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日月傾 暗心痕
低低涼。
絲絲寒。
這裡是冰冷的地方。
這裡氣氛凝重,氣息深沉,這裡存在著很多塊冷冰,在其中,一塊絕對冰冷,絕對深沉堅硬的寒冰上,一顆透亮的水珠掛起。
這麼冷?
這麼寒?
如此寒冷的地方居然會有水珠掛起,它不是應該被凝結嗎,它的透徹不是應該化為沉冰的一部分,堅冷似鐵嗎?
是的。
就是這樣的。
至少那一塊巨大的冷冰是這麼想的,它穩重。
它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極力的想保持住這份穩重,它不想讓那滴透徹的水珠掉落,它的心亦在抗拒這份有失穩重的分離。
可是?
可是?
「呼~~!」
心的抗拒,可這份抗拒好像又顯的太渺小了,一切由心,心裏面塞著一個烈火燒寒冰的世界。
盛怒之下,被融化是必然。
最後還是敗了,那滴掛在堅冰上的水珠還是擺脫了堅冰。
「砰~!」
水珠滴落細微聲。
一滴的探視,轉而就是決堤的傾瀉。
「砰、砰、砰~~~!」
一聲壯烈勝似一聲,一聲高昂激烈一聲。
這是沉冰上水珠掉落在地應該有的聲音么?
「砰~。」
又是一聲,又是一聲桌子不堪重負,沉冷的人完全放棄了沉穩,這一刻他完全炸;裂,他也顧不上什麼儀容得體有尊客在此了。
手掌拍桌子。
拳頭砸桌子。
鏗鏗有聲。
錚錚有聲。
好痛苦的桌子啊,它到底是犯了什麼錯,以至於要受到這樣滴水穿石又似疾風暴雨的懲罰。
「呼~~!」
氣到發瘋。
氣到炸裂。
人氣的咽喉絲絲呼鳴,口中低吼沉聲:「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我就知道這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誰?
誰?
誰?
不顧得體,不顧形象,說話的是誰?
而他這以一腔憤恨歇斯底喝罵的又是誰?
「呼~~!」
聽聲音。
聽拍桌子,砸桌子的聲音,在聽歇斯底里的聲音,有人忍不住了,已是有人嘆息的說道了:「哎,皇帝陛下,事已至此,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啊。」
誰?
皇帝是誰?
此刻說話的又是誰?
「哼~~!」
目瞪冷哼皇帝的威嚴直接就覆蓋在面目上,頓時堅冰該冰霜,誰是皇帝,此間是風國,這皇帝當然就是君境大能城泰。
他,雙目血紅凸瞪好嚇人。
他,面目猙獰鐵青好嚇人。
他,牙歷齊齊蒼白好嚇人。
他如鬼似妖像瘋魔,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那個說話之人的身上,歷歷牙低吼道:「哼,破的不是你的國,毀的也不是你的基業,斷的亦不是你的血脈,你們當然願意從長計議了,而我們呢,死亡就在當下,流離失所亦在當下,我想殺了他們就在現在。」
「呼呼~~!」
「呼呼~~!」
大息在吐,怒火在噴~!。
面色沉冷如冰的城泰鬚髮飛揚好似怒火在燒,燃的熱烈,憤恨十分的不痛快,為什麼說『想?』
人活世上,這當然是因為有所顧忌啊。
想是做之前。
身為風國帝王,又是君境大能,殺一倆個人,如在往常,他根本用不著去想,一個眼神,一分眉頭,牢籠當中的人想不死都困難。
可是現在呢?
「哼~~!」
城泰冷哼裡面繼續發狂,在一次嚎叫道:「我早就覺得蹊蹺了,妖族好端端的在他們月國玩耍,確是突然一轉直下殺入我城風,這不是有鬼又是什麼,咯咯咯.……你們,韓先你個賤種,闕容你個妖女,都是你們才讓我風國無辜的百姓慘死,都是你們才讓我風國金闋城成了廢墟的典範,都是你們這對賤種妖女才讓我風國蒙受此難,你們該死,我一定會親手葬了你們的,等著,等著吧~~!」
在這裡嗎?
『賤種』韓先在這裡嗎?
以韓先的脾氣,以我的性格,如果有人這麼辱罵自己,我會打你的。
那麼?
『妖女』容若又在這裡了?
以韓先的脾氣,她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如果有人這麼辱罵她,我不僅要打你,我一定會當場殺了你。
可是現在出了氣喘吁吁,就毫無動靜。
不在啊。
倆個人都不在這裡啊。
背後說人閑話。
讓他們說去,反正我是聽不見,聽不見的我何須為背後說的閑話在意。
韓先同容若是不在這裡,那麼這裡有誰,風過帝王城泰自然是,他的同盟梁國莫老先生同樣在,在還有就是剛才說話的人矢族矢絕歷,而亦還有千年基業金闋城被妖族踏成廢墟典範的沈億兆。
他們。
他們沉冷的面,在壓制心頭怒火,聽城泰發瘋。
曾經的八面玲瓏。
曾經各種場合的調和劑。
曾經面前腦門上刻這『好人』的沈億兆,此刻他又神情冷肅中好冷,此刻他雙手十指緊握指節發白。
他好像有點呆。
確切的來說燥熱的怒火讓他的神情有些呆。
「呼~~!」
聽城泰發瘋,看莫老先生切齒,在看沈億兆發獃,矢絕歷的面上浮起一分凝重,站起身來,朝著城泰同沈億兆一拜,道:「城兄、沈兄,韓先同那女人乃是保衛都城的關鍵,他們是該死,但是殺他們不是現在。」
「哼~!」
聽聲。
城泰陰沉的面上晦暗閃過,目挑了矢絕歷一眼,冷笑低語道:「比起你來我更知道如何來守衛我的都城,他們,呵呵……就那倆個被妖族攆的到處跑的廢物,朕不需要他們,我現在只想殺了他們。」
「呵呵~!」
起笑聲。
乍起歡顏。
城泰話畢,矢絕歷的口中就突起笑聲,目光隨即就從城泰怒火中燒的面上掃過,笑道:「陛下是聰明人,您的城您自然有把握來守,絕歷深信不疑陛下可保衛都無虞,但是您在城上就大度的讓韓先他們離去,就已是表明,您並沒有下決心殺他們倆個.……呵呵。」
「呼~!」
好像很有道理啊。
畢竟城泰一直在吼,而沒有實際去殺。
「哈哈~!」
但肯定的死鴨子必定嘴硬,城泰仰頭大笑一聲,吼道:「朕的心思豈是你能猜測到的,寡人當時只是沒有想好怎麼殺他們而已,一掌斃了他們太仁慈了,寡人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我國蒙受此難他們月國必須要賠償,一刀殺了太可惜了。」
更有道理。
畢竟好多有權有勢的人對人性陰暗一道都深有研究。
「呵呵~~!」
聞聲矢絕歷口中颯然一笑,躬身一拜,道:「陛下說的是,那小子直接殺了,實在是太便宜他了,不過,我到是有一良謀,可保衛都無憂,又可讓那小子生不如死?」
「呼~!」
風晃晃蕩盪。
風竊竊私語。
咬舌根。
幾個大能,幾個大仙圍成一圈,聽矢絕歷這樣說道:「這樣……這樣……,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點頭。
皓首莫老先生,聽了展舒顏,連連點頭。
青壯中年城泰,聽了牙口緊咬,面目上凶光閃爍不停,決斷,決斷,最後還是稍稍點了點頭。
倆個人點頭了。
還有一個人呢。
肥頭大耳沈億兆,他聽著,面繼續發獃,而此刻,他的眼前,以是有三雙眼睛老大的瞪著,城泰同矢絕歷、莫老先生,都在等著他表態呢。
「呵呵~!」
笑了。
沈億兆肥大的面上笑容燦爛展現,笑罷后,點了點頭。
「好~!」
「好好~~!!」
「好好好~~~!!!」
矢絕歷笑著連聲道了好幾聲好,神色一震,當即低吼一聲:「來人啊,有請月國羽策大將軍韓先同首輔闕容前來議事。」
「呼~!」
轉身。
轉身的那一刻沈億兆的眼角一絲晦暗的冷笑浮起,而就在他重新入座的那一刻又一切如常。
他笑什麼?
這樣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什麼?
請韓先容若。
此刻他們在哪裡?
「哎~!」
輕嘆息,笑看滿地銀月蒼白,我又在門外啊,眼前這道門又將自己同她隔絕了,這道門好無情,它將自己同她拆分。
木門扇。
它在道法修為眼裡,薄如紙。
可是身為凝仙七境的自己十分深刻的記得,這扇門是容若關上,在關上的時候,她輕聲說道:「我想一個人呆一會,你去休息吧。」
『呵呵~!』
一扇門。
幾個字。
一扇門是鎮壓猴子的五指山,這不可怕,我強起,這座本就單薄的山就是薄紙片,可是那幾個字啊,想當年神威不可一世的猴子就是被幾個字鎮壓的,而現在的我呢,亦然正是被這幾個字擋在門外的。
說來是命。
嘆里是劫。
對她,自己好尊重,以至於好像尊重過了頭。
「呼~!」
腳步動,踩月光,踩這窗外蒼月透過薄窗的稀碎,自己小小心心的來回度步,腳下一分影動,見腳下一分影。
地上銀白月影。
衛都城上.
『妖女~!』
那時的聲音,聽城外馬身人面神話語之後,不知道從哪一個咬牙切齒口中闖入出來的聲音。
聽著了。
是在城下的自己都聽見了,可是自己不在她的身邊,恨那時沒有『靜一』法則,我過了很久才來到她身邊,我過了很久才將她冰冷的手掌牽入手心。
冷!
她的手掌多冷。
溫暖。
我想用自身僅有的溫度將這份冰冷驅散,可是在最後,我好像失敗了,我好像被她的冰冷俘獲侵透了。
失敗。
失敗者亦是不放手。
是自己直接牽動容若麻木的身軀轉身向城下走去。
一手牽佳人冰冷。
而另一手寒鋒緊扣,道暗伏,你們誰敢擋我?只要你們敢靠近半步,我韓先自會以手中妖刀要爾的小命,斬爾的狗頭。
「呼~!」
下城了。
在城上無人擋。
自己在一雙雙凶色各異的目光中走下了城牆,城上無人可擋,那麼在城下呢,依舊無人來擋嗎?
眼睛。
好多雙眼睛。
好多雙眼睛自然好多條身,他們在身前,他們在路上,風雨飄搖在路上,他們以他們的飄搖擋在了自己前進的路上。
擋路了?
殺嗎?
佳人手顫,佳人手冰冷。
道暗伏,鋒死扣,如果你們敢異動,我照殺。
真的。
容若的手好冰冷,冰冷的幾乎就要將妖刀冰封、星圖道力凝固了,可是眼前人,他們看著,眼睛盯著,風過他們想動。
「鏗~!」
就在眼睛要動的時候,就在自己準備血染殺業的時候,城頭身鎧甲金戈鳴。
甲夫。
不講理的是兵。
不講理的是卒,他們衝下來,闖進去,不管多少飄搖身倒地,不管多少燭光熄滅,他們冷血無情進去。
而我們就藉助這冷血無情摧一路風雨飄搖倒,逃了。
月光。
一地銀光。
「大人,陛下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