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勾心鬥角
龔軒脫手擲出酒杯,后發先至,擊中了寒芒。
「哼!」楊凌天重新坐起,手掌擬刀,向自己左肩一切!嗤!一大塊已然變綠腐爛的血肉掉了下來,楊凌天面色不變,只是額頭微微滲出汗來,同時又冷冷地重哼了一聲。
「鬼樹之毒!」龔軒見狀,心中猛地一跳!策劃這次謀殺的人就算不是偷走天絕刀的人,也必然和那人脫不了干係!
又見楊凌天中毒之後毫不猶豫地壯士斷腕,龔軒也是一陣佩服。當機立斷,梟雄本色。
然而,這還並未結束!
「砰!」那琵笆傀儡射出三道寒芒之後,並未落地,而是將懷中琵笆舉起,琵笆上的弦竟都反射著幽幽綠光,乖乖,這琵笆本來就是由暗器製成的!
然而那琵琶剛一舉起,還欲發起第二波攻勢之時,一道凌厲的刀光掠過,將其斬成兩截。傀儡無力墜地,零件灑了一地,從剖面可以看到傀儡內部,製作的十分精巧,也難怪能發出那麼詭異的暗器。
「好一式仙人指路,二護衛長的破天刀果然犀利!」龔軒贊道。
剛才出手的正是胡劍鋒,不過聽得龔軒的誇獎之語,他並未露出喜悅之色,而是冷冷地將目光投向楊武。
眾人霍然一驚,這才明白,一切的開端,可都是來自這個面容淡漠的年輕人!
楊武好整以暇,神色不變。
「這……這是我的斂芒針!」一旁的楊開突然驚呼道。
龔軒眉頭微皺。
地上木板已有數枚掉落在地的鋼針,散發著迫人寒光,且又淬有劇毒,當是利器無疑。
「大哥,你的暗器怎麼會在這兒出現?」陳倩憤然道,「這可是爹爹的壽宴!」
「不!不是的!在半個月前,我的斂芒針就已經被偷了,」楊開連忙解釋。
「哼!被偷了?有誰可以解釋?有誰可以證明?你說謊的本領也不低啊,說,你在這壽宴之上安排這場刺殺有何居心?」陳倩咄咄逼人道。
楊開張口結舌:「我……我這……」他半個月前由於天絕刀丟失一事受命去找老闆,所以這暗器丟了之後便沒去找,誰想到會在這兒出現?誣陷!這個詞陡然出現在楊開腦海中。但這事他要怎麼解釋?他本就不善言辭,此刻事發突然,而且他自己也是一頭茫然,不知所措,一下子更是說不清楚。
「三小姐,好利的嘴啊,大少爺可不是你的對手,」一旁站立的胡劍鋒忽地冷笑,「可別忘了,這個鬼東西是從哪兒冒出來的。」說著,眼中凶光毫不掩飾地直接射向楊武:「二少爺,這個,你該作何解釋呢?」
楊武嘴角微撇了撇:「解釋?我沒什麼好解釋的。」
胡劍鋒怒極反笑,正準備興師問罪時,陳倩出言替楊武辯護:「不是二哥,二哥裝的傀儡我也見過,根本就沒有什麼暗器在裡面。」
看來這小妮子有點喜歡這個冷漠少年啊,龔軒暗忖。其實龔軒不知道,這在天絕宮中已經不算什麼秘密了。
「三小姐,可別把話說死了,」管家高傑突然插了進來,「人的眼睛看到的,有時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啊。小的斗膽問一句,三小姐是何時看到二少爺安裝傀儡的?」
陳倩遲疑了一會兒,道:「一……一個時辰前。」
「聽吧,都已經這麼久了,在傀儡上面裝個暗器,又能花費多少時間呢?」高傑淡淡道,「不是小的多心,說不定在三小姐沒看到的時候,二少爺又想為傀儡添點新花樣呢?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對不對?」
這含沙射影的話在場的人誰聽不出其中的意思?分明是認定了楊武就是這場刺殺的主謀!
陳倩臉上青紅交加,道:「你們……你們對二哥不滿,就用這種……這是挾私報復!」
高傑道:「三小姐這話可言重了,小的也只是猜測一番罷了。」
管家高傑?這也是個看不透的人吶。龔軒冷眼觀望眾人,焦急,不忿,冷漠,淡然,擔心,種種情緒,躍然而出,這個天絕宮的水,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渾的多啊。
「如此說來,能將暗器裝上的人,也可能是高管家你啊!難道剛才你便一直在這大廳中嗎?你也有時間給我的禮物添點花樣,不是么?」楊武此刻已經坐下,雙眼之中精光頻閃,「或者,二護衛長你?又或是,大哥你?」言語之間,鋒芒畢露!
「你胡說!我……我怎麼可能去加害父親?」楊開臉龐漲紅,大聲道。
「二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在主上手下這麼多年都是裝的不成?」高傑聞言,深吸了一口氣,冷然道。
胡劍鋒亦冷笑道:「飯可以亂吃但話還是不要亂講的好,二少爺!」
楊武微笑道:「各位言重了,我也只是猜測一番罷了。」目光對上對方,無形火花猛地炸開!
一時之間,原來歡樂喜慶的氣氛驟然降溫,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只有楊雪天渾若未見,對這種氣氛更是遲鈍,依然痴獃。
「楊開,二護衛長,高傑一派,三小姐,楊武一派,看來,這是為了宮主之位而起的紛爭啊。不過,這主使之人到底是誰呢?選中了這麼個時機刺殺?天絕刀丟失不久,眾人關係本就緊張,經此激化,怕會更加厲害,難道那人想挑起天絕宮內亂?好渾水摸魚趁機將天絕刀帶出宮去?」龔軒腦中念頭轉得飛快。
「父親!」「宮主!」「大哥!」楊開,胡劍鋒,高傑一齊叫道,都想為自己說幾句辯解的話。
「夠了!」楊凌天推開欲為他包紮傷口的柳風,冷眼環視眾人,「老夫還沒死呢!」他的左肩傷口滲出血來,加上他那陰沉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楊開一臉焦急。
胡劍鋒臉上布滿了忿然。
高傑卻彷彿胸有成竹,雙手環抱在胸前。
楊武頭微低,臉色有些沉。
胡劍鋒當先拱手道:「在宮主壽宴上,二少爺猶施此毒手,其心昭然若揭,還請宮主明察!」
陳倩不忿道:「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二哥他……他是兇手?」
胡劍鋒冷笑:「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還要什麼證據……」
楊凌天揮手止住他們兩個之間的爭論,轉頭對一旁的龔軒道:「方才多謝龔少俠援手了。」
龔軒道:「楊宮主客氣了。」
「本來想好好迎接龔少俠一番,誰知卻出了這場變故,這倒是讓龔少俠見笑了。」楊凌天目光轉向楊武,瞳孔微微一縮,最後又看向龔軒,「久聞老闆之名,近些年來修行界中屢屢聽聞老闆的大名,老夫知道這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還請龔少俠此次能助老夫一臂之力,找出幕後之人!不知可否?事成之後,老夫必定另有重謝!」
龔軒有些遲疑,自己受人之託,替其尋回天絕刀亦屬分內之事,但這件事可是別人家事,權力之爭自古以來都是「攘外必先安內」,如果自己捲入其中,想要全身而退可就有點難了。
不過自己也有求於對方,近些年來到處收集,那東西差不多快煉製好了,只差天絕宮的夏初花了,自己如果幫楊凌天一把,也有底氣提出這個要求。
「那在下就僭越了。」龔軒抱拳道,當即走至大廳上,蹲身拾起那個傀儡,仔細端詳。
傀儡製作十分精妙,足底手心皆有小孔,應該是發射斂芒針之處,而後背有個按鈕,估計是啟動之處,內部輔以眾多齒輪彈簧之物,讓其靈活運動,的確是巧奪天工。
龔軒觀看了半晌,問道:「這傀儡上面裝有暗器,又淬以鬼樹之毒,想必那幕後之人是為了不留線索,在場諸位可有會在傀儡上面裝填暗器的人?」
楊凌天心中一動:這老闆果然心思敏銳,一問就問到了中心。
一番詢問,竟只有柳風,高傑,以及楊雪天三人會這門技藝。因為三人都曾有過在神州闖蕩的經歷,也都見識過這些偏門手段。如此一來,嫌疑最大的楊武反而沒有嫌疑了?
三人之中,楊雪天為人痴傻,沒有作案可能,而高傑昨天才回到天絕宮,連壽宴具體開始時間都不知道,而且各人的禮物均是之前好幾天才完成的,所以也不是他,這麼說來,幕後主使是——柳風?
「瘋子!你——!」一旁的陳倩小嘴微張,驚道。
柳風聞言,心中一痛,但卻正襟危坐,淡然道:「清者自清。」
「呵呵,三小姐別心急,大護衛長怎麼可能是兇手呢?在下也只是猜測,畢竟這裝填之法並不是什麼太難的法子,一時半刻就能學會。」龔軒含笑搖頭道。
胡劍鋒忽道:「那龔少俠的意思是,在場所有人都有嫌疑?」
「二護衛長何必明知故問?」龔軒淡然道,滿座皆驚。他們中除了楊凌天和楊開二人之外,都是今天才見到這個來歷非凡的客人,說實話,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芥蒂。現在宮中發生了這種大事,對方不但沒有半點識相抽身就走的味道,反而狂妄——嗯,有點——地自作聰明,懷疑上了所有人!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
「如此說來,那龔少俠的嫌疑也跑不了了?」胡劍鋒冷嘲熱諷道。
龔軒正色道:「不錯!如果沒有人能完全洗脫嫌疑,那就有可能是兇手!那我就要查!」
眾人心中一凜,這才有些明白,眼前這人可是修行界中的大人物,什麼地方沒見識過?
「你胡說!我怎麼會害爹爹?」陳倩心中大怒,道。
龔軒彷彿變了個人,冰冷地掃了她一眼,道:「三小姐,人是善變的,下一刻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你能保證兇手絕對不是在場中的某一位?」
「我……我……」陳倩啞口無言,這事干係重大,她雖然刁蠻,卻也明白。自己如何敢保證?雖然自己相信沒有人,但萬一真的有人呢?
其他人齊齊動容,的確,連天絕刀這種鎮宮之寶都有人偷走,殺人與之相比,好像也不算什麼了。
「說的好!」楊凌天大聲道,「從現在開始,龔少俠就是本宮的貴賓,他提出的要求,必須要盡全力滿足!他的話,就是老夫的話!若有不遵,宮規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