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日月傾 千呼萬喚
來晚的人還在路上繼續趕呢。
前方永遠都是在遠方,前方霧氣衍化升騰,遠方血霧衝天廝殺激烈,面紅耳赤蒼白做色有什麼用,你在這裡啊。
鞭長莫及。
這裡的人管不上那個地方的死人。
這裡的人就算是心急到裂,那也只能靠倆條腿不要命的跑。
韓先。
這個來晚的人還在路上不要命的趕呢,為什麼會是倆條腿啊,亂之方寸,不知道是他嫌駮妖風馳電掣的速度太慢了,還是認為自己倆條腿更踏實一些,一身的血,一身的污,不要命的狂奔。
但願來的及。
心中狂吼來的及。
這裡,這裡。
此刻的羽策就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他們背負黑白太極圖,命做四條,手中槍鋒悍勇異常。
殺。
殺。
殺。
斬碎骨,戰碎骨。
破碎血,融碎血。
個個咬牙切齒,完全不顧身後,不管身後是爪子的撕裂還是頭顱尖角的撞擊,他們全然不顧。
黑白。
不管中多少白色寒?
不顧里多少黑色亡?
成虛影。
不管不顧,太極圖虛影就如同碎片一樣裂開,那麼下面就是一條命,是這樣了,每一個羽策都知道背負在身上的太極圖破裂了,可是他們依舊還是不管不顧,勇往直前,就是為死來的,那麼又何必活著。
頑強。
人的瘋讓妖側目。
羽策的頑強讓獨犭谷獸心中不禁膽寒。
「這些人瘋了嗎?」
「嘶~~」
容若手中寒光厲,無相鋒大開大合,左突右竄,不管殺的是什麼,只要是妖,只要是妖就行。
玉色容。
輕紗掩面。
銀色甲。
此刻的容若就如同殺神一樣,在妖獸群中如入無人之境,敵膽寒,膽寒的敵是妖,它們高傲,它們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
「吼~~。」
嘶聲歷。
獨犭谷仰天長嘯一聲,目光直指容若,但是這一次它確是沒有著急著進攻,是在等待也是在觀望。
「吼~~~。」
又是一聲。
遙相呼應,就在妖獸族群的深處,長吼聲應對獨犭谷嘶吼,有獸焉,這裡到處都是獸,只不過它倍加碩大而已。
有獸焉。
其狀如牛,而蒼黑大目,其名曰敏。
渾身通黑好嚇人。
雙目渾圓明亮好嚇人。
大角彎是冷刀又是天上月,好嚇人。
「轟~~~。」
更嚇人的來了,它是不來玩的,四蹄狠蹬地面,碩大的身軀就如同山一樣移動,這就是一隻黑色的山峰。
「呼~~。」
為誰來的?
那個殺的最多的。
為誰來的?
那個女人,那個死神,就是不知道死神會不會死啊,敏牛一路排山倒海,敏牛一路地動山搖,這麼大的動靜,想不讓人察覺都難。
「咯~~。」
容若口中牙切。
她心甚堅是為了死來的,但至不是為了死而死來的,如果是簡單的死,天下地方多的去,歪脖子樹可以掛太多,深淵寒潭在多的人也填不滿,為什麼會來這裡啊?
當然是為了殺妖獸啊。
那麼現在渾身浴血殺夠了嗎?
夠?
如果盡能算是夠的話,那麼到那時方為夠,而現在呢,有盡頭嗎,目光流動,黑白幻滅,血色升騰。
妖不盡,妖還沒有殺盡。
而羽策在這麼不顧一切,只管殺敵不管防守的死下去,要不了多久,相信很快,生命之花就會全都凋零,暗淡只會在眨眼之間。
不能死的這麼輕易。
不管不顧以到了盡頭,容若神色頓歷,口中長嘯一聲。
「多殺敵。」
殺敵。
一直都在殺。
長嘯聲在言:「保全自己。」
聲音,同樣是出自容若口中的聲音,同樣是出自她口中的歷嘯,不是亡命洗刷昨日的悔恨嗎,那還保全什麼啊?
殺敵啊。
為了更好的殺敵啊。
瘋已經發完了,妖群以從一開始的呆傻中緩過勁來了,在這樣不顧一切的拼下去,那將同送死沒什麼區別,那同歪脖上吊,寒潭沉身沒什麼區別。
死是必然。
死得其所才是可貴。
「呼~~。」
令行禁止是將軍,每一位羽策都聽見容若的聲吼,他們在亡命之中慢慢的靠攏,慢慢的收縮在一起。
他們合攏了。
羽策合攏了。
可是他們的將軍,容若確是沒有同他們站在一起,在深處,妖獸各種顏色做結的深處,一抹血色洗銀練。
將軍。
她瘋的最狠,殺的最深,這一刻是她孤零零一個人在萬獸中央。
女人。
這是一個女人,她的脊樑在堅韌那也難免單薄,她的意志就算是在堅定,那落他人眼中也難免憔悴。
那就如同一葉扁舟。
傾覆片刻之間。
香消玉殞眨眼片刻。
危亡,危亡,危亡。
是容若的危亡已經衍生了,黑色大牛,名曰敏,它身軀碩大是山,此刻的它更是武裝到牙齒的山。
尖角,尖角。
黑色幽月。
幽月冷刀。
對準的是容若,這對尖角想撕裂的當然也是容若。
血洗銀練所有人都在看見,黑色山峰所有的羽策都在看見,他們急,他們切,躁動之中,是他們剛剛穩定的陣腳起動搖。
「將軍~!」
人擔憂,士憂將。
他們在擔憂之中,以見涌動之勢,無疑他們想衝過去救他們的將軍,可是來的及嗎,黑色的山峰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容若願意嗎?
「哼~~。」
見移動的黑色,容若口中冷冷一哼,目未回首,就知道那群喘息的兒郎心中所懷何願,站穩是不易,如妄動將會死的很慘。
自己不需要他們救。
「穩!」
一聲。
一聲沉。
這一聲『穩』字就如同定海神針一樣定在躁動的羽策心頭,他們的將軍不需要他們,將軍大人在說我可以。
「嘶~~。」
容若手中長槍橫掃,眉眼冷傲挑見黑色大牛,神情肅冷,她的話成了定海神針,她的人站在那裡確也是定海神針之容。
巍然不動。
「啊~~。」
不會等死的,容若自然不可能會傻傻的等死的,口中歷嘯,手中赤色鋒如龍出,殺進山。
角有多長。
槍有多長。
大角在歷在沉又怎麼樣,長槍長啊,你這頭傻牛。
鋒釘頭。
敏牛黑山就如同自己找死一樣以頭蓋骨直接就撞進了容若早已刺出等待多時的無相鋒中。
骨被破。
還是頭蓋骨。
那麼死嗎?
原本渾圓蒼目,焦黑了,成了身體的黑色,可是這黑色還在移動,不知道是慣性使然還是頭顱被貫穿的敏牛沒有死透,它還在沖。
敏牛身穿長槍衝擊容若。
巍然不動是身。
不動里角來了。
幽月大刀,是一對。
「呼~~!」
微聲,原本以為會是天大的聲音,但是到接觸方才知道確是極其細微的聲音,聲音自然是耳朵的聽見。
那麼眼睛的看見也是這樣的風輕雲淡嗎?
如風吹。
血霧濃。
就在敏牛的大角撞上容若的那一刻,她坐下馬連一絲的聲音都還沒來及發出就直接被泯滅成血色空氣,連渣都沒有剩下,血霧之中背負太極圖黑色幻滅,而在這一切代價付出結束之中,那黑色大山終於停了。
它死了。
它算是成功了,因為在它的歷角之下,容若也死了一次。
「呼~~!」
身後黑白皆幻滅,太極圖只剩下虛影,它算是容若的一條命,但是這條命在這麼多利爪,這麼多妖獸環視的周圍能夠撐多久。
「吼~~。」
妖吼。
這樣的地方自然也只能是妖才能發出如此燥熱的吼叫,它們不想給容若太多的時間,它們的吼叫現在就想容若身亡。
群獸焉。
有獸焉,其狀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是食人。
吃人的,這並不可怕,問此間妖獸那一隻不是吃人的,問此間妖獸哪一個沒吃過人,可這土螻典籍記載赫赫凶名。
傳說,但凡被它撞過的動物,都會當場死亡,無一倖免。
是傳說,說的又是動物。
這和人有什麼關係,人可以天真的認為自己不是動物嗎,人可以誇張的否定傳說里都是騙人的。
「呼~~!」
騙人與否它來了。
土螻四角在空,躍起,就如同四把尖刀直插容若。
頭頂尖刀比槍長。
一葉扁舟已成海中落水自游者,坐下馬以成血霧,此刻現在容若站在地上,目冰涼見土螻利角在空中絲絲風動。
「呵~。」
面紗遮掩下,嘴起一絲笑,是終點了,有後悔,可是我左右不了了,心有掛礙,想不到潁都城一別,會是陰陽倆隔之斷。
對你,我後悔。
我後悔沒披一身紅,我後悔說什麼撫芎花,我本該早點嫁給你的,可是現在我們有緣無分。
晚了。
我們之間晚了,為什麼不早一點,為什麼不早一點啊,為什麼你一定要來晚啊?
「呼~~!」
來了,那個遠道而來的人在次次來晚之後,在晚點之後,他來了,他出現了,目見血霧升騰,目見妖獸萬成萬。
不重要。
這一切都不重要。
這一次命運不戲弄,心有所牽,意動隨意而動,瞬間感應,萬叢妖海之中,見血洗銀練,見輕紗蓋面,她。
心中人。
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她這個樣子。
束戎裝。
渾身浴血。
輕紗掩面,本該是潔白的輕紗,這一刻確是被血染,確是被污穢的血污染了,她,我看見她了。
只有這些嗎?
眼睛啊,眼睛啊。
雙目灼灼之中,更看見穿天之歷,土螻四角,它嚇人,它如刀似鋒好嚇人,它想幹什麼,若兒。
「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