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白日好大火
人被關了,多久,好像已經很久了。
不過韓先肯定,自己一定沒有被魚族的人忘掉。
「轟~~。」
石壁顫動。
韓先的眼前微微一花,石牢就被花眼的光給擠開了,一道人影提著食盒就走了進來,這是開飯了嗎?
眼避光,頭顱本能的轉動,可是突兀的確是嚇的韓先身子乍驚一跳。
驚是為何?
對那人影嗎?
怎麼可能,就算那魚尋往面上的刺青在凶神惡煞些,那也是無法讓自己受驚的,驚的恰恰是身邊的人。
借著迷亂的光,確是發現原本昏醉的如同死狗一樣的魚尋返確已經是冷峻著面抱膝埋頭坐在了地上。
這份靜悄悄的無聲無息就如同是斷氣了一樣。
「哥。」
魚尋往輕聲呼喚道,就快步走到尋返的面前,快速的從食盒中取出了一大碗米飯放在了尋返的身前。
「哎~~。」
少年在做老成的嘆息,尋往掃了一眼抱膝而坐的尋返,道:「哥啊,這一次你可是讓娘掛心了,這外面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喂、喂~~。」
對這一聲詆毀,韓先的心中是憤憤不平,而口中連忙出言指正道:「少年你可不要瞎說哦。」
韓先是吼的響,可確是無人理。
尋往見尋返依舊是抱膝不為所動,面上的嘆息之色更濃,無奈只能選擇轉身離開了,而就在轉身之際,還不忘用惡狠狠的目光掃了韓先一眼。
無疑在他看來就是韓先引誘自己的哥哥犯錯的。
「哼~~。」
別人對自己沒有好臉色,自己當然不可能對他們有好脾氣。
韓先口中冷笑一聲是在以冷對橫眉還之以顏色。
「轟~~。」
石門又閉,其中的光瞬間就被這牢長存的黑給吞噬了,突兀的韓先的眉眼一挑,身子直接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口中低吼道:「小孩,我的飯呢?」
「嗡嗡~~。」
牢做迴音四響,是傳不出一絲。
聽不見魚尋往的回應,只能聽自己的迴音。
這不是尋往的攜私心報復,可以說這魚族根本就沒有為韓先準備飯,就算他喊破的喉嚨也不會有人理的。
不過。
也不是無路,此刻魚尋返的身前不就放這一大碗飯嗎!
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一個吃飽是無多大樂趣的,倆個人吃飽才算是有的聊,可是就在韓先想開口要飯的時候,確是直接無聲了。
心在想,這少年是不是哭了。
黑暗中自是無法看清他的容。
此刻的自己要是在騙他吃的,那不得天誅地滅啊,好在那吃進肚中的整隻兔還沒有消化光,也不是很餓。
「呵呵。」
黑暗中笑在一點點的穿行做大。
這是韓先的笑,這笑當然是為了套近乎啊,已是蹲膝坐在了尋返的身邊,小聲的說道:「那個,那個不好意思啊。」
黑暗中,聲波做一點點的迴響。
是近在咫尺,可那少年宛如沒有聽見一樣,口中是未開一言,或者真的就如韓先所想,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呵呵~~。」
黑暗中韓先的笑終於找到同伴了。
到底韓先還是想多了,到底韓先還是小看了尋返的執著與堅強,這一聲笑正是出自他的口中。
「你真的是外面來的人嗎?」
這是尋返在小聲的問,這是權衡之後,小聲又小心的問。
意為何?
哪個少年不想離開囚禁自己的山,山雖是美,但其中人因為年輕所以更想去領略他處的美。
原來他的抱膝無神都是在做對外面世界的幻想。
可是?
不知為何,韓先面上的笑容全都沉沒了,口中頗為落寞的答道:「是啊。」為何會顯得這麼蕭索,因為曾經的自己也是山裡面的人,在各種因素下是出來了,出來之後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想,才知道那個地方的美是不可比擬的。
可,現在想回去,都得問心敢不敢。
韓先是落寞了,可是那魚尋返確是起了興緻。
連忙道:「外面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這是一聲問,對這一聲問,太多在外遊離的遊子都不知道如何來答,心自在語:『告訴他外面很好玩嗎?』
笑話,外面的好玩是太多的人都在玩命。
「哎~~。」
韓先是陷入沉默的無言,只能在嘆息中選擇如何來答,但是尋返以等的著急,幾次想出言在詢問,卻又都被韓先嘆息擾亂了。
「外面有好多人,有好多的男人,也有好多的女人,還有好多的好人,也有好多的壞人」這是韓先平靜的答道。
這答案?
這一定是深思熟慮之後選擇到婦人最完美的答案,因為這一切都是真的,此刻就連韓先自己都在竊喜自己的聰明。
「男人?」
「女人?」
「好人?」
「壞人?」
哪一個不是真,真到讓韓先肝腸寸斷,百轉千回遊離其中,可哪一樣都不是自己能夠左右的。
「哦~~。」
黑暗中,尋返輕聲回應一聲,就陷入了沉默當中。
對著模稜倆可的回答,當然是不滿意的。
而就在韓先以為他要睡著了的時候,他確又突兀的問道:「你是男人我知道,當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額~~。」
這是出自少年的口,這是韓先無法答的語。
心自是在問,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啊?
壞人在殺人,好人也在殺人,而自己殺的人也不在少數了,那麼自己算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無從想。
沉默是良久之後。
韓先口中是小聲見幾分意亂的答道:「我應該算是好人吧。」
這『應該』是深思熟慮之後的謹慎聰明嗎,畢竟壞人常說自己是好人,而好人是很難標榜自己是好人的。
這一聲過後是無盡的想。
同無盡的想伴生的是無盡的沉默,這份無儘是無聲,無聲里是熱染冷霜,韓先已是閉目成黑。
「轟~~。」
石門所,又見光亂,韓先的眼睛睜開,是眯起,可突兀的一條老大的鎖鏈無聲無息的就直接套在了身上。
不等韓先言語。
更是不給韓先言語的機會,直接就被拖拽著拉出了石牢。
天又是白天,剛從黑暗當中出來的韓先,眼睛是深深的眯起,口中喝問道:「你們是想幹什麼?」
依舊是被無視到不見一聲迴音。
那些人個個神情冷肅,在快步急走。
藝高是人膽大,韓先索性是不問,自是跟在眾人的背後,一雙眼睛是滴溜溜的亂轉,亂看。
「呼~~。」
山風吼,見火顫。
韓先的目光一挑,落在那村中銅柱圖騰上是拔都拔不下來,其中那描畫的弓宛如已經成真了,而那魚更是在火焰的亂顫中遊動不休,那些在拜的人,已是虔誠道惟妙惟肖。
可此刻在圖騰外繚繞的火焰確是白色。
當是妖異的妖。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目光拔不下來,就狠狠的拔,韓先的目光艱難的從圖騰上移開,而此刻這村落的中央廣場已經稍稍構築起高台。
而讓韓先心驚的確還是台下那些人,個個都是持弓、冷麵、虔誠、靜立。
「這是為何?」韓先口中低語道。
口中問,是在說不知道為何,但是在心中確是幾乎透亮到明鏡了,這一切當然是為了殺自己啊。
「這不會是來真的吧」彷彿還是在嘴硬的不相信。
此刻,嘴硬不相信的韓先已被解押來到了高台之上,高處自是不勝寒,目光里,里三層、外三層,可都是冷厲的弓箭啊。
這高台不寂寞,那老者同樣立身在上面,只不過此刻的他是身著盛裝華衣描繪著同圖騰上一樣的花秀。
那張蒼老的容,儘是虔誠之色。
「我,魚俱天。」
聲浩蕩。
是一聲的口,是萬聲的喝,那名魚俱天的老者在語:「俱天,攜聖靈魚族安憩與啟山之邊,魚族歷代先祖以守山不讓凡塵踏足啟土一步,至今到我亦不敢忘。」
「呵~~。」
他在說什麼?
韓先深深的聽懂了,心中是忘掉了一切的憂,見狂喜啊,曾經是尋尋覓覓像無頭蒼蠅一樣在山中亂撞,確還是不知道啟水源在哪,而現在終於知道門在哪裡了。
頭顱抬起,目光直落群山之後,那『啟』太好辨認了,群山不管在怎麼高聳,那都是黑的影,可是為有一座峰的頂是染白的雪明,它更是獨立一座與眾峰不相連,那不是自己所尋找的啟水源又是什麼。
以為無路,誰成想,轉角里,已是花明柳暗了。
韓先是真敢想,而且還是在想的美里直接就笑出了聲,這當是忘掉了自己在哪裡,更忘掉此刻的自己正被萬鋒所指。
「呼~~。」
風吹人頓驚,韓先眼角一跳,眼前那名魚俱天的老者目光幾乎憤怒到要噴出火焰,無疑韓先剛才的目光深深的觸碰到了他們的底線了。
在他們的眼裡,韓先就是世俗,而他的這雙眼睛就是世俗中的世俗。
「凡外族者,入我魚族地,皆該殺」魚俱天吼道。
「殺!」
這是一聲來自台下魚族每一個人口中的低吼,韓先心成驚,深刻的明白,自己可不是為了打架來的,就憑自己一雙手也打不過這麼多人啊。
連忙吼道:「喂、喂,我可沒有惡意,我只是碰巧無意的路過而已啊。」
「殺~~。」
這一聲是匯同那圖騰白色火焰的高吼壯烈聲。
韓先的口中的聲就如同是汪洋中的小舟一樣的無力,在這聲聲烈的殺字吼里,連一個浪都沒有驚起,就直接被掀翻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