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歸故里 魂還鄉
「痛快。」
是好痛快。
無病一身輕,能不痛快嗎?
啟的手是無微不至,啟以水為手的力量更是恰到好處,無形的力在侵透脊樑,這份無形如刀剔骨。
韓先能感覺到脊樑上的異動。
這份異動中更是夾雜著絲絲的痛,在溫柔的水,那也是刀刻刀刮,可是這份痛落在韓先的心裡,以他面上的神情著彷彿就是一種享受。
比在夢中享受美味大餐都要興奮。
這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那絲絲縷縷的刀刻骨正在說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些痛,代表著什麼,它們就代表著『藏在身軀上的死亡在慢慢的離去。』
這份離去,韓先在看見。
這份看見是相送,眉眼含笑,面目留情相送。
「它們終於走了。」
口中語,韓先如何能不含香留情相送,脊樑那是承載這具軀體最堅強的地方,索命的魂毒恰恰就是種在裡面。
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自己的脊樑隨時隨刻都在飽受魂毒的折磨,韓先深信自己可以挺住,深信脊樑可以挺直。
但,試問誰願意自己一直處在折磨當中。
更何況這份折磨還是要命的。
命沒了,自己的深信又有什麼用。
沒命了,脊樑挺住,挺直又有什麼用,難道進地獄還想讓那些鬼魂佩服,說:『這是一個堅強的死人。』
「呵呵~~~。」
笑還是笑,這份笑是,喜滋滋,美美哉。
可突然確是。
「咯~~。」
聲音,好熟悉的聲音。
此地無人,悉心刮骨療傷的『啟』自然是不會無聊的發出聲音,這一聲牙齒的切動不是出自他人之口,恰恰是來自韓先的牙齒。
為何?
難道韓先已經笑中做喜到咬牙切齒了嗎?
可以這麼理解。
但觀韓先眼角的皺起也能知道,這份牙齒的切動不僅僅就是只是興奮賦予的,它來自哪裡,當然是來自脊樑啊。
誰言刮骨不疼?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需要,「啟」以水持刀的手以在越來越重。
起初是小刀做癢的細細裁,而現在,韓先十足的感覺到是斧子劈在脊樑上,如不是自己的脊樑夠堅強,大有可能這條小命就讓『啟』的粗魯給治死了。
「咯咯~~。」
牙齒的切動身越來越響,背上斧劈的痛愈來愈炙熱,韓先面上的笑容終於凝固了,終於笑不下去了,自己不是神,韓先在用牙齒的切動詢問「啟」為何會突然這麼痛?
詢問聽見了。
「韓先,你覺得死好,還是活著好?」
天空『啟』的聲音又清脆作響。
自己的問是隱晦的表達,可『啟』拋自己的確是同樣還是一個問題,『生同死,』這倆者之間有比較的可能性嗎?
這倆者之間是天壤之間的矛盾。
誰不願意活。
好死不如賴活著。
韓先腦子裡有想過『啟』這問是什麼意思,可在想不通的不明白里,以選擇了最本質的答案:「當然是活著好。」
「哦~~。」
『啟』的這聲回應是清脆里就瞬間消沉。
「啊~~。」
突然韓先的口中猛的炸吼一聲,驚的那池春水都漣漪蕩漾,面是瞬間就蒼白如紙,而瞳孔更是幾乎緊縮成一點。
這是為何?
這還能為何,這當然是因為脊梁骨上的痛啊,『啟』是突然發力,一股力道是直接就扎進了脊柱的最中心。
這股力就如同是狡蟲,一樣的穿梭肆掠,在其中追逐吞噬。
不過還好。
韓先當是有幾分僥倖,在自己疼痛不堪的炸吼之中,那股力量就瞬間消失了。
人是癱軟在水面,眼中儘是痛苦殘留的遺骸,面朝上,是在觀天,朗朗青明裡,一分奇異就突然闖進了眼帘。
一絲雲,一分陰霾。
那是,在這裡?
這裡可是『啟地』啊,怎麼可能會出現陰霾的烏雲呢,那是為何,難道是『啟』生自己的氣了。
想不停還是想不明白。
可是,這份想又被啟打斷了。
「韓先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選的。」
空中那道聲音是在一次的莫名浮出,可是這一次那清脆里確是夾雜這冷靜的肅穆,這宛如就是在推卸責任。
什麼責任?
沉靜脊柱余痛同『啟』語莫名之中的韓先是無法想清楚的。
身已經至此地了,都過去了如此之久,身背負了這麼久,韓先都差不多忘掉自己身上的陰蠱是何時種下的吧。
韓先是忘了。
但是那種下的人知道。
那種下的人更十分的知道,自己種下的原因,有恃無恐是絕對的有恃無恐,而果然,這種蠱之人並沒有想錯。
讓一切歸與始的啟,也有不能完美的時候。
只是這份無力。
而韓先是不知道,又想不到而已。
痛苦是會消散的,而這份消散是連同這將韓先那些理解不了的東西也隨之一同帶走了,笑顏重新登臉。
這笑是忘掉之後的笑。
這笑是韓先感覺到脊樑的無暇而笑,背上刀消失了,心中喜:『自己的痛也消失了,後顧之憂它終於被解決了。』
身後是解決了。
可是韓先好像在興奮當中,忘掉了身前。
那陰蠱才是賊本,這賊本不除,遲早有一天,韓先的脊樑會被再次染成黑色,那時想活著可就難了。
反覆里,可能啟也會無力。
『忘掉了嗎?』
只顧笑的,韓先好像真的忘掉了,但是那身處局外操刀刮毒療傷的『啟』確沒有忘,它也不會忘。
水又起柔無骨,蕩漾透進心前。
身後是不完美,而身前,驕傲的『啟』一定會有始有終,至善至美的。
韓先的心前陰蠱已經不知道添加了幾道封印,知道的是,有好幾道封印都殘破了,和卿符修之法殘破了,帝印之光蒙塵了,而現在最近的是覺明山的主人,大陸最強者的心主刻上去的。
這些封印。
不管是殘破也好,還是新鑄的牢不可破也罷,在『啟』以水做手持刀的蕩漾下,是一切都消散無形。
一切歸啟。
封印也逃不過,封印的起點是道力衍化,而現在道力歸起點,力化無形。
心前陰蠱大開,那扇封鎖的門開了,可是這扇大開的門,其中確是久久都沒有亡魂從中走出來。
是靜悄悄。
裡面彷彿是空無一物。
真的如此嗎?
其中有,還是非常的眾多,曾經的它們是千方百計的想從中擠出來,而現在這扇門開了,它們確彷彿是不敢了。
它們已經習慣呆在陰冷的角落,而今日,陰蠱封印的消散之外,是大美的世界,是大美的太陽。
它是怯怯生生的裡面,不敢。
這就彷彿是在害怕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有的東西是永遠的好心,人之初是善,這個世界的初,是這裡的啟地,這裡是大善、大美。
「都出來吧,我送你們回家。」
空中語,是輕柔如呼喚,這一聲宛如是家鄉遙遠地的呼喚。
「呵呵~~、嗚嗚~~~。」
什麼聲音?
韓先在聽見,這是笑的極致之中的哭泣,是喜極而泣,陰蠱中笑聲不斷也是哭聲不絕,一顆頭顱探出是一片片的頭顱探出。
「呼~~。」
和風吹皺春水,道道亡魂從陰蠱當中跳出,就直接沉入了水裡。
亡魂離去,韓先心前的雪花狀陰蠱在似消散里,淡化進了血肉當中,這些,眼睛它沒有看見。
而在感覺上,是此刻的自己是絕對的輕鬆了。
「呼~~。」
水裡是亡魂之所,活人就不該呆,一道水紋涌動,韓先就被托舉著從水中拉了起來,立在了那顆蒼勁大樹下。
「嗡~~。」
眼前是水霧做幻,道道人影就在其中浮現出來,張張面都是夾雜淚花的笑,曾經同韓先定下的承諾的人以率眾站立。
他是『樓煩。』
『那日,韓先說有朝一日會帶他們離開瑋山。』
這一點早就做到了,在和卿的幫助下韓先就做到了,而今日現在的所做,是在將這份承諾做到完美。
此行萬里路,千般死,都是在為了承諾的完美。
「謝先生。」
身躬成拜,是那些瑋山二十幾萬人的拜。
他們在感謝韓先這個恩人。
語:「今生我們耽擱太久了,今生我們無以為報先生大恩,來生我們定為先生奴僕,以供先生差遣,以報先生再造之恩。」
「呵呵~~。」
對這份謝,韓先居然在抓這光頭笑了,這是自己承諾達成的不知所措,一時間裡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謝謝你們。」
人在呆里,只能以謝來做回絕。
「呼~~。」
風吹雲霧動,那些今生在瑋山耽擱太久的魂在慢慢的消散,他們沉進水裡,這份水是啟點,天下的水脈都與此處相通。
這份相通,記得曾經的一切記憶。
二十萬亡魂沉進水裡是借著這份相通,還鄉。
還鄉!
人成鬼,在還鄉,這還是萬年的期盼。
隔著水,韓先在看見,看見條條魂歸鄉,『啟』是無微不至,他不僅僅是讓這些魂回鄉做輪迴,更是在為他們安排進歷史記憶,成空間帶同時間的重合。
歸鄉無遺憾,在『啟』的安排下,每一條魂都穿過萬載時間越過無盡空間同那些屬於自己的家人團聚,在重逢。
一瞬之後是分離。
擁抱之後。
在分離。
雖然是感傷見淚縱橫,但是親人以入輪迴了,而今日耽擱太久的魂,終於可以選擇將一切的記憶從新,從空白之處寫起了。
「謝謝你。」敬意之聲出自韓先之口。
韓先在謝,謝的是『啟。』
而眼前,影又一次紛呈,只不過這一次同剛才那二十萬亡魂相比就要少的多的多,區區盡千而已,他們是誰?
他們是被弋陽的殘念,孤怨。
他們在『啟』的安排下,尋找那已經被吞噬的身,被吞噬的魂,以及被吞噬的輪迴命運,不負所望。
水霧裡煙雲幻去,『啟』心懷美善,弋陽的魂,無故里可歸,那麼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地方。
用最安逸的來生以填補今生的虧欠。
「先兒,照顧好若兒。」
誰的言?
這當然是秦木海的語,韓先聽見了,語:「您放心吧。」
「一切都結束了吧?」
韓先口中笑語說道,可語剛歇,面前水霧又升騰做幻,突兀里是瞳孔深深一縮,面前是紅青相間好大一群。
這與那瑋山二十幾萬的亡魂不相上下。
他們是誰?
那時少年,那時少年郎離鄉,離土,今日做鬼,做孤魂里的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