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項回!
「不。」
項南峰面無表情的望著台下眾人,聲音平靜的說道:「你們應該悲,更該恨!」
「……」聞言,場下眾人神情一怔,再度寂靜無聲下來。
項南峰目光深邃的望著下方眾人,聲音毫無起伏的說道:「此役,僅我項系嫡軍便亡卒八千、將殘逾百,這些亡卒,乃爾等親朋,為我族摯友,更是我天界同宗!」
話語間,項南峰深邃的雙目內,突然閃現出一抹鋒銳之光,而後聲音沉凝的說道:「他們,是為爾等而死!」
「他們用自己的死,換來爾等苟存的希望!」項南峰目光凜凜的掃視著台下眾人,而後寒聲說道:「而你們,卻說……對這無數戰魂不存悲敬,對那操刀之凶毫無所恨!」
項南峰的話語字字如刀,劃過眾人的面龐、刺進眾人的雙目,而後……重重的斬在眾人的心神內,將在場眾人,斥責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
此時,項南峰負手而立、靜默不言,台下眾人垂首而立、鴉雀無聲。一時間,場內靜的落針可聞,氣氛壓抑的足以讓人窒息。
「娘親……」
察覺到場內怪異的氛圍,那些幼子目中漸漸露出驚怕,紛紛拉住身旁長輩的衣角,將臉深深貼在對方的衣衫上,嬌小的身軀,也忍不住開始微微發顫。
「唉!」良久之後,項南峰在心中深深一嘆,而後輕聲說道:「爾等須銘記,吾等生息之地,乃無數戰修以命爭奪,以血灌溉……」
話語間,項南峰慢慢垂下目光,目光深幽的望向身前的男嬰,而後柔聲說道:「你……就叫回吧……」
……
時光荏苒、穿梭似箭,如今距離項族當年之戰,已過去一十六年。而當年那場戰變,就彷彿是一根導火索,將兩族的戰火徹底點燃。
在這十六年內,天幽兩族之間的戰爭愈演愈烈,天幽線的位置也一度變更。只不過,無論此線如何變更,其也從未在天界的領陸之上出現過!
……
項陸,項家堡。
「呵呵。」項南峰背負著雙手,氣定神閑的漫步在庭院內,氣定神閑的觀覽著院內的靈花異草。
「如今世道,即便托生為花草蟲蟻,也自在超人……」項南峰目光複雜的望著身下的花草,而後搖頭嘆息道:「不知何時,我天界的子民,也能過上這種與世無爭、逍遙自在的日子……」
與此同時,就在項南峰悵然自嘆、神遊天外之際,有兩道矮小的身影,正從其居所的廳堂之內悄然溜走。
項南峰居所,廳堂內。
嘎吱……
在一聲微不可察的輕響聲中,廳堂的大門,慢慢的敞開一道尺寬的縫隙。
吱……
片刻后,但間那門縫微微一擴,從其內慢慢探出兩顆頭顱!
那兩顆頭顱相貌清秀、略顯稚嫩,呈一上一下的卡在門縫內。若非此刻適逢白晝,尚能透過門縫,看到其後之人的身軀,定然會被膽小之人視作鬼怪,從而在尖叫中逃離。
那上方之頭,一頭稠密的黑髮整齊梳攏在腦後,以青玉製成的發箍束隆而起;其人天庭飽滿、劍眉星目,目中瞳孔黑如墨染,鼻樑挺直、口正唇薄;其眉宇攢動間,靈動外顯,給人一種鬼靈精怪之感。
此子,正是當年那名男嬰,也是項族的嫡系長孫——項回。
「噓……」此時,項回正眼睛微眯、目光警備的掃視著四周的情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但其目光所視之處,別說人影,就連蟲蟻都見不到一隻……
那下方之頭黑髮后束,其人橫眉粗濃、唇方口正,虎目清澈如泉、暗含聰慧,生的一副堅毅敦實之貌。
此子,乃項族嫡系子孫——項文強。
項文強在項家堡內出生,比項回面世,僅僅晚了一刻鐘的功夫,其父項鶴山,是項南峰的胞弟之子;其母唐月紅,是項回之母的閨中密友,也是項回的乳母。
「呼!」在終於確定四下無人之後,項回在心中暗送了一口大氣,而後笑咧嘴說道:「那老傢伙定在庭院賞花,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語畢之後,項回一把拉開房門,而後橫跨一步、搶在項文強身前,神態自若的邁門而出。
「誒,你等等我!」見狀,項文強急忙邁步跟上,不消片刻,便與項回消失在通道盡頭……
……
項南峰居所,庭院內。
「恩?」
「那小王八蛋,怎會有心跑到老夫的居所?」與此同時,就在項回二人推門而出之際,項南峰突然眉頭一動,而後轉目望向廳堂之處,眉頭微皺的低喃道:「以此子心性,若無珍奇之物,又豈會……」
「不好!」話語間,項南峰突然面色一變,而後失聲低呼道:「該死!老夫的龍鬚三尾鯉!」
語畢之後,項南峰身形一虛,頓時從原地消失不見。
片刻后,項家堡內,突然傳出一聲悲戚至極的慘叫之聲:「啊!老夫的龍鬚三尾鯉!」
「該死的小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此聲之內,怒氣厚重如雲,如同悶雷般,轟隆隆的傳遍整個項家堡。其聲內力之強,直震得地面的灰塵落葉,都離地三尺而去……
「嘶!」聞聲,項家堡各處的護院,紛紛心神一震、倒吸一口冷氣,立馬將腰桿挺得倍直,面上再不敢露出絲毫懈怠之意。
……
項家堡內,有著鮮明的區域劃分,其中長輩居北,族子居西,東為啟蒙之地,南為儲兵藏書之地。
項家族子的居住之地,是一處龐大的院落,其名族子院。族子院內,分建著數百座小型的庭院,庭院之間以牆、廊相連,看起來頗有一番古雅之風。
族子院分有東西南北四門,其外各有兩名護院站守,除此之外,尚有數支巡邏隊伍,不定點在其內四處巡遊。
族子院,東門方向。
此時,項回與項文強並肩而行,正向著族子院邁步走去。
「唉,我看族長爺爺這次是真的怒了……」項文強苦楚著臉,愁眉不展的嘟囔道:「那魚不過巴掌大小,哪裡吃得下那麼多靈草……」
「嗤,他又沒有親眼看到。」聞言,項回不屑的撇了撇嘴,若無其事的說道:「再說了,就算他知道是我們做的,又能怎麼樣?還能吃了我不成!」話語中,項回尤其將那「們」字的音調重重突顯……
聞言,項文強神情一僵,而後瞪著眼睛叫道:「你休想拖我入水!」
「嘿嘿。」見狀,項回咧嘴一笑,而後拍著對方的肩膀,搖頭晃腦的說道:「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更何況你我乃手足之交、兄弟之誼,又怎能置身事外!」
「……」聞言,項文強語氣一窒,而後搖頭嘆道:「吾命休矣……」
話語間,二人腳步不停,不消片刻便身臨東門之外。
砰!
見到項回來臨,門外那兩名身著青色戰衣、外披青色鎧甲的護院,頓時雙目一凝,而後將手中的長槍,往地上用力一搓,震聲說道:「少族好!」
「恩。」聞言,項回淡淡的應了一聲,而後不動聲色的說道:「若有人前來尋我,就說本少爺在學堂習閱經綸、奮發圖強,不想被人打擾。」
「……」聞言,項文強與那兩名護院的額頭,同時冒出一片黑線。
在項家堡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位少族雖然天資聰穎,但卻行事乖張、無法無天,正是紈絝之至、不務正業之極!其人非但不敬長輩、不遵族令,更是頻頻挑釁眾多族老長輩的威信,將所有的天分,都盡數投入到胡作非為、尋奇滋事之中,又何曾對那經綸學術,升起過半點心思?而那所謂的學堂,此子在其內所待的時間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夠一個日出日落……
「怎麼?」見二人毫無所應,項回眉頭一挑,而後不懷好意的盯著對方說道:「莫非……你們還有其他建議?」
嘶!
聞言,那兩名護院身軀一震、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後腦袋搖得如同波浪鼓般,語氣急促的說道:「我等並無意見,一切謹遵少族指令!」
「那就好!」聞言,項回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而後再不多留、邁步踏進庭院之內。
見狀,項文強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卻也並未多言,而後邁步跟上項回的身形,與項回並肩消失在廊道之內。
呼!
直至項回二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那兩名護院才深深出了一口大氣,相視之下不由苦笑出聲……
廊道內。
「真快啊!」項回在一座庭院前停下腳步,頗有些意猶未盡的嘆道:「美好的一天又過去了……」
聞言,項文強不禁翻了個白眼,而後瞥了項回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那我也回去了。」
語畢之後,項文強向著項回揮了揮手,而後向著自己的住處走去。
「好吧!」項回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轉目看著對方的背影,面帶輕笑的說道:「我們明日再戰!」
聞聲,項文強身體一個趔趄,而後怪聲叫道:「這次你休想再拉我如水!」
話語間,項文強腳步驟然加快,如同一陣清風般,眨眼消失在廊門之下。
「說的跟真的一樣……」項回面帶笑意的望著項文強,直至對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盡頭之後,項回才收回目光,向著房門走去。
嘎吱……
在一聲微弱的摩擦聲中,項回慢慢推開房門,步入居所之內。
項回的居所,較之其他族子要大上三分,其內以黃棕兩色為基調,內里的環境極其整潔、頗為典雅。
其內以屏風為壁、分為三開:左為卧房,其內置有卧鋪、衣櫥和梳洗台;中為廳堂,左右各置三副客案,上設兩張首座,其後掛有一副山水巨圖;右為書房,其內置有一副檀木所制的書案,其上筆墨紙硯樣樣在列,且堆積著數摞齊人之高的典籍。
只不過,此時那書案之上,卻是灰塵堆積,其厚度已可以指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