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日月傾 月下人緩緩
有些事情為什麼那麼氣人,為什麼這麼痛苦的傷痛,他還一次次的提,他還一遍遍的重複,他到底是什麼心思,他想怎麼樣?
氣死你啊。
顯而易見。
「啊~~~。」
說夠了嗎?
就在洛親王的滿口閑言碎語意亂不休當中,容若的口中炸裂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出隨槍而動。
赤風寒。
如妖之色。
容若手中長槍一震,催動胯下馬的奮力向洛親王的咽喉衝殺而來。
沒夠。
洛親王好說沒夠。
不知道他是上癮了,還是心中真的太氣憤了。
洛親王面上神情自若好陰狠,就如同耳聾完全沒有聽見容若的嚎叫一樣,就如同眼瞎沒有看見容若的遞進的無相長槍一樣、
「醜女人……」
他無視一切繼續說話。
那在急速退卻的妖族大軍聽見了洛親王的話,它們還好像聽見了洛親王呼吸頓止的聲音,在城頭三萬羽策更看見自己的將軍即將成為她人手中的槍下亡魂。
將軍?
那裡可不止親王一個將軍啊,那裡還有首輔將軍呢。
那裡可全都是領導。
他們打架,他們吵架我們這些小兵還是選擇看著,又不要關注的好,至於誰會輸,誰會贏,反正我們不打算看見,至於這份輸贏之後誰會喪失理智死了其中一個,反正不打算關注的我們是不打算將一些事實告訴其他人的。
這裡是哪裡?
這是是上吾城啊。
這裡可是戰場。
死人很正常。
至於他是怎麼死的,在很多特定的時候是,已經死的人就難免顯的不怎麼重要,就比如說,此刻攜無相鋒衝殺的容若真的就將洛親王當成妖獸給宰了。
是真的,不是當成,在洛親王死後,天下還會盛傳他的美名,英勇殺敵,但是不幸天妒英才,不幸被妖獸分屍吞了。
天下人會記住他的。
這就是事實,浮在表面上用來掩蓋真相的事實。
至於真相?
雖然眾目睽睽。
雖然所有的羽策都在看著這裡。
但是只要容若接掌這裡,並且在妖族的猛衝之下,守住上吾城,那麼她必定就是天地傳歌的英雄。
她犯的錯,在悠悠眾口之中,會被善意的埋沒的。
政客。
洛親王是政客。
容若同樣也是政客,她也會說謊的,她也會引導百姓輿論的導向,到那時真的很簡單,畢竟一個死人,他雖然死的很蹊蹺,但是他死了呀,那他還能掙扎出什麼浪花,天地只會記住英雄。
英雄說的話就是真理。
這一點現在身為英雄的洛親王十分的清楚。
可是這一刻他居然瘋了,他氣急敗壞的忍無可忍,他終於嚎叫出心底積壓已久的怨言,早就想吼了,現在終於有機會了,現在終於歇斯底里的炸裂了。
咬牙切齒。
「醜女人。」
還在說呢,洛親王看著容若手中的無相鋒寒,眉眼冷笑微微上揚,口中繼續嘲諷道:「醜女人你敢殺了我嗎?」
還在說。
洛親王繼續說。
從沒有停下過。
洛親王沒有停下說話,相對之容若並沒有停下前進的步伐。
手中槍緊握。
星目憤恨。
其中清冷做火之燃。
罵自己的話,聽見了有很多,但是從來就沒有一次是這樣的大聲,自己也許可以忍受晦暗角落裡的竊竊私語。
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聽見。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大聲啊?
你為什麼要當面說?
容若心頭滿是憤慨低吼:『你為什麼要吼的這麼響。』
相對應的,心頭的每一分憤慨,同會有一個聲音衍生而出,低語『殺了他,』之後在低語『殺了他。』
不停下。
一直在做。
槍鋒銳利染血霧。
在其中未跳動一絲,穿行其中未亂一絲。
「呼~~。」
絲絲風。
讓人膽寒到心寒的聲音了,終於察覺到了,洛親王從著冰冷的聲音中終於察覺到容若的異樣了。
她想殺自己。
她真的想殺自己。
發瘋的人終於冷靜了。
「咕~~。」
見冰冷,洛親王口中口水無聲哽咽,心頭頓見麻木,可是不知道是憤慨余怒未消,還是當夠英雄的人真正的憤怒,本該是求饒的聲音,最後在出口的那一刻就全都不同了,洛親王吼道:「首輔,你可敢殺我?」
改了。
不喊醜女人,改首輔了。
這算數求饒嗎?
可敢?
洛親王是問那雙眼睛比無相鋒刃還要冰冷的容若敢還是不敢嗎?
聽嚎叫,像求饒。
可在奔進的容若並沒有停下。
很快了,已經很近了。
那麼瞬息之後什麼都來了。
「呼~~」
刃閃刃鳴真真切切,寒冷兵鋒真真切切,此刻是全然籠罩在洛親王的身上,他不敢動彈,他眼睜睜麻木的看著鋒刃加身。
「嘶~~。」
無相鋒劃過空氣。
美麗的弧線。
「噗~~。」
鮮血飛揚如雨,掉落在地。
「呼~~」
呼吸,心頭亂跳的呼吸,這是容若的,她捉槍的手指節發白,幾滴鮮血從無相鋒芒上一點點的滑落,只有呼吸,在無其它聲音,一切都停下了。
「呼~~。」
呼吸。
居然還能呼吸。
這可謂是天大的喜事啊,到底容若還是槍下留情,那在空氣中劃過的美麗符號,是意在刺破咽喉的鋒芒在偏移。
轉一分。
刺走抽。
在容若的仁慈里,無相槍掄圓是拍打在洛親王的胸膛上,而他整個人就如同皮球一樣,帖在了地上,倚靠在上吾城門上。
這一次他學乖了。
這一次他終於不敢說話了。
看著。
看著容若如同死神一樣盯著自己,更看見她手中無相鋒上鮮血點落,那些是自己的,那些都是自己的血。
疼是在身。
但就因為疼,所以才不敢多言。
「嘶~~。」
就在洛親王的看著里,他看見容若手中無相鋒震動,更看見她的成為背影,她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呼~~。」
風吹。
就是因為那個人離去的風吹,讓洛親王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溫暖。
他咬牙切齒里,掙扎的站起,雙手猛敲城門。
到底還是羽策的將軍,他們縱然是在不想讓這個可惡的傢伙進去,也不敢將他鎖在城門之外。
開一分。
光開一分。
人進去了,這個惡魔進去了。
「嘚嘚~~~」
轉角之後,人行緩緩,天上月將人的影子被一分分的拉長,人雖然坐在馬背上,但是一股頹廢感不知道是從身上開始的,還是從地上影子裡面爬起來的,其中人好疲憊啊。
頭頂的月是如此的溫柔。
大地在它的溫柔之下被塗抹成玉色。
它灑在人的身上又是如此的輕柔。
可更像是冰冷的白霜。
「嘚嘚~~。」
馬蹄聲一分分的驚亂敲碎這輕柔玉色的世界,人行好緩慢啊,馬載著人的行進就更顯的緩慢。
容若。
頹廢的人是容若。
影子被無限拉長的也是容若。
而她的身後羽策默默的跟著,是遠遠的跟著,他們的將軍需要安靜,這美麗的月柔白之下,世界真的很安靜。
「呵~~。」
突兀的容若口中輕笑一聲,手中無相鋒狠命的插進了地上。
月下影子晃動。
手臂的影顫顫巍巍的抬起,慢慢的十分溫柔的將面上的遮掩取下,溫柔的月光瞬時就輕撫在她的面上。
「醜女人?」
聲音。
那在上吾城下已經消失在空氣當中的聲音,是深深的烙印進容若的心頭,著一刻面具取下,這張面上沒有一分的遮掩。
那麼醜女人的丑,完全展露在月光之中。
醜女人?
月柔白塗面之下,容若在心中低聲問月:『我丑嗎?』
影子。
月光在意的是它的傑作,是屬於它自己的刻畫,那份被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就是屬於月光的傑作。
是容若的。
多美麗。
多完美。
嬌兒束戎裝。
哪裡來的丑,這是真完美。
月兒輕語:「你美極了。」
「呵呵~~。」
人在笑,容若宛如是聽見月光的話一樣,口中輕笑出聲,而笑不休又笑不止,輕笑引發狂笑:「哈哈~~。」
如發瘋,似真瘋。
「將軍~~!」
如何能不擔憂。
見容若這番神色,他身後的羽策如何能不擔憂,其中統領催動馬匹連忙向容若趕來,他口中不禁就出聲關切道。
到底不是一個人,到底還是一個需要堅強的世界。
聞聲。
容若面上笑容頓收,面甲重新蓋面,地上無相鋒重新拾起,對以行至身邊的羽策統領說道:「我們去逸水吧。」
是去,不是回。
這一刻容若同她的羽策,才算是真正的前往逸水郡。
為什麼會來的那麼快啊,為什麼她們每一次的出現都那麼是時候啊,因為容若在冒天下第一大風險駐紮在上吾城的附近。
不然以逸水的遠,如何能解上吾的危機。
至於洛親王為何沒有發現,這同他的酒囊飯袋有直接的關係。
「呼~~、」
風吹人離去,人在離去的風中重重吐息。
「哼~~。」
冰冷,冷哼吐息絕對的冰冷,洛親王在自己的咬牙切齒里聲聲冷哼,他在帳篷里來回踱步,在來回之中,來回的憤恨。
「哼,醜女人。」
又在罵了。
這不過這一次是在身後,容若聽不見。
「哼,醜女人,你認為我會比你差嗎,上吾城不需要你來攪合,我楚洛一人就可以守住。」
真的嗎?
洛親王咬牙切齒篤信就是真的。
「呵~~。」
可是突兀詭異的,他面上的咬牙切齒全都化成了絲絲冷笑,口中低語道:「守,我為什麼要守,這座破城有什麼好守的,那些妖我為什麼要等你來攻,我要親自去找你們,我要親手將你們屠盡。」
什麼想法?
瘋了吧。
傻子瘋了,是改變不了傻子的本性,一個人犯傻發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是那個可以帶著別人一起送死發瘋的將軍。
「各位兄弟,我們為什麼要等它們來攻?」
「各位兄弟,我們比那些妖差嗎?」
「各位兄弟,與其等它們來消耗我們,還不如我們主動出擊,找到它們,追蹤他們,殺了他們。」
「各位兄弟,天地至理,久守必失,唯有奮力進攻才能取勝。」
好像是這樣的。
好像這是這個世界一直流傳的真理,但是在這樣的地方,這真理真的可用嗎?
人不是傻子,奸臣想活,忠臣同樣不想死,更何況很有可能還是枉死,那麼人當然不願意了。
忠人。
勞夕骨稍稍向前踏出一步:「將軍閣下,我不以為然。」
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