昂地投入到偉大的傳教事業中!這一點,想必佛祖的腳趾頭早就想到了,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如來冷哼道:「不想成佛的弟子,便不是好弟子,不是好弟子,又怎會盡心儘力地去西方傳教?因此,你仍可代言道教去西方傳教,但觀世音卻要跟隨本座回靈山領罪!」
周星星急道:「佛祖,萬事好商量,弟子以為帶妙善回靈山並不是最好的方法!」
如來伸出手掌,念了一聲佛號,一方手絹便從周星星懷裡飛向空中,又緩緩落在如來掌心上。如來雙手合十,念了一番佛咒后,兩掌間便有一縷清煙溜出,清煙漸漸模糊,直至消失。隨著手絹從掌間縫隙飄然而落,如來開口道:「三藏的法力還不夠強,連一方仙絹也封印不牢,以至仙絹從驚天身上偷聽到了佛門的許多機密要事,又趁著驚天夜半熟睡之際,偷偷地返回天界稟報王母。如今仙絹的仙氣已被本座逼走,變成了普通的手絹。因此,驚天大可放心地暢所欲言,說一說有何好方法可讓本座打消懲處觀世音的念頭。」
周星星拾起不曾離身半刻的星月映河圖手絹,來不及感慨他和妙善的閨房私密語被毫無保留地泄露給王母娘娘,便疾疾說道:「佛祖若不相信弟子有心去西方弘揚佛法,大可讓妙善取而代之!對於妙善而言,這不失為將功補過的好機會,弟子相信她會盡心儘力而為!你會么,妙善?」
妙善點頭如雞啄食,周星星接著說道:「從妙善一眨眼可以點九次頭的舉動不難看出,她誠心誠意去西方弘揚佛法;從妙善曼妙身姿散發出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不難看出,她雖非天仙女,卻是去西方傳教的最佳人選,無論是形象還是身手;從妙善的履歷不難看出,她是諸佛之中最樂於普渡眾生的大慈大悲觀音菩薩沒有之一。在弟子徹夜授與她上下五千年的佛學之後,她自稱佛學造詣第二,謙虛的佛祖想來也不會自居第一。
長夜雖漫漫,但也要睡眠,妙善適合去西方傳教的種種妙處,弟子就不再贅述。綜上所述,敢問佛祖,你還有什麼理由不委派妙善去西方傳教?難道非要逼弟子說出妙善乃玉皇大帝欽點去西方宣傳佛法的不二人選的內幕來打你的佛臉么?好心好意提醒一下,弟子雖然仰望不到佛祖的怒容,但佛祖十個彎曲的腳趾頭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弟子,佛祖已犯嗔怒戒!」
如來壓下滿腔怒火,恨道:「驚天兩面三刀,既皈依佛門,又投道教,觀世音嫁狗隨狗,遁出空門又入道觀。不難看出,你二人王八烏龜對上眼乃一丘之貉,試問,教本座如何相信你二人?若你二人西去西方一去不回,人生地不熟的,教本座上哪找你二人,找不著人,又教本座如何使用如來神掌將你二人挫骨揚灰?」
周星星嘆氣道:「唉,佛祖難道忘了秋月被當成人質關在天上么?據說,王母娘娘已收她做義女,一旦弟子從西方歸來,便可乘龍升天做玉帝的女婿,這麼大的一個坑,弟子能不掉入么?」
如來咬牙道:「似你這等狼心狗肺且薄情寡義又見異思遷的騷弟子,難保到了西方以後不做那上帝的上門女婿!莫要矢口否認,眼前的觀世音便是典型的例子!」
周星星無奈道:「坦白地講,弟子捨身渡化觀音姐姐,讓她脫離相思苦海,盡享天倫之樂,乃是弟子義不容辭之事。既然此舉不入佛祖的法眼,敢問佛祖,弟子如何做,才能讓佛祖稱心如意,從而委派她去西方傳教?」
啪!一串菩提子手鏈掉落到妙善前面,跟著響起如來的言語聲:「念佛可攝心,菩提子在身亦可攝心,這串菩提手鏈已經跟隨本座幾萬年,作為傳教者去西方傳教應得的佛禮,本座今日不妨賜予觀世音。只有一心一意普渡眾生的擺渡人才有資格擁有此菩提手鏈,觀世音,你配么?」
妙善拾起菩提手鏈,戴在手腕上,回答道:「妙善從小便立志擺渡世人,遁入空門之餘得償所願,如今雖已走出佛門,但不會忘記初心。」
周星星大惑不解,問道:「擺渡世人並不一定要靠佛法,此舉不像佛祖的行事風格,莫非……此菩提手鏈有古怪?」
妙善幽幽地說道:「菩提子跟隨佛祖這麼多年,深知佛祖的心意,自然會堅定妙善心志,以佛法普渡眾生!」
周星星若有所思,說道:「也就是說,妙善看到一個肚子餓的人,心生憐憫,便給他東西吃。但手上戴的菩提子卻要妙善言不由衷地說:東西是佛祖給的,你要念記著佛祖,若想日後不挨餓,皈依我佛便成真,虔心向佛了苦惱,修身成佛逃輪迴,我佛大慈又大悲,普渡眾生往西天。對不起,說順溜了!這……這與非法拘押他人有何異同?妙善,戴不得,戴不得!如此貴重的大禮,還是還給佛祖罷!」
妙善望向周星星,笑言:「星星,毋須擔心,同是行善,不過是多了一道形式而已,並不違我初心,有何不可!」
周星星湊頭至妙善耳邊,輕聲說道:「星星看妙善笑得這麼開心,是不是想著拍拍屁股走後,取下菩提手鏈扔進糞坑裡?想不到妙善你也這麼壞,不過我喜歡!」
妙善咬著周星星耳朵,說道:「若是取下菩提手鏈,妙善的心神便被菩提子收走,星星希望妙善像一朵花一樣陪著你嗎?」
周星星倒吸了一口涼氣,跳將起來,指著佛祖便罵:「如來,想不到這麼歹毒的主意你也想得出來,虧你是一教之主,不怕斷子絕孫么?對不起說錯了,不怕斷佛絕徒么?」
如來笑呵呵道:「你也看到了,本座只是丟了一串手鏈到地上而已,哪有你想得這般複雜!驚天不妨放一百個心,待你倆傳教回來,本座自然會親自摘下觀世音手上的菩提手鏈。當然,若驚天有本座這般的修為,自當不勞本座多此一舉!」
周星星皺眉道:「都說佛祖法力無邊,想來修為也差不到哪裡去。螻蟻豈能看得出大象之形,佛祖不妨自曝修為,好讓弟子仰慕仰慕!」
如來不言語,只是用兩個鼻孔看著屋頂,妙善只好替如來說道:「太上老君的修為不下十萬年,佛祖略勝一籌。」
周星星泄氣道:「猴子有個萬把年的修為和百般法力已夠囂張,想不到竟不及佛祖的一分,我天生稟賦,即便是修鍊三生三世也難以望佛祖項背。罷了,罷了!到頭來解鈴還須繫鈴人,從此弟子一心一意呵護妙善去西方傳教,遂了佛祖的心思。為防弟子有個三長兩短,護不了妙善的周全,壞了佛祖的千年大計,說不得弟子得跟佛祖索要幾件法寶來護身!不知一向慷慨解囊的佛祖意下如何?」
如來嘆氣道:「也罷,你入我佛門八載有餘,竟未修鍊出佛門的修為,乃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但念在你對佛教頗有建樹的份上,本座便賜給你一根救命毫毛!」
周星星瞪大雙眼,氣極道:「一根?弟子即便出門踩到狗屎摔了一跤磕到一塊埋在人糞里的金子用嘴咬了一口發現是假的,也想不到佛祖竟然好意思說出這番話!這八年來弟子嘔心瀝血著成震古爍金的《盤古真經》,如此豐功偉績豈是用頗有建樹四個字就能輕易抹去?但是我低調,我不說。如今為了佛教大業,弟子忍辱負重皈依道教,即將上演一出可歌可泣的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大戲!我低調,我也不說!可是佛祖你怎能昧著良心,用一根救命毫毛,重複一遍,用一根毫毛,像對待乞丐一樣來打發勞苦功高的弟子?此事若被眾生宣揚,不怕寒了萬萬千千徒子徒孫們的虔誠之心么?佛祖不妨再掂量掂量,弟子並非貪得無厭之徒,有個百把根救命毫毛也就心滿意足了!」
如來心痛道:「看在你沒完沒了的份上,姑且賜你三根吧!」
周星星心中一喜,雙手摸頭,但摸了半響,光頭上依舊空空如也,不禁氣道:「佛祖,出家人不打誑言!」
如來嘆氣道:「在下面!」
周星星忙不迭地解開褲帶,一邊伸手在褲襠內上下左右地翻找,一邊愁眉苦臉地說道:「佛祖,你這個玩笑開大了,如此茂密的大森林,教我如何尋找到你所說的三棵小草!日後若是碰到妖女還好,即便找不著,大不了被她不費吹灰之力得償所願。但若是碰到沒有斷袖之癖的公妖怪,不等弟子找著,便被它怒殺!」
妙善左手掩嘴羞笑,右手指了指周星星的胸口,周星星急忙扯開胸襟,發現左胸口的豆粒旁赫然多出了三根金毛,當下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長到這裡了!」忽聞如來一陣陣的咳嗽聲,周星星往下一看,好傢夥,高興過了頭,褲子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