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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將進酒

  醒了嗎?

  當然是醒了,但是這份醒卻不是暢快之後享受舒適的產物,確是他人如醍醐灌頂般的焦雷炸吼。


  韓先提這酒罈的手是尷尬啊,好像這並不是自己的東西哦。


  韓先那一臉愜意享受之後的面更是尷尬異常,好像自己在本能或者是在本能的誘惑下,完成了很享受,確又很小偷的事情。


  「呵呵。」


  偷酒喝不是第一次,而這樣的滿面傻笑呆立也只是被發現后的自然反應。


  在雲山,韓先這樣的笑容只不過是在向父親韓飛訴說著自己的無辜,我只是進來看了一下酒罈有沒有破漏而已,我只是在觀察之餘一時沒有忍住而已。


  真的,那個記憶里雲山中的人,在訴說這自己的『真的。』


  那『真的』就是真的。


  而在那真的過後,得到的當然會是撕心裂肺殺豬般的嚎叫,雲山都在為韓先被胖揍到流淚而感歡呼,雀跳幾個枝,燕盪起幾片霧。


  而今呢?

  枝依舊是蒼翠玉綠枝,但確沒有雲山雀,霧依舊是白影迷沉霧,但確沒有雲山燕,可唯有著韓先是雲山生人。


  邢山不是雲山了,這裡在也沒有父親的溫柔而又剛強拳頭了。


  而此地邢山當然是聽不到韓先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是一切的狡辯都無法改變韓先如雲山一樣一時沒有忍住偷酒的事實。


  韓先醒了,醒來之時發現這裡不是雲山,醒來之後,發現原來在耳邊炸響的不是父親的威嚴。


  他是誰?

  蕭望之一定不想發現韓先在這裡,但是確在一不小心之間驚訝的喊出了聲。


  可能這一份不穩重,正是酒精這好東西的賜予,面已是酒染血紅,心已是羞愧難當,作為一個靜心修道之人,怎麼能貪念紅塵之物,你就不感覺到可恥嗎?

  蕭望之深刻的感覺到了,臉紅了。


  作為一個息性養心的道門之人,怎麼能痴迷俗世之影,你就不感覺到可羞嗎?

  蕭望之深刻的感覺到了,心痛了。


  但是在蕭望之在臉紅、心痛之餘,最恨的應該就是韓先這個冒失鬼了,如果不是他的無意闖進,自己也不會驚訝的喊出聲啊。


  都怪他,真的都怪他。


  臉紅的蕭望之因為怪,所以顯的有些傻,這份傻更像是因為韓先將原本所於他的東西倒進了他自己的肚腹之中。


  而此刻的韓先確時有一些蒙。


  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但確是知道腳下踩這的土地並不屬於雲山,而自己身後那個人更不可能是父親的威嚴。


  酒意雖然模糊了腦子,但是在短暫的沉靜過後,自己好像從那早已散進歷史的『韓先』炸吼中找到了絲絲熟悉。


  做賊的人,頭在慢慢低下。


  做賊得人,身子正在慢慢的轉過來,以求失主的寬恕。


  偷嘗世俗之物的蕭望之因為羞愧,腳步已在幾分慌亂中後退。


  蕭望之在看見韓先的頭顱低下,酒意瀰漫的心可有祈求過,讓他的頭顱永遠這麼低著,至少在自己離開之時是保持這樣子的。


  而蕭望之的後退,更是在韓的慢慢轉身,酒意操縱的大腦一次次有力確是無聲的呼嚎這停下、停下,至少要等自己離開以後才能轉過身來。


  但是此地雖然以不是雲山,但這個偷酒的賊兒只是想說一句:『我只是一時沒有忍住而已。』


  身在轉,頭顱也在抬。


  看見了。


  韓先看見了蕭望之身後枝頭的翠影陰沉,更是看見了他面上的酒意羞愧,他在幹什麼,這個得道高人幹了什麼?

  他想跑,高人也如自己一樣,是一個『偷兒。』


  蕭望之也以看見了韓先身後的迷沉影霧,更是看見了他面上那恍然大悟的釋然,他定是發現了什麼獨到。


  他發現了,原來高人也有紅塵的一面。


  被發現了的『偷兒』怎麼可能會正大光明的跑呢,蕭望之的腳下怔怔的站住了,嘴角微微一抽,到底是得道高人,片刻間就穩定了被酒意迷亂的心。


  「徒兒,你醒啦?」蕭望之近乎啞然道。


  對於這張多彩的面,韓先的心中已是喜笑顏開,眼睛一瞟,望著蕭望之,滿面都是不懷好意,道:「師父,其中滋味怎樣啊?」


  瞬間蕭望之的面上神色就以從多彩轉化為繽紛,有羞愧,有憤怒、有釋然?


  「呵呵。」


  蕭望之的頭顱晃動雖是在否定,但是那張笑不能收的面,確是在深深肯定其中無窮美妙的滋味。


  不管是什麼道,只要染上一絲塵埃就註定無法洗去。


  那日在楚月皇宮主峰,那一杯訣別、斷義酒滾喉入腹,雖然斷了自己與闕圍師兄弟之間的情義,但是確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而在闕圍死後,那扇大門之後的美麗醉意瞬間就沖開了蕭望之百載苦修的靜心守性。


  夜下無人時候,暗自傷心間,居然想起了入腹酒所帶來的絲絲迷離,那就是紅塵世俗所津津樂道的『醉』嗎?


  那一刻的蕭望之想擁有它,所以拋開一切做了。


  三杯倆盞下肚,月下傷人愁未解,但是這傷人確是越發愛上了這杯中清影。


  雖然這份醉什麼都改變不了,可一顆心確是十分喜歡酒所帶來的絲絲醉意,即讓自己對往事可以清晰的記,又可以讓自己對往事模糊的忘。


  「師父,還有嗎?」


  得寸註定進尺,酒後的韓先顯的異常的聰明,以從自己師父的淺笑傷神的面上發覺到了酒醉之美意。


  蕭望之還在笑,頭又已是搖,道:「沒有了,沒有了。」


  「切,少來。」


  韓先口中頓時鄙夷一聲,接連而道:「師父你們大人都這麼說,來、來來,將納袋交出來,讓我搜查。」


  小孩無法明白大人的心思。


  而在離開雲山之時,韓先就註定已經長大了,此刻這一番猜測當是十足的準確。


  蕭望之面上尷尬一笑,面雖依舊是紅,但是心中確已不是羞,光芒微弱閃過,一尊酒罈就出現在手裡。


  「來、來、師父,我們共飲三百杯。」


  搖頭的人已是晃腦,韓先的口中蕭望之雖然是師父,但是手上確是勾肩搭背,宛如兄弟一般。


  壇相撞,酒灑面,意是醉,人確是悲中醒。


  「韓先,此後當要靜心修行,不可隨意而動?」


  意醉中,蕭望之的人確是在問。


  這聲問但是落進心間,而此刻韓先一雙醉意朦朧眼確是飄入暗影霧朦朧之中,面一定是在笑心中對此後打算的明白。


  『心靜的下來嗎,人願靜,但是風不止啊,此後,在那瑋山苦地不就早已經定下了嗎?』


  「師父,啟水源是在哪裡?」


  意雖是醉,但是蕭望之的人還是醒的,那是什麼地方,這個江湖百載沉浮的人,如何能不知道。


  「那是一個讓人安靜的地方。」


  蕭望之的面上笑意,定是在譏諷這個回答,那裡當然會是安靜的,被萬妖包圍,人跡絕蹤之地當然會是安靜的。


  「呵呵,安靜的地方,看來註定不是我喜歡的地方。」


  韓先面上寡然一笑,痴情人對熱鬧心醉,豈會追求什麼安靜,手又已將酒罈抬起,酒入腹之時,也以灑身。


  全身衣已被烈酒打濕,心前陰|蠱幽幽陰沉以展露出幾分爪牙。


  它們如韓先一樣十分討厭安靜的地方,更討厭那個叫做『啟水源』的安靜地方。


  陰沉的爪牙蕭望之已是看見了,心中已是嘆道,原來自己的徒兒不傻啊,啟水源雖然兇險了些,但要是僥倖成功了,無垢之地也許能洗清身上幽魂怨念。


  而此刻韓先望著沉霧的眼睛突然一眨,心中像是記起什麼似的,而心緒連忙落入『納袋』之中,面上頓時已成苦瓜色。


  「這一次冤大頭是當定了,平白無故的幫那混蛋白跑一趟。」


  韓先的面上儘是傷神之色,無疑那和卿最後的助力在無意間以脫手遺失在塵埃當中,但是心中掙扎確是不失。


  眼睛之中頓時爆發出駭人的光芒,一臉熱切的盯在蕭望之的面上,連忙說道:「師父,你可有看見我的『隕日大弓』。」


  他在問。


  他在目光鑿鑿的問,蕭望之在看,在一眼不眨的盯著韓先的眼睛。


  酒意羞紅早就裝飾了這張面,聲音像是啞然,但卻又像是啞然中的堅定有力。


  蕭望之的口在開,聲在出,道:「沒有!」


  高人還是高人啊,高人也有萬古為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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