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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 上邪

  趴著。


  永遠的趴著。


  那些膽小的牲畜,是在趴著,因為它們不只是膽小,而且還無腦,但又或者是說,它們的腦袋太好使了。


  可是,有的。


  那即是膽小,又或者是更怕死的頭顱居然在點點的抬起。


  頭顱抬起的是雞頭,果然是這群牲畜中的老大,在貓死之後,成為了第一個出頭雞,目光怯生生在加十分膽怯的瞟了韓先一眼。


  僅僅是一眼,這出頭的雞,就又重新埋進了土裡。


  「他好像沒有看見我。」


  這是心的想,這是雞因為膽小到不想死,所以瘋狂的想,果然是不想死引爆的勇氣,那頭顱又在抬起了,不過這一次確是沒有敢看韓先一眼。


  「撲~~。」


  是翅膀翻動的聲音嗎?


  好像還真是。


  真是可笑,都到現在這一刻了,貓都在死前覺悟驚醒了,可是這活生生的人還是在將自己當成雞。


  沒有羽毛的翅膀,就用穿這衣服的手來代替。


  撲騰,在撲騰,歡快的撲騰。


  是雞有翅膀不會飛,但是這將自己武裝成雞的人確是真正飛了起來了,而且還是展手高飛。


  飛的有多高。


  急急的喪家雞,揮動這雙手用力的撲騰,居然就成了衝天的鷹。


  他跑了。


  他想跑了。


  他沒有看身後嗎?

  難道它沒有發現,就在它頭顱抬起準備高飛的那一刻,韓先的目光就已經冰冷的鎖定它了。


  沒看見。


  慌張求生中,更多的是膽小到不敢看見。


  「嗡~~。」


  韓先身軀後仰,額頭青筋暴起,手在動,弦在開,『隕日弓』在圓,箭矢在成世界的中心,星光混同這火耀的利箭已是匯聚成型。


  箭的鳴,闖天撞地。


  問,那高飛的雞聽見了嗎?

  它煞白的面在說自己不想聽,這一刻用頭髮束成的高聳雞冠它凌亂了,這一刻那一直在學著翅膀撲騰的雙手居然停下了。


  頭髮的凌亂讓這人忘記了雙手的撲騰。


  讓他記起了曾經的本能。


  這雙手撲騰的停止,是讓這人明白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來都是這樣的,人逃跑,用不著像雞一樣的撲騰著翅膀。


  雞的翅膀撲騰的在歡,那也飛不起來,但是人可以飛。


  在習道之後,在成功踏入登風之後,人就可以飛了,會飛的人一定會很開心吧,但是這一次確是這人最後一次開心的飛了。


  星矢利箭的鋒芒以在身後嘹亮。


  害怕,害怕的要命,但是最後確是發現害怕並不會要命,要命的確還是那嘹亮的利箭,它吐出的灼熱蛇信正在切割自己。


  牛刀在殺雞。


  隕日弓開的鋒芒不是牛刀是什麼,箭矢上流轉的灼熱氣息就可以將這人嘶成碎片了,何須一箭之力。


  「啊~。」


  人的吼,雞的鳴,消失了。


  可利箭還在化作流光追逐進空氣當中。


  「咕~~。」


  是咽喉的蠕動,是面面相覷之後的咽喉蠕動,那些將頭顱埋進土裡的人在掀起一角面容。


  必然的,驚恐是它們唯一的顏色。


  他們不在是牲畜的雜種,他們是真正的人顏在驚恐,在貓亡、雞死之後,這鴨、鵝、狗終於將『牲畜』二字丟在欄中。


  他們躍欄爬出來了。


  他們覺醒了。


  「啊~~。」


  成為人的他們嘶吼著炸跳而起,到底曾經一起在水中游過,鵝同鴨朝韓先切齒相撲,相進,而那在陸地生存的狗,確是在跳起的那一刻,就直接轉身逃跑了。


  成人,就成了一種悲哀。


  這份悲哀就是,人都將狗的忠誠忘掉了。


  不管生死也好,此刻當是共進退,可是這不如狗的人,確在用自己兄弟的撲進,來換取自己的餘生。


  它不如狗的跑了。


  跑的了嗎?


  這是韓先的問,那狗的背影是在離去,而這鵝、鴉的面容是在撲進,他們咬牙切齒的在共同進退。


  「哼。」


  韓先口中冷哼,心中低吼道:「你們都該死。」


  撲到身前的容,自然是無法在開隕日、引飛矢擊殺了,眉眼一挑,單手持弓而立,幽冷的目光就掃在鵝略顯碩大的身上。


  「你是第一個。」


  這一聲從韓先的口中而出,而腳下就在印證這一聲,不等鵝攜巨大的手掌靠近,韓先自是向前踏出一步。


  人至面前。


  鵝容失血蒼白,弓成刀臨頭頂。


  隕日弓做利刃長刀,豎劈而下,從頭顱開始,隕日弓身上的灼熱之息不等鵝的血漿迸裂就將它蒸發成空氣。


  蒸發成空氣的不僅僅是血漿,骨是如此,肉也是相同。


  隕日弓順劈而下,曾經那個叫做鵝的男人就什麼都沒有剩下了,碩大的身死的好乾凈,寸寸成細灰,但願風可以帶他去那片他喜歡的水域快樂沉浮。


  「啊。」


  兔死是狐悲。


  鵝死是鴨吼。


  曾經偷襲韓先成功的手掌在抬起了,並且是倆只手掌都在抬起,曾經的韓先左右都被牽制,所以他成功了。


  可是現在。


  這身後的敵,拿什麼來吼啊。


  身在轉,面在轉,韓先持弓轉過身來,面是冷厲不帶一分顏色,在看見,冷冷的看著鴨將手掌遞進到自己的身前。


  四隻眼睛都在看見。


  冷厲傲視癲狂。


  「咕咕~~。」


  『鴨』口中是乾涸,但是咽喉還是在狂咽著膽怯的唾沫。


  害怕了。


  在臨死的關頭這人還是害怕了,這怕讓他那雙遞進的手都在瑟瑟顫抖,顫抖代表著無力,顫抖更代表將無力放大成龜爬。


  這樣的手掌,這樣的龜爬,就算真的貼在韓先的身上,恐怕也只會起帶拍灰的成功吧。


  「哼~。」


  韓先嘴角爬起的冷哼,當是在說明自己不願意接受這份無力手掌的貼近,他是自己心中說過的該死。


  「該死。」


  聲出口,手抬起,隕日弓就如同長劍一樣被刺出,從鴨的手掌中間穿了進去,顫抖的手擋不住,手臂燒灼成灰。


  隕日穿身,身也成灰。


  風繼續悠蕩,但願那片同愛的水域有屬於他的天地。


  鵝、鴨共死同歸。


  可那狗確是真的夾著尾巴跑了,韓先的目光遠眺,那急急奔走的背影只剩下一個點了,他跑的不可謂不快啊。


  「跑的了嗎?」


  「留不下了嗎?」


  這倆聲都是韓先的問,只不過是一聲是口在問心,一聲是心在問口。


  不管是心還是口,乃至於韓先的眼睛,都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狀態,這雙手臂是星圖道力枯竭的顫抖。


  隕日弓豈是好開的,倆矢幾乎就將韓先的星圖掏空了,而在就弓被當成刀、劍使,星圖的空就成為了挖底。


  星圖又被韓先強行颳起了一層地皮。


  「跑的了嗎?」


  手雖是顫抖,但是口確還是在一遍遍的問心,心說過的話是韓先不願放棄:『欺負過晴依的人,都該死,天涯海角都是如此。』


  目光掃過地上殘破的花瓣,強忍著眩暈,伏身撿了起來,口中低聲說道:「晴依,這是你的。」


  弓在抬起。


  是顫抖,但就在這份顫抖中,韓先倆指擒花瓣為箭。


  無道力,就不能開弓了嗎?

  韓先不信。


  曾經雲山的箭從來都不是因為有道力的存在才能射出的,曾經的韓先可以,那麼現在的自己就一定能夠做到。


  弓在被牽動。


  「咯~。」


  筋骨的亂顫哀鳴,但是就在這份哀鳴中,這隕日弓的弦居然真的就被拉開一分了,這一分很難理解是因為筋骨的力量,還是因為心的力量,能知道的只是它被拉開了。


  「殺他夠了。」


  弦動花飛矢。


  那一箭是晴依放的,她當然在看見。


  目光在看見的是,飛花漫天,更看見的是自己心中『花道』的脫變,心中寒梅成了現實點綴世界的衍生。


  花瓣成流星矢,成鎖魂箭。


  會是天涯海角的追逐。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背影還在的狗是逃不到天涯海角的,雖這背影以僅剩下極小的一點黑而已,結局是不會被改變的。


  人在快,又哪有箭快。


  索命的花還未至,芬芳意就撲滿鼻腔。


  宛如是對芬芳留意,又彷彿是命運安排狗眼在回眸看見,頭顱迴轉時候,是永遠被定格的目瞪口呆,是被定格的生命最後一刻。


  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飛花,那不是一片飛花的穿梭,那是寒冬里整片梅林在料峭綻放,花瓣緩緩而落,好美,好美。


  這份美,美到心顫,美到肉痛。


  這份美本就不是為這膽小逃命的人開的,隕日弓追命的花已經追上他了,在切割,在繚繞切割。


  站直的身絲絲滴血。


  「呼~~。」


  眼暗淡,意消沉,命長絕。


  這具身,唯一死的完整,這具身,唯一死的暴屍荒野。


  一切的所有都結束了,這裡,這寒冬料峭的傲梅盛開之地只剩下倆個人,韓先,盛晴依。


  花開,只為這倆人。


  傲梅花開不為寒冬的冷,只為這倆人。


  美麗的花之世界,僅有這倆人。


  四目在相對,腦海中無其他,只剩下他(她)的顏在柔和淺笑,她好美,這是韓先的誇讚。


  『心愿做一心』這是晴依憧憬的痴望。


  風動花飛揚,這本就是花飛的世界,這風飛揚的不是花,送的是恰恰是韓先同晴依的身。


  腳下,動。


  在前進中,倆人在跑動里,筋骨的無力被忘卻了,身軀的疲憊被忘卻了,一切都被忘卻了。


  前進,前進,前進。


  是腳下飛奔的前進,人在靠近,倆個人都在相互靠近。


  腳下、身邊、眼前,如蘭息,四目相對,四手進握,溫潤入手攻心,情字如無骨輕柔,繁花世界。


  長命無絕衰


  我欲與君相知

  山無陵


  江水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與君絕


  上天啊,來一個雷吧,劈死著善變又薄情寡性的負心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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