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震后
他害怕了,害怕見到死人,順手摸了一根棍子撐起自己站起來,費了半天勁才辨別出方向,踉踉蹌蹌朝飼養場走去。
柯冀強忍著疼痛向前走,他看到了第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壯起膽把人翻過來一看,他頓時天旋地轉。眼前的人分明是他的小孫子柯寶棟。
「寶棟呀,寶棟,你醒醒,你別嚇爺爺啊。」猛烈晃動到怕打柯寶棟的身體,到最後絕望的柯冀強使出力氣扇了柯寶棟一嘴巴。
「嗯~」柯寶棟從疼痛中醒來,待看清人時撲到他懷裡撕心裂肺的哭道。
「爺爺,爺爺,哥哥被埋到……埋到裡面了。」
「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柯冀強不敢相信,嘴巴顫抖的重複,下一秒起來就要衝出去。
「爺爺,我要和你一起去。」老弱病殘,兩人相互攙扶走到一片瓦礫的飼養場。
大門口沈從花雙手不停搬動殘磚爛瓦,聲音嘶啞的喊。
「寶梁,你在哪裡?聽見奶奶喊你沒有?你答應一聲,你答應一聲啊!嗚嗚.……」
柯冀強指著門口旁邊的一堆倒塌房子說:「是這一間,快從這開始挖,抓緊時間。」
三人齊上陣,時間一分一分過去,一小時,兩小時,三人手全部挖出血,可是挖走的土塊卻很少很少,沒有救援,沒有工具,三人束手無策。
屋頂塌下來時,柯寶梁已經鑽進桌子底下,恐懼,無助的大喊一聲:「救命呀!」
聲音和砸下的屋頂一起淹沒在一片廢墟里,頭上傳來一陣劇痛,疼痛難忍中昏迷過去。
當他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他害怕極了大聲喊道著。
「啊?有人沒有?」回答他的是灰塵,雙手胡亂去摸,先碰到的是大缸子,用手指去試探裡面有多少水,摸到一堆稀泥巴。
他絕望了,表妹說有水就能堅持幾天,他把稀泥巴糊到嘴唇上,泥漿一點點滲進嘴裡,他又高興起來像寶貝似的抱在懷裡。
其實柯寶梁應該慶幸,這裡沒有高樓,沒有混凝土,只是干打壘,除了一堆土坷垃就是屋頂上掉下來的房樑柱子,在中讓他暫時適應黑暗,卻又感覺到渾身疼動,昏昏欲睡。
肚子餓的難受,他記得還有花生米,手又到處摸去,一顆,兩顆,現在他手裡有九顆花生米卻捨不得吃,不知爺爺奶奶怎麼樣了,什麼時候來救他,他拿起一顆放到嘴裡.……
天漸漸亮了,柯冀強想到這裡是飼養場,院子里肯定有鐵鏟之類的農具,他跨過一片廢墟走到豬圈旁。
幾小時之前一群豬還在哼哼的拱門,轉眼沒了生機,他心裡一陣悲涼不敢想大孫子的事情,一旦.……他可怎麼跟兒子交代呀,眼淚又控制不住流出來。
胡亂抹一把眼淚繼續找,終於找到一把鐵杴,柯冀強看到希望,他渾身有了力量一口氣走到柯寶梁你買的地方揮舞著鐵杴開始鏟土。
「慢點,慢點,兒子在下面,別傷到他,老伴兒,我覺得不能從側面挖,咱們要從上面開始清理,老伴兒,我昨天把蒸的饅頭都放在院子里了,我就去拿過來你們好歹吃點東西。」
「嗯,好吧!」柯冀強想著小孫子也要吃點答應道。
柯寶棟若有所思,他觀察:哥哥肯定不會爬到床上去,這裡的床就是炕都有固定位置,在那兒,對哥哥應該在這片地方,他激動地喊著:「爺爺,咱們從這邊開始清理。」
柯冀強從這次地震就已經被兩個孫子折服,他二話不說走到小孫子指的那片土堆開始清理。
柯家莊所在的T市發生7.6地震上時,柯茂輝妻子洪梅在H油田家屬房裡,地震波及到他們這裡,讓他們也感受到地動山搖。
有些房屋坍塌,兩口子顧不了這些,他們第一時間想的是在老家的父母和兩個孩子,像是心靈相通洪梅心裡一陣噁心難受,她捂住胸口對丈夫說。
「茂輝,快回老家看看,我咋覺得不妙呀?」說完眼淚流了下來,柯茂輝上前摟住妻子安撫說:「嗯,我這就連夜往回家趕,你?」
「我也要回去,我不親眼看著這心……」洪梅不等丈夫回答立刻準備出發。
兩人連夜搭車往老家趕,可是在這個動蕩時期,他們輾轉幾個地方,走了很多冤枉路,平時只要半天的路程,硬是第二天早晨才到,等待他們是一切就結束了。
中午2點地震過去12個小時,柯冀強手臂失去知覺,這時來了兩名民兵,沒過多久柯茂貴也跑了過來,他激動地握住柯冀強的手哽咽說。
「冀強大伯,我虧你呀,多虧你呀,你可是我們隊里的救命恩人呀,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救出我的侄子。」
他朝兩名民兵同志喊道:「快!」他又把柯冀強扶到一邊坐下說:「我這就去再找些人,你別急,先休息一下。」看完匆匆向東邊走去。
下午6點,陸陸續續來了幾人,包括柯冀山兄弟倆,其中一位就是柯佳宏父親,他歇斯底里的抱住土堆不讓動,指著另一片土地喊:「從這裡下手,快!」
「爺爺,不能聽他們的。」
雙方為此爭執起來,柯冀強想到他那個混賬兒子,不是他兒子他的孫子能埋到這裡嗎?上前搶過鐵杴開始清理。
「柯冀強!你想幹什麼?支書的話你也不聽?停下停下,從這裡開始挖!」雙方爭吵不休,柯茂貴上大聲呵斥說:「都聽柯冀強大伯的!你們幾個都上去幫忙,」跟再在後面三個民兵迅速跑上土坡開始挖土。
柯寶梁吃下第5顆花生米,摸摸手裡還剩的4顆,他有點絕望了,滿嘴的泥巴吃不出花生的味道,他想媽媽,想爸爸。
腦海蹦出表妹羅小毓機靈古怪的樣子,如果這次獲救出去他要去找表妹,她要好好和表妹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