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日月傾 日月傾
「師兄我知錯啦。」
如此聰明的一點就通。
這麼聰明的人瞬間醒悟。
得意的面頰瞬間就被顛覆,悲泣懺悔的神色瞬間塗滿面頰,達奚期陽的神色變化好誇張啊。
一個瞬間的完成。
從天堂到地獄的脫變。
從得意到懺悔的完成。
他又想跪下了,可是他的膝蓋萬分的堅硬,居然選擇了反抗,居然沒有屈從主人的意志卑微的跪在空氣中。
他站著。
就在他站著的頭頂,他用來轟殺盛宿雙的天策碑確是詭異的亂了陣腳,轟碎手臂的熱烈光芒瞬間退去,又起柔和光。
而它也不在盛宿雙的身前了,確是在達奚期陽的頭頂。
這一刻天策碑才是真的如山一樣。
「嘚嘚~~。」
顫抖,口中牙齒又見顫抖。
達奚期陽連聲哀求道:「師兄,您大恩大仁,您就原諒師弟這一次犯傻吧,來日我必定身先士卒,請您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好奢望啊。
到底需要多大的功勞才能彌補今日的過錯啊。
錯了,就是錯了。
代價達奚期陽在做之前一定有想過,衡量之下,還是選擇了鬼迷心竅,那麼必須就要為當時的決定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得死。
「嗡~~。」
天策碑動。
恐慌。
達奚期陽口中急吼:「師兄~~。」
活人的世界,不管達奚期陽的吼叫在怎麼熱烈,換來的確是滿滿的冷笑,同絕對無情的冷漠,沒有一人憐憫他,他已經在死了。
他該死。
天底下所有人就是這麼想的。
眾願不可違。
天策碑動了,如山是扣在達奚期陽的頭頂,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瞬間天策碑底,蒼白的頭顱破碎。
可是他沒死啊。
天地之間依舊迴響著達奚期陽的嚎叫,是靈魂在吼。
「啊,師兄你不能這樣,難道你忘掉了師父的囑咐了嗎,他要我們一起同心同德,是是他讓我協助師兄您一起將神廷發揚光大,你就饒了我吧,你殺了我,你們就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思,饒了我吧,你殺了我,師父他一定會心寒的。」
天地在聽。
黃泉路上,人已經在等了。
天策碑落下不停。
身軀寸寸裂,人命寸寸亡。
可是達奚期陽還在吼還在叫,但是要微弱的多了。
「師兄,你忘了嗎,我曾經可是救了你一條命,我身上的一劍可是替你挨的,你要報答我了,你饒了我吧。」
想曾經。
曾經是過去。
過去了。
嘆今日。
今日是現在。
今日你過不去。
無情啊。
寸寸裂中寸寸亡,聲音微弱了,達奚期陽的聲音微不可聞了,那具身只剩下幾個腳趾甲蓋還在掙扎,靈魂藏在其中,又如何能發出響亮的聲音呢。
「啊~~。」
萬事無絕對,這人一聲嚎叫絕對嘹亮。
「盛宿雙你不得好死,你一定會死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你一定不能成功的,你一定不能成功的……」
寥寥聲之後音寥寥。
安靜了。
這片世界喧囂了這麼久,終於可以安靜了。
「呼~~。」
風過身寒,久久瀰漫的血腥終於落下帷幕了,那藏了太久的不知幾個日月的天,在冷風的呼嘯幫助下終於又一次顯行了。
柔白散蒼白。
柔白灑蒼白。
蒼白大地披柔白,這一切好像都沒有變過啊,想那時爭端起時是黑夜的月光白,而現在依舊是月光的柔白。
那時和這是無變化。
真的?
何必自欺欺人。
月光披灑的柔和之下,曾經深夜不知疲倦的蟲鳴呢,曾經如夢似幻的露珠白霧呢,曾經蒼翠大地呢?
「呼~~。」
風聲在啊。
蒼白的月光之下,只有風聲在啊,它從天上來,席捲整片大地,曾經它所到之處好多牽絆,好多搖晃,而現在呢?
沙響動,呼呼。
塵瀰漫,凄凄。
這是現在的世界,這是人類在十分努力之下,確是什麼都沒得到的結果。
天地遭殃。
世界遭殃。
月國的江山大地更遭殃。
盛宿雙的面滿嘆息,目光從深沉的空中收了回來,目掃蒼白大地,剛毅的面上不禁哀色更濃。
「哎~~。」
聲嘆息。
就在盛宿雙的嘆息,他的目光轉動里就掃在了潁都皇宮楚心的面上。
盛宿雙目光所見的蒼白,這片蕭索沙化的大地是月國的江山,而也是眼前這個單薄女人的江山。
「呵~~。」
盛宿雙見楚心,眼角稍稍浮出一絲笑容。
這應該算是一種安慰吧。
就在盛宿雙的笑中,他輕輕的向滿是憔悴的楚心點了點頭。
這應該算是對她幫助自己的一種感激吧。
目光轉動,盛宿雙的眼睛就從楚心的面上移開,轉而就在韓先同韓烈的身上掃過,口中低語道:「這裡事了,我們該走了。」
「呵呵~~。」
聞聲,韓先的面上傻傻一笑,心中嘆道:『這裡事了嗎,自己手中多的這幾樣東西就代表著這裡的事情結束了嗎?』
魚族啊。
他們沒了。
他們客死異鄉。
他們埋骨白沙場。
他們流落在外,成了永遠的孤魚。
死的何止他們。
唯一的不同是,月國的半壁江山生靈成枯是有幸死在故鄉土,這算是一種幸運嗎,真的很難這麼認為。
因為他們在本該活著的時候,確是早夭。
「事了了。」
聲嘆說:『事了了。』
「呼~~。」
口中話的嘆息還沒有完全吐出口呢,確是自己的身微微一晃,已被一分柔和的道力牽絆這緩緩而動。
去哪裡?
韓先的面上瞬間一驚,無疑自己不該走啊,無疑此刻的自己應該回到容若的身邊啊,可是現在我好像在遠離。
身不由己。
向來這樣。
自己想留確是註定要走。
這份牽絆在身上的道力是無法撼動的,它是盛宿雙強加的,是他引動自己同他一起離去。
天策在前。
盛宿雙帶著韓先、韓烈二人緩緩飛去,如大仙一樣直奔月宮而去。
目回首。
在被引動離開之中,韓先的目光連忙向潁都皇宮峰頂容若看出,月柔之下,佳人依影,其實我不想走,其實我想留。
我知道。
月影里,郎奔月。
其實我知道他不想走,其實我知道他想留,可是在最後他還是走成了背影,孤零零佳人有是孤身一人。
「咳、咳~~~。」
面本蒼白,佳人在染風寒。
「哎,他還是走了。」
「砰~~。」
就在容若的嘆息里,就在盛宿雙的離去奔月當中,那些在目送的潁都城人全都跪拜在地,頭顱叩的山響,口中高吼道:「恭送心主大駕。」
成背影啦。
成背影啦。
盛宿雙他們成月宮細影,是他們已經離開了,你們口中的話鬼都不在意,可能鬼都沒有聽見。
「呼~~。」
耳邊風聲不斷。
眼前如夢似幻。
「嗡~~。」
突然眼前白耀眼,眼睛瞬間失明,而就在短暫之後,這片世界就又怯生生的展露自己的嬌容。
月光柔一分。
風搖晃一分。
綠影盪一分。
蟲鳴啼一分。
大地芳容。
這才是真正的沒有一絲的變化,這才是天地應該有的顏色,這安靜的夜色和美才是大地應該有的樣子,可是這裡已不是月國潁都城了,這裡是哪裡?
又來了。
想那日,自己千山萬水的跋涉,才到這裡,可是今日自己跟隨心主盛宿雙確是夢裡的恍惚之間就得以重新踏臨這裡。
覺明山啊。
星塔光芒依舊柔和。
這裡依舊是安靜如常。
不覺得過分嗎?
要知道神廷心主盛宿雙出動了,這就等同於皇帝親自出征,出戰的他是將自己的手臂留在戰場,可是他的大本營居然一派祥和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以想象。
難以置信達奚期陽是以什麼樣的手段蒙蔽天心神廷的先機的。
突兀。
「嗡~~。」
就在自己的不斷亂想之中,眼角突見綠挑眼,目光連忙轉動,掃去,是見盛宿雙的身上綠絲成毒亂塗,他的面上更是黑氣繚繞,一身衣袍血跡斑斑,胸口猙獰的傷口更是駭人,其中可見內臟蠕動。
身是真正傷。
曾經冷酷的光鮮亮麗只不過是強做鎮定偽裝而已,此刻的狀態才是他真正的樣子,為什麼會放任古鈞他們離去,為什麼會說什麼來日啊,是他身上的傷真正的痛,畢竟還是血肉之軀,畢竟還是凡人。
韓先同韓烈口中連忙吼道:「心主。」
聲出,他們手上就想去扶。
盛宿雙面色黑氣一震,口中咬牙低吼道:「退下~~!」
「呼~~。」
這聲音瞬間就讓自己同韓烈呆立在場,片刻之後立時醒悟,目光掃在盛宿雙身上的綠色絲線下,一股膽怯陰涼直竄腦門。
這毒自己只要染上一絲,立時暴斃。
「呼~~」
呼吸。
「呼~~。」
冷風吹盛宿雙冰冷的呼吸。
而就在他身上殘破,面結黑氣做死光中,他僅剩的右手稍稍抬起,指尖上立浮一抹星光涌動。
好乾枯。
其中色好暗淡。
這抹星色當然是想打破眼前覺明山呆傻的沉靜了。
可是?
異響。
「噗~~。」
就在盛宿雙的手指上,那抹涌動的星光在一分飄搖之後,居然直接就幻滅了。
黑了。
這是多大的傷,又是多大的痛啊,又是多大的堅強才能堅持到現在啊?
天下第一的盛宿雙此刻才是最虛弱的,如果古鈞能夠出現在這裡,恐怕一抹雷光就可以將盛宿雙的命收割了。
「轟~~。」
突然,就在自己的腳下,就在安靜的覺明山中,突見各種光芒撩動,而可見一層薄薄的結界隔膜退去散盡空氣當中。
這是隔天機的手段。
這是達奚期陽將天心神廷蒙蔽在鼓裡的手段。
可是現在終於驚動了。
「呼~~。」
光飛亂亂。
人影顫顫。
「心主~~!」
「師兄~~!」
「爹~~。」
……
好多急切好多人,他們看著盛宿雙面顏的異樣不禁臉上全都染上悲切擔憂的顏色,個個口中擔憂詢問不絕。
而盛晴依更是想衝上來,確是被身旁的王丹寒一把拉住。
到底是江湖老矣,知道此刻的盛宿雙靠近不得。
「呵~~。」
見眼前眾人,盛宿雙口中輕輕一笑,而目光落在晴依的面上,更是難掩其中寵溺,口中無力微語道:「我兒終於長大了。」
淚長殤,晴依眼中淚不絕,身掙扎口中吼道:「爹~~。」
「呵呵~~。」
盛宿雙口中一笑,目光掃在晴依的淚面上不禁就流出幾分哀傷之色,面上強起笑容,道:「長大了,長大了,依兒你嫁給韓烈可好。」
「額~~。」
聞聲韓烈驟然一震,神色滿是獃滯,但雙目的獃滯之中,確又有幾分難以壓制的欣喜顏色。
「嗚嗚~~。」
可晴依聽見盛宿雙的話,確就如同沒有聽見一樣,哭換不停。
「呼~~。」
冷風不斷中,盛宿雙的目光已從晴依的身上移開了,面在滿顏黑敗上起威嚴枯容,微語道:「天心聽令。」
聲雖弱雖被,可是天地確是隨之一震
聞聲就連呼嘯不止的風都瞬間安靜下來。
天心所有人都肅立,靜等心主盛宿雙號令。
面雜苦,口中痛咬動,盛宿雙十分痛苦的微聲說道:「韓烈暫代神廷心主一職,他如我親至。」
聲出風又來了。
「呼~~。」
它來的好突兀啊,所有人都聽的好突兀啊。
「得令。」
條件反射,沒有猶豫的機會,所有人在醒悟時候連忙躬身答應。
「呵~~。」
聞聲,盛宿雙面上不禁一絲欣慰的笑容浮起,而身軀微微一晃,居然就如同跌落的太陽一樣向覺明星塔扣去。
天心,日墮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