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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一章 日月傾 人將傾

  什麼時候最需要你?


  最單薄的時候最需要你。


  什麼時候需要你的保護?

  現在、此刻、當下,一葉扁舟、風中浮萍、雨中飄零花瓣,這個最單薄的時候最虛弱,這個時候正需要你的保護。


  強大的臂彎。


  你在哪裡?


  這個時候的容若最單薄,這個時候的容若最無力,她就是風雨中被狂風席捲的一葉扁舟,破敗不康,她太需要靠岸了,她太需要港灣的遮風擋雨了。


  說好的保護呢?


  韓先你在哪裡?


  不遠啊,就在這裡啊,他與她同在,可是可悲可嘆的,說好保護的韓先確是蜷縮在容若的懷中。


  睡著了。


  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這份睡著是安逸嗎?


  這份沉睡能理解為安逸嗎?


  不知道,只知道現在的韓先身上沒有一絲的傷痕,就算是衣襟上的血跡也不是他自己的,這是容若的。


  一葉扁舟。


  如果說容若的身是風雨中的一葉偏舟,那麼韓先就是浮萍。


  這不過這片浮萍是最貪婪、最卑微也是最狠心那種,這葉扁舟已經飄搖至此了,可是他呢,附著在船上。


  將這裡當成了港灣。


  將這裡當成了遮風擋雨的地方。


  說好的保護,說好的要以強大的臂彎保護她不受一絲的風雨,可是現在呢,是誰在以誰的嬌柔保護誰不被風雨侵蝕。


  容若、韓先。


  他是我的郎。


  這葉舟多飄搖,在漫漫的黑夜之中,海水在絲絲呼嘯聲的炸裂中終於展露出獠牙,飄搖翻湧飄搖。


  被推搡。


  過火了。


  海水愈來愈放肆了,個個冷眼血紅,個個咬牙切齒,個個口中的蒼白森森透黃,他們盯著容若,他們的牙齒不停的咬動。


  想幹什麼?

  撕咬啊。


  那想乾的事情已經有人嘗試了,她昏黃的牙齒沾惹芬芳滿口的紅色好妖嬈,她好似野獸,正是她的牙齒啃食在容若的手臂上。


  「咯咯~~!」


  聲音?


  什麼聲音?

  你以為是牙切聲嗎,你錯了,這是那人形野獸咀嚼口中血肉的聲音,她嚼,她意猶未盡使勁的嚼。


  猩紅舔。


  蛇蠍如此,人真是蛇蠍如此。


  「咯咯~~!」


  聲音。


  什麼聲音?

  這一次你們對了,這咀嚼的聲音正是牙切在折磨空氣,張張人面,人面張張閃爍野獸的光澤,他們的目光沉冷似鬼,他們神情如魔。


  咬。


  瘟疫。


  這就是一場生啖其肉的瘟疫,一個人得逞了,而這一群人感染了,他們的目光同樣在說同樣的恨之入骨,他們同樣想啃噬容若的血肉。


  「呼~!」


  呼吸聲。


  灼熱的呼吸聲,呼吸聲愈來愈近,呼吸聲正在衝破理智,呼吸聲正在將人寫成人形野獸。


  人啊。


  你們是人啊,可是本質上是人的他們迫近還是在迫近,理智在他們灼熱的呼吸下,已經名存實亡了,那怎麼辦,這該如何是好。


  說好的保護呢?


  韓先。


  你是睡著了還是在裝死,你的臂彎呢,你的胸膛呢,你的尊嚴呢,蒼白繼續蒼白,心死的人繼續裝睡著。


  廢物。


  不遵守承諾的男人就是廢物。


  死?

  生啖其肉,容若當真就要這麼被這麼一群冷血無情的人形野獸活活吞了不成,誰來救,這葉小船即將傾覆,誰來救?


  懷中人已成了廢物,他不行,誰來救?


  「鏗……」


  嚯嚯刀光,這冰冷的空氣正需要這樣的刀光來讓其中失去理智的人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寒冷。


  你以為會是一聲?

  這是數千之眾的前撲後繼,城上人,城上羽策。


  他們目陰狠,是他們準備目送容若同韓先離開的,可是誰成想,天殺的命運不公,本該是英雄,本該是倍受敬仰的英雄,可是誰成想,水覆舟。


  還記得那日嗎?


  韓先將軍說過:「代我保護首輔大人進京,代我保護若兒周全,」現在這話響徹數千人的耳邊,現在這話,這數千羽策依舊記得。


  「呼~!」


  城上閃下亮銀甲,城上衝下熱血男兒。


  沉冷麵,森森刀。


  比誰寒冷,羽策正以手中長刀試問潁都這群不知青紅皂白的人,是你們的牙齒寒冷還是我手中長刀尖利。


  「嘶嘶嘶~!」


  羽策殺入,虎入羊群,頓時被沖的人仰馬翻,地上愛哀嚎一片,頃刻間,里三層,外三層,中間在加三層,緊緊的將容若同韓先護在了中間。


  「呼呼~!」


  呼吸。


  還是灼熱的呼吸。


  可是這份灼熱的呼吸之中確是夾雜起絲絲膽怯,人要命,這些人在性命無憂下喪失了理智,而現在呢,羽策手中的森森長刀正是口口聲聲在言,你們在敢前進一步,殺。


  喘不平的呼吸。


  哮不直的面色。


  燥熱起憤恨,人口中嘶聲歷言,吼道:「你們想幹什麼,你們居然護著妖女,你們居然將手中刀對準我們,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正是我們的付出供養了你們,可是你們居然將手中刀對準我,你們是想造反嗎?」


  「呼~!」


  聞聲,隊首一位羽策口中稍稍吐息。


  面色一正,口中沉聲言:「妄動者,殺、越界者,殺、言語不尊者,殺。」


  數千一言:「殺~~!」


  眾皆吼,氣吞山河,風雲變色,這恰是聲聲豺狼吼,這正是聲聲蒼龍嘯這些昏聵的匹夫眼瞎,他們面蒼白。


  病體樵夫怎聽得虎豹之嘯。


  怕。


  目光躲閃,神色畏懼,他們怕,他們全都麻木當場,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夠了,退下吧~!」


  聲音?


  平靜的聲音。


  誰的聲音?


  月國皇帝陛下,楚心,她沉著面出現在最外圍,她滿面陰沉,神情肅然。


  「鏗鏗~!」


  刀落地,頓時所有的羽策就全都跪在了地上,而在幾個喘息之下,地上的躬身脊樑一片,全都趴下。


  「嗚~~!」


  哭了,不值錢的眼淚。


  「嗚嗚~~!」


  瘟疫,哭聲此起彼伏,做瘟疫的蔓延,咀嚼血肉的森牙,她頭顱咚咚鑿地有聲,口中嘶吼道:「陛下啊~~~,闕容首輔通敵叛國將妖族引向潁都,她其心該殺,其心當誅啊,這數千羽策串通闕容意圖謀反,被我們識破,他們喪心病狂居然想行殺人滅口之事,嗚嗚嗚.……陛下啊,你要為草民做主啊。」


  說話。


  邊哭邊說話。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這咀嚼血肉的人聲情並茂演的實在不錯。


  「哼~!」


  就在她的感染之下,楚心口中冷哼一聲,目光掃了一眼尚且還站著的容若,口中低聲說道:「將闕容同韓將軍收往樂國公府,沒朕的旨意,他們不得外出一步。」


  這是什麼罰?


  這處罰落在民眾的耳中好似莫名其妙啊,就這麼簡單,可是就這麼簡單的,容若已經被楚心的侍從帶著離開了。


  被守護的人已經安全的離開了,可是行保護的人確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羽策。


  抽刀向民,這是天殺之罪,現在的他們跪地就是為了領罪,他們不怕死,可能在他們看來,能活著回到潁都城就已是萬分僥倖了,而現在完成了心中男人的承諾,死有什麼好怕的,唯一的悲哀就是不能死在殺敵的戰場上。


  「呼~!」


  面目陰寒,楚心緩緩吐息,目掃跪地羽策,道:「羽策,你們引兵鋒於無辜民眾,實在是該死,但是念及當下正是危亡時刻,妖族迫城在即,當是用人之際,你們所犯的罪行暫且先行記下,待得事了,在做刑罰,該殺的殺。」


  就這樣?


  只能這樣了。


  難道你們還想蹬鼻子上臉,大開殺戒不成。


  衣袖甩,楚心沉冷這面離開了。


  忽還鄉,就這麼回來了,這一切都好似在夢中啊,這一圈遊走都好似在夢裡發生的啊,笑過亦哭過,心機狡詐,想不到還是回來了,掙扎到現在,心想狠到現在,可是最後還是這麼破敗的回到了這裡,一個雙目緊閉躺在床上,一個面色顏色憔悴守著床上雙目緊閉的人傷顏流淚。


  他睡了。


  睡著的人安心睡。


  醒的人永遠憔悴。


  這不是倆個人的世界,這裡以有遊客到訪。


  帝王楚心,此刻的她,正一臉憔悴的來回度步,面時而憂愁,又時而更加的憂愁,當下的麻煩如何來解?


  「哎~!」


  嘆息聲,楚心嘆息的說道:「若兒你糊塗啊。」


  糊塗?


  都這樣了,都這份神色了,憔悴刻寫蒼白,蒼白塗寫憂心如焚,自己都已在在雨中飄零了,可確是痴心床上完好無損的男人是否安康,這能不糊塗嗎?


  「呵呵~!」


  笑,輕言笑。


  容若笑了點了點頭,對此能不糊塗嗎,火在人家院子里燒,噼里啪啦好心碎,好傷心別無它法,抓住了可伶的、以為的曙光,我欲乘風歸去。


  一路風不斷,我真的乘風歸來了。


  『呵呵~!』


  風縱火,火過牆,自家貧瘠的茅草房,其上火跳躍,其上風飄搖,掀開一層之後在掀開一層。


  光禿禿。


  好乾凈。


  風涼涼,好痛快啊。


  糊塗,烈火燒糊塗,糊塗,冷風吹糊塗,病容守憔悴,人更糊塗。


  「哎~!」


  入局情中,人只能糊塗,人在其中甜蜜的糊塗,對此曾經感同身受的楚心心知肚明,口中長嘆一聲,道:「若兒,下面我們用心守城吧。」


  氣雖嘆,但聲堅定。


  守城?


  這份守,楚心一直都在準備,是從來就沒有鬆懈過,而現在終於到了檢驗的時候了,上戰場啊。


  來了。


  「吼~!」


  歡快的聲音。


  憤怒的聲音。


  開飯的聲音。


  這黑夜中的聲音驚斷了多少夢,這一聲將多少茁壯青年嚇趴使之趴在床下,藏在灰燼之中瑟瑟發抖。


  怕。


  他怕的要死,怕,使他手臂的千斤力成了手無縛雞之力。


  男人怕。


  女人呢。


  淚花掛眼角,容若俯身親吻了韓先的額頭,輕語:「等我啊,如果你走了,那就等我,如果你還在,就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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