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定量
韓美菊聽著車廂哐哐做響，也有點害怕，她故作鎮定的說:「不怕，有媽在，你爸說一個小時就到。」
「綿水車站到了，有在綿水車站下車的旅客請到車門口等候下車。」車廂里廣播傳來報站。
韓美菊立刻放鬆渾身緊繃的肌肉，拉著兩個女兒下了車，深深的吸了口氣問車站工作人員:「哎！機務段在哪裡。」
站務員生氣她沒有禮貌，指著西邊機務段廠房說:「那不是？」
韓美菊順著她的手指卻看見一片一望無際的稻田，她茫然，這麼大的地方到哪裡去找？
母女在左村轉了半天，才走出來去了機務段大門，三人走了很大個彎路，直到精疲力盡，飢腸轆轆才找到羅景全的家。
今天羅景全上夜班，唐湘香領孩子們吃完晚飯，給幾個孩子又洗了澡，拿出很大的圓筲箕，放在房后空地上，鋪上小褥子讓兒子在裡面躺，羅小梅脫了鞋坐在裡面和弟弟一起玩兒，逗的羅大海呵呵直笑。
唐湘香在旁邊扇扇子，不一會兒羅小毓和柯寶梁兄弟先後洗完走過來。
當韓美菊母女三人出現在他們眼前時，他們還以為要飯的來了，嚇的羅大海撲進母親懷裡。
唐湘香只見過一次韓美菊，她不敢確定，問旁邊大女兒說:「小毓，這是？」
羅小毓沒有想到她們來的這麼快，更沒有想到會穿成這個樣子，比在家下地幹活還不如，她看著大伯母裝不認識說。
「你們是誰呀？我們家可沒有這麼窮的親戚，老家日子比我們過的還好呢，吃得飽穿得暖，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哇！」羅小枝嚇的哭起來。
羅小桐咬緊嘴唇，韓美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尷尬的說:「小毓，我是大伯母呀，快帶我們去洗洗，再弄點兒吃的，我們快餓死了。」
羅小毓翻個白眼兒沒有動，唐湘香起身走到韓美菊身邊說:「是嫂子吧？走，走，進屋說話，小毓，看著弟弟妹妹。」
羅小毓想到裡屋放的糧食，雖然母親用被單蓋著，但也害怕大伯母亂翻，她朝表哥們一點頭，柯寶梁會意。
羅小毓跟著母親後邊往屋裡走，羅小桐側頭看了羅小毓一眼，那一眼就像巫婆射出惡毒的紅光。
唐湘香沒有辜負羅小毓的期望直接領她們去了福利房，指著裡間的大床下面說:「嫂子，爐子上有熱水，涼水在外邊，這是洗澡的大盆，你們先洗一洗，我去給你們做飯。」
說完走到自家屋裡拿出饅頭放在鍋里準備溜熱，羅小毓走進屋裡說:「媽，給他們打甜湯。」
唐湘香搖搖頭說:「你呀，你呀，這麼著急幹什麼？」
羅小毓不好意思了，看來她真不適合宮斗，巴巴的衝上去決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家裡麥子豐收后，唐湘香就以麵食為主，放著新面不吃等著變沉，傻呀，再說還可以省下糧本上的糧食，除蒸饅頭，早上甜湯，中午下午麵條。
偶爾做幾頓米飯變變花樣，在陳昌待過的人都喝過甜湯，洪梅剛到陳昌就吃不慣，這是河南的吃法，直到一年後才習慣，而且還養成習慣，嫁到柯家，柯茂輝是北方人，早上也是甜湯，柯寶梁兄弟很小就喝著甜湯長大。
韓美菊母女三人可吃不慣，漢水地區沒有哪家早上喝甜湯，饅頭都是一樣，但甜湯對他們來說就是一碗漿糊。
羅小毓那點兒心思唐湘香一看就明白，她說:「她們初來乍到，先要以禮相待，佔了理才能講理。」
羅小毓關心則亂，她太想痛打落水狗了，她很想重生之後干一番痛快的事情，壓抑太久了。
甜湯沒有喝，唐湘香下了麵條端過去，看她們吃的狼吞虎咽在旁邊說:「我們吃飯都是有數的，像大嫂和大女兒每天八兩，這小女兒有四歲了吧？一天就是四兩，所以下午只是一碗麵條二兩，今天你們走累了也餓了，多吃一個饅頭，嫂子你多擔待，我們一家八口，人多糧少，所以要計劃。」
韓美菊一下子嗆的咳出聲了，羅小毓為母親的一番話歡呼鼓掌，媽媽你太有才了！這話也只能母親說才有分量，她人微言輕沒人放在眼裡，父親更不能說這些話，免得大伯母認為父親虐待她們。
唐湘香在糧食上限制她們，可還是找出自己一件七八成新的衣服和二女兒平時的衣服給韓美菊，她說:「嫂子你比我高，我的衣服估計你穿不了，我拿了一件給小桐看能不能穿？這一件給小枝，她和小誨差不多，你的今天湊合一下，等星期天我休息了扯了布給你做一件。」
韓美菊想想也只有這樣，接過兩件衣服上下翻看。
晚上母女三人睡在原來洪梅的床上，屋外柯寶棟皺眉，特別是韓美菊穿著大褲衩走來走去，肥胖的身體把褲衩撐的圓圓的，感覺隨時都要破裂，而且還有一股子臭味兒。
柯寶棟想說話，被柯寶梁瞪了一眼，香姨剛才對他說:「寶梁，今天先將就一晚，明天等你姨夫回來再把你和小毓調一下。」
唐湘香早想到，羅小桐已經十幾歲發育成一個大姑娘了，柯寶梁也比她小不了幾歲，大姑娘大小夥同住一個屋子，雖然還有別人，還隔著一扇門，但夏天終究不方便。
羅景全下了夜班，他們是三班倒，一大早回來才知道，韓美菊不但來了，還帶了兩個女兒，氣的半天沒有說話，他沒有吭聲進屋吃飯。
今天早飯是饅頭，甜湯，韓美菊沒敢盛，看著羅小毓幾個吃的津津有味兒不以為然，這漿糊怎麼吃。
饅頭規定有數一人一個，羅小毓心裡笑開了花，一個饅頭可不夠大伯母吃。
暑假裡羅小誨沒有去託兒所，每天唐湘香送完兒子去託兒所再去上班，羅小毓想著讓弟弟也在家裡，又一想不行，萬一大伯母使壞，還是託兒所安全。
吃完飯羅景全開始搬柯寶梁兄弟的東西，寫字檯沒有動，只搬被子和衣服，還有學慣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