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師亦是徒
路太顛簸,人生好長啊。
如果一直這樣,也會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這起起伏伏就如搖籃一樣的舒適。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路不用自己走,當然會是安逸的。
路不用自己走,其中人自然可以將這份顛簸當成搖籃,那麼其中的人當然可以安詳的享受陽光的美。
路誰在走?
誰成為舒適的搖籃?
女人,男人。
此刻晴依的路韓先背著她在走,這寬厚的背就成了晴依舒適的搖籃,搖晃著,搖晃著,人好安逸啊。
在這份安逸中,晴依醒了。
還是這份安逸中,晴依笑著醒了。
當是她面上的蒼白確沒有退去,依舊還是如同寒梅惹雪的艷麗憔悴,噬神的毒怎麼可能如韓先想的那麼簡單呢。
藏在口中就是簡單的毒藥了嗎?
這只是想當然的臆想而已。
要知道這些都是矢公子為韓先量身打造的,那些口中含毒人的命不重要,以韓先的血肉軀惹一絲都有可能要命。
如果中釘的是韓先的話,恐怕這條命早就嗚呼哀哉了。
那麼此刻晴依中釘,為何性命無憂?
一個是地里於土相伴刨食的熊孩子,一個是大地主家同花一起生長的嬌娃娃,這倆者之間能一樣嗎?
盛晴依出自名門大宗,自小到大,奇珍異寶可謂是一籮筐、一籮筐的餵養,這『噬神毒』雖然霸道,但是這具看似嬌滴滴的身自是能抗衡的。
命雖保全無礙了,但是噬神伴生的痛苦確是要她的意念來抗的。
此刻這蒼白的面容雖是在笑,但是眼中的陰霾都是在用力的證明痛苦的難當,柔弱姑娘到也是倔強,都如此了居然是未吭一聲。
路還是顛簸,韓先這舒適搖籃還是在。
晴依面上的笑容依舊在用力的掩飾這痛苦。
可能這張笑面是將韓先當成了依靠了,在笑的時候,蒼白的面居然在一點點的伏落,已是貼在了韓先的背上。
這一定更溫暖。
這溫暖一定可以撫平噬神毒伴隨的痛苦。
但就是晴依膽大的舉動,確是讓韓先這搖籃人驚醒了,心中稍稍長出一口氣,就問道:「你醒啦?」
其實如果韓先應該聰明些,那就應該要明白此時此刻是不能打擾的。
但是何奈著問已經出口了,可能是韓先這搖籃太舒適了,舒適到晴依不想說話。
蒼白的面紅了。
羞在燒,當貼背的面確是不起。
寒梅透雪之白見其中艷麗的顏色,這不是晴依將身體當中毒素壓下的好轉,而是更加寒冷的凜冬即將到來。
咬牙。
更是咬住痛。
晴依的堅強讓她堅強的不出一聲,可是那張面上確是疼的掛起倆行清淚,牙可以堅強,但是呼吸確是出賣她了。
「呼~~。」
灼熱混雜冰冷同吐。
好像微末到無聲,可韓先確在著微末中聽出了顫抖,更還是極致的顫抖,韓先終於可以聰明點。
聰明的選擇不說話。
腳下路是自己的,自己這搖籃是她的。
走著,走著,群山就在腳下了。
走著,走著,天上太陽變換成了月亮。
搖籃中的人可以在痛苦中睡著,但是韓先這專註走路的人,確是必須這麼走下去。
還要走多久?
不知。
能知道的是,當自己抬頭的時候,天上的月亮以復太陽的光輝了,影子被拉長,韓先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好美。」
這一聲當是在讚美初陽,人人都朝東方前行,唯有我一人確是在西行路上苦苦糾結。
「嘿嘿,這是命啊。」
大清早的,如果不自娛自樂一番,今日這一路可就難走咯。
「額~。」
就在韓先轉過身來的時候,面上確是驚起幾分呆色,這呆字,是眼睛的看見賦予的。
在眼前,稀薄的霧中,一座巨城居然硬生生的擠進了眼眶。
「喂,醒醒,我們可以休息了」
韓先不禁歡快的驚呼一聲,連忙就將這喜訊告訴了晴依,畢竟是背上背著一個人啊。
雖然是不重,但不還是背著的嗎。
「是啊,你也累了」晴依答道。
這一聲入空氣中好蕭索啊。
但韓先確是在慶幸,晴依已經醒了,這份慶幸完全是多餘的,痛苦熬身,雖是夜,她如何能撅棄痛苦沉眠。
漸漸行進,城牆豎起的巨大門闕不禁讓韓先欣喜。
可就在進城的時候,立在門下的人不禁有就些失神,一雙目光只管在門臉上那幾個張牙舞爪的爬蟲上發愣。
可以說每一次過城都這樣,對頭頂暗幾個玩意心曠神怡倍感憧憬,但每一次心中都在說同一句話。
『我好像見過它們。』
這只是心的語,而在心中還有一語在道:『可就是一時半會記不起來了。』
使勁的想,努力的想,站直腰背的想,就在這份努力與站直中,原本舒適的搖籃就將晴依給掉落了。
心又語:『我何時才能將這幾個玩意記起。』
放下了。
人被韓先從背上放下了。
「咯咯。」
落地的人當是喜不自盛啊,這份喜的神色大是將身軀當中的毒素都壓下了,晴依一雙美眸落在韓先的苦思冥想上儘是好笑。
「聖蓮城!」
聲輕柔悅耳。
這是一聲撥雲見霧的指點明經,可這柔聲闖進韓先腦袋的確是洪水猛獸,因為這『聖蓮』二字是完全陌生的。
好吧。
頭顱微搖的韓先已是承認,自己與它們真的從未見過。
就在韓先頭顱搖動,無意間目光落在晴依面上的時候,面瞬間就尷尬燒紅了,而腳下更是連連退開倆步,以求躲避尷尬。
「呵呵。」
笑面,還是笑面,只不過是韓先不敢看的笑面。
晴依笑了。
「我們進城吧」晴依說道。
這一點韓先當然贊同啊,在自己看來就是在這『聖蓮』二字的底下,自己才會如此的尷尬的,逃離當然是很好的方法。
可就在韓先轉身腳步抬起的時候確是更加尷尬的猶豫了。
「呵呵。」
淺笑灰溜溜,就如同是犯錯的小孩,韓先快步就跑了晴依的身邊,臉羞紅,當是不敢說話。
背起了。
韓先將晴依背起了。
在起身時候,韓先的耳畔溫柔的聲音響起。
「你不識字嗎?」
這不是什麼嘲笑,而是晴依小心的問,不過韓先確是笑了,只是笑著不語,心中那個吼啊:「我是不會告訴你我不認識字的。」
晴依被韓先重新背著進城了。
可是剛剛跨出這陰沉的城門甬道,韓先就再次呆在大街中央,目光掃這滿目琳琅,好尷尬啊。
而此刻就連背上的晴依都起了一絲疑問。
「怎麼了?」
她在問怎麼了?
這一聲怎麼了,就如同推手,瞬間就將韓先推入深不可測的尷尬之淵,心在尷尬中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城裡啊!
那麼心在問:「你有錢嗎?」
哈哈,韓先為何呆,那完全就是腿肚子的呆,因為身為大男人的他,口袋中沒裝一個大錢。
沒錢,這豪華的地帶寸步難行。
怎麼辦,掉頭出去嗎?
不,不想,韓先十分的不想,既然已經是尷尬,那隻能是最尷尬了,躍躍欲試又怯怯生生,支支吾吾的就說道。
「我……那個..我沒錢啊。」
「咯咯~~~。」
笑、笑、笑,人都在笑。
是將韓先的尷尬粉飾成小丑的笑,在笑中晴依將所有的痛都忘掉了,口中頗為豪氣的說道:「沒事,我請你。」
這一聲『請』字比天大,當是代表著自己不用風餐露宿,當是代表自己可以吃一餐好的。
左搖右轉!
右搖左轉!
路好長,城好大。
韓先不知道轉了幾個圈,但是換回來的確依舊是晴依的搖頭否定,她在否定什麼,當是是否定韓先的謹慎。
換句話說,是在否決韓先的品味。
品味差嗎?
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如何敢隨意的鋪張,韓先就如蒼蠅一樣只管在城中尋一些小的餐館,小的客棧。
說是請,那就要請最好的。
幾經周轉,在幾經提示后,韓先就停在了城中門臉最大的樓前,晴依是聰明的,以不用韓先苦惱,就將大匾上的字報出了。
「緋紅。」
「哦,這個好像聽過。」韓先若有所思的說道。
晴依笑了,韓先的好像落進她的耳中,更像是一種愛面子的掩飾,在好笑的掩飾自己不識字。
但她又可知道這『緋紅』二字真的就在韓先的記憶當中出現過。
樓里語樓外是倆個概念。
樓中自是鎖這一個世界。
如果稱裡面是美的話,那麼這聖蓮城的繁華就應該稱之為破了。
「客官,裡面請。」
生意上門如何能不熱情,更何況還是韓先同晴依這樣的才男俊女,韓先長的雖然算不上俊朗,但是精神二字絕對是貼合的,一雙目一夜未閉,依舊還是炯炯有神,晴依自不消說了,以是美成一朵花了。
放下了。
一進店中,晴依就自行下地了。
「客官,我們店最是安靜,對您們夫妻二人世界來說是最合適不過了,一定不會有半點雜音打攪到您們的起居生活。」
『呵呵。』
不知者不怪,這是晴依微紅面上的神色在說『不怪』。
韓先目瞪如燈,『怪』字明顯,口中好沒氣的道:「瞎說什麼呢,我們是兄妹。」
「呵呵~~。」
笑了,那一群乖張的小廝都笑了,笑到晴依身飄搖欲跌倒,韓先連忙扶住,這飄搖的身恐怕不止是毒物侵蝕下的無力吧。
一聲兄妹落心間有時挺痛的。
「倆間上房。」晴依疲累的說道,手微顫著隨意的將一把錢物塞進小廝的手中。
小廝們的笑瞬間靜住,無疑這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大主顧。
背起了。
這一次韓先十分乖巧的將晴依背了起來,以跟在小廝的身後,一步步的向後堂走去,入房中,滿目繁華讓韓先倍感神奇,而就真如小廝所言,房中是一絲雜音都聽不見。
放下了。
這一次放的最快,心中宛如藏急,韓先將晴依放下,就想衝出來,口中說了聲:「你早點休息,」頭一轉就朝門外走去。
他走了!
晴依看著韓先離去的背影,一絲莫名的傷感浮起,是在為舒適的搖籃離去而傷感嗎?幾次想叫住,確是幾次口不能聲,機會從來就很短,如不把握只會在眨眼間消失。
晴依的眼閉了。
她在試著把握。
聲終於還是出口了:「韓先。」
怔怔的韓先搭在門框上的手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煩擾,目光滿是疑問的落在晴依的面上。
韓先回身見到的是一張羞澀的美眸,而面上的羞紅更加憑添艷麗中的糾結,可在她的說話中確是不見半分紊亂。
道:「你教我殺人,我教你識字吧。」
天荒的喜啊。
重生的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