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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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羅家壩大隊迎來一年一度徵兵，羅小旺在人群中竄來竄去，他已經十八歲，當兵保衛祖國是多麼神聖的事情。
他剛懂事時記得萬德爺爺家景全叔帶上大紅花，穿上嶄新軍裝，身背軍被整裝待發的樣子，讓他羨慕不已，讓他激動萬分，只恨自己年齡小。
終於他到十八歲，終於等到徵兵，他義不容辭報了名，順利通過體試，政審。今天鑼鼓喧天，他也穿上軍裝，在一群小孩子羨慕的眼光中，登上軍車，向著他夢寐以求的部隊生活出發 ……
陳昌火車站，羅景全在維持秩序，每年到新老兵交接時，各段武裝部都要派出人手支援軍運處工作，羅景全他們專門負責接待新兵。
「幺爸，幺爸！」一個聲音從隊伍里傳出來，羅景全轉身看向都坐在地上等待命令的新兵，沒有發現他認識的人，可是這聲音那麼熟悉，有家鄉味道，村裡他當慣了幺爸，他非常肯定在喊他。
「幺爸，我是羅小旺，羅景通家的。」羅小旺很激動，他沒有想到能見到幺爸，幺爸可是他十年裡偶像，他一下子站起來看著幺爸傻傻憨笑。
羅景全認出出了五服的親戚，他喊道 : 「是羅小旺嗎？」
「是我，是我，我也參軍了，幺爸你怎麼在這裡呀？幺爸，聽說你夏天回去過，我都沒見到你。」羅小旺見到親人話越說越多。
羅景全沒有接話而是四周看看，見接兵的陳連長正和王躍進說話，他走過去。
「小羅同志，今天把你忙壞了吧？」陳連長看見羅景全過來打招呼說。
「沒事，這都是他們的工作，陳連長看還需要他們做些什麼，儘管說。」王躍進客氣說，然後問羅景全說 : 「怎麼啦？」
羅景全看看王躍進，又看看陳連長遲疑一下說 : 「我剛看見我的侄子在你們隊伍里，想和他單獨說說話，你們看行嗎？」
王躍進也看著陳連長，陳連長笑著說 : 「你們都是部隊下來的，新兵不能離開隊伍，小羅同志是熟人，但還是不能違反部隊紀律，這樣吧，你在離隊伍十米遠的地方說說話，出發前一定歸隊，現在是 …… 嗯，15點23分，18點整集合吃飯，你別忘了。」
「是！」羅景全做個立正的軍姿，他走回隊伍中拉出一臉懊惱的侄子說 : 「走，跟幺爸出去一趟。」說完不等羅小旺明白拉出人群。
這裡是軍供站，到處都是軍人，還有陳昌當地送孩子當兵的軍屬們。羅景全他們離開隊伍，他拍拍侄子說 : 「撇兒怎麼想起當兵了？」
「幺爸！我都當兵了，你還喊我小名。」羅小旺想起那麼難聽的小名就鬱悶。
羅景全想到他也有小名，可是在他當兵以後就不許家裡人喊，所以家裡人都改了口，包括嫂子也在羅景全警告的眼神下改口，聽完侄子的話他哈哈大笑。
笑完羅景全又神色凝重的說 : 「為什要當兵？是不是一天工分少的可憐？」
羅小旺意外的看幺爸，幺爸怎麼知道，他記得夏天裡他才回去兩天，怎麼什麼都知道呀？那他知不知道 ……
「幺爸，我萬德爺爺病了 …… 」羅小旺想到這個事情嚴重要讓幺爸先知道，他沒有回答幺爸的問題而是猶猶豫豫說。
「什麼，誰？」羅景全嚇一跳追問
「你爸，我萬德爺爺。」羅小旺終於說出來，也鬆口氣。
羅景全一把抓住羅小旺的肩膀急切說 : 「我爸病了？什麼病？現在怎麼樣了？」
羅小旺詳細的說明情況 : 「參軍到最後一關政審家訪時，咱們羅家壩余支書在副連長跟前顯擺，說咱們隊里出了很多當兵的，提到你家說不但有軍官，還有烈士呢，那副連長非要去你家拜訪。
我們去你家才知道萬德爺爺病了，躺在床上上不來氣，余支書問情況，爺爺說進了冬就是這樣，赤腳醫生看過說氣管不好，讓注意保暖。」
羅小旺看一眼幺爸，見他沒有回過神又說 : 「我走之前砍些柴送過去，爺爺還在床上，娘娘 ( 方言，大伯的妻子 ) 在問你們家什麼傳家寶，爺爺說沒有，娘娘又討好說拿出來換成錢看病。」
羅景全又氣又急，雙說緊握成拳，羅小毓可不知道爺爺有氣管炎這病，她只是想大伯母看在傳家寶的份上善待爺爺奶奶，給她們一家點時間。
只要大伯母好好對爺爺奶奶一兩年，她就想辦法把爺爺奶奶接過來，她也會對以前大伯母所做的事既往不咎，可是好事辦砸，羅景全要知道是女兒出的爛主意非打她一頓。
羅景全壓下心中怒火和侄子說話，和他講當兵經驗及注意事項。隊伍集合吃飯時羅景全看見飯菜是供北方人吃的面。
想到他們南方人愛吃米飯，立刻從幹部食堂炒份菜，盛了一大碗米飯給侄子。
羅小旺太自豪了，有個當過兵的幺爸真好，很多年以後他還是覺得那頓飯很香。
羅景全氣呼呼回到家，一進門看見妻子就竹筒倒豆子說出大伯母的事來，羅小毓在一旁逗小妹妹，聽完父親話愕然的「啊」了一聲。
「羅小毓，你究竟幹了什麼？」羅景全一看大女兒的表情立刻明白過來，他瞪著大眼睛等回答。
羅小毓期期艾艾找不出對策只好說出當時對大伯母說的話，她看父親脾氣又要上來忙說。
「爸爸，我當時一急只想大伯母看在傳家寶的份上對爺爺奶奶好一點。」
羅景全恨鐵不成鋼，可是大女兒是好心，這氣沒發撒出來，抓狂的不知怎麼辦好，唐湘香說話了。
「小毓這辦法對著呢，爸媽和我們都不會承認這個傳家寶的存在，她找誰去？難道相信一個五歲孩子的話，你先別急，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好好想辦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