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戰·血鋒
那張面。
我在看見,看見昨日他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笑顏。
大哥。
我在看見,看見今日利爪破開血肉骨骼刺進他的胸膛。
大哥。
因為看見,我想留下他的笑顏,因為看見,燥熱的心瞬間冰冷,口中近乎囈語的嘶吼:「停下、停下、停下~~。」
停下了嗎,嘶吼有用嗎?
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世界啊,傀儡居然也有笑容,傀儡居然也可以笑出聲。
這一尊尊傀儡面上的歡顏,一定是因為它們的主人看見了利爪破開管漢寧的心口,更是因為他們看見了自身利爪之中如柱鮮血所綻放的美麗顏色。
他們認為自己成功了。
而青龍傀儡的笑一定是因為看見韓先面上的悲痛,更是聽見了韓先口中的嘶吼,他口中的喋喋怪笑正是在對自己的半邊碎面的泄憤。
『死吧、死吧,你們都是要死的,先從管漢寧開始,下一個就是你韓先,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無辜者,眼睛的看見就代表這天大的罪過。』
『你們都該死。』
那潛藏在晦暗當中的人認為自己贏了嗎,青龍傀儡面上的笑容不禁微微一滯,破開管漢寧的胸膛是易事,但是想將裡面得『帝印』掏出來又豈會簡單。
就算身軀上流轉的血液代表這是它曾經的主人。
那些在晦暗中潛藏的小人以為『帝印』的掙扎而感到驚奇。
不管那一張張錯愕的面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曾經屬於他們的輝煌時代早就成了歷史的塵埃,而被他們視為祖宗至寶的『帝印』早就與他們沒有半分干係,更何況現在的『帝印』以替自己、更替這個世界選好了新的主人。
想做主這個世界,恐怕這註定是一條多災多難的路,會死嗎?
人人都會死的。
那些潛藏在晦暗當中的人,豈會因為『帝印』自身的掙扎而選擇認命,更何況至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期望這一趟會順風順水。
「儘快,將他的心一起帶回來。」聲音冷漠中帶著絲絲急促,凝重燥熱的呼吸聲以填滿了整個晦暗空間。
對於道法爭雄,他們誰都不會感到恐懼,但是此刻眼前玄幕中所發生的一切對他們來說,當是十足的折磨,不管是誰,骨子裡都是討厭等待的,更何時是這樣眼睜睜的等,不知何時每一個人的面上都布滿的細細的冷汗。
青龍傀儡的手臂以完全沒入管漢寧的心中,那裡以不止血光翻湧,更有一股濃厚的帝息在其中升騰。
這雙利爪不僅僅是扣住『帝印』,更連同管漢寧的心臟也一同抓住。
它在撕扯,撕扯這『帝印』的頑強掙扎,更在撕扯這管漢寧的輝煌生命。
也許在無形之中,『帝印』與管漢寧的心臟早就合二為一了,想將『帝印』奪走就必須將管漢寧的心一同摘下。
而那些傀儡宵小也正在這麼做。
他們在奪走什麼,那顆心有自己的一半。
他將要在自己的面前流逝了嗎?
楚心那雙盯在管漢寧身上的眼睛出奇的冷靜,今日的天經歷了太多的風雨,而這個女人都忘掉了堅強二字,能做的只是站著,這麼站著,更是這麼看著心中至愛凋零面前。
而自己的生命之花離凋零還有多久,一定也快了吧,雖然此刻依舊滿身牽挂,但是此番的一切都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能與他一同共赴黃泉何嘗不是一份奢想。
這個女人因為眼中的看見,所以傻了,傻傻的等待著管漢寧死嗎,而這份傻等,何嘗不是在等待那利爪穿透自己的胸膛。
傻的人太多了,楚心註定不會寂寞,那籠罩在黑色鬼焰當中的韓先面上呀同樣有幾分痴傻呆像。
但是那雙痴傻的眼睛還在看,看著管漢寧的眉頭微微皺起,這份呆一定是發現了那掩藏在他眉宇之間的一絲苦澀與釋然。
上吾郡,無相捨生忘死的戰,真的就是為了一份解脫嗎?
韓先想不明白,更看不懂管漢寧眉宇之間的釋然,但是此刻這雙痴傻的眼,看見的已不是管漢寧的釋然,而是那如同跗骨之蛆的綠色火焰,它在燃燒,在管漢寧的雙眼中寂靜燃燒。
它是魔鬼,它是無相人的宿命。
恐懼隨著著份看見,以鑽進了韓先的心底,在那裡綠色火焰升騰,大哥管漢寧身在其中,而自己也在他的身畔,同為無相,以共身處在綠色業火的炙烤當中。
這個世界好安靜啊,我們不寂寞。
對死,韓先真的可以這麼洒脫嗎?
以至於腦海當中想象的管漢寧也可以洒脫的接受死亡的到來,難道韓先沒有看見嗎,管漢寧眼中不僅僅只有釋然,更多的是憂愁,更多的是苦澀。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他想活,他不想離開這個世界,更不想焚身與綠色的火焰。
但是此刻管漢寧身上的束縛就如同是命運安排的一樣,不管在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枷鎖,難道只能就此認命嗎?
我能做什麼選擇,他又能做什麼選擇?
管漢寧的眉頭依舊是擰成川的苦澀。
不知此刻的韓先還是痴傻的嗎,那升騰在身的鬼焰可是代表著痛苦,那在星圖當中沉浮的『妖刀』可是代表著炙熱躁動,更何況還有管漢寧胸膛上鮮血掙扎的觸目驚心。
想保持這份『呆』是何等的艱難。
眼睛因為苦澀而輕輕眨動,但是這閉上與睜開的短短一瞬就如同是倆個世界的隔絕,那在心底出現的安靜世界詭異的消失了,而眼前依舊是怒吼與掙扎連天亂響。
「啊~~。」
韓先有時會是傻的,但是一定不是瞎的,目光里管漢寧正處在利爪掏心與綠焰焚形的雙重摺磨當中。
這怒吼一定是在恨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無動於衷的看著。
青龍的面上以浮出一絲喜色,而他的整個面龐都以被帝息染盡,『帝印』以及管漢寧的心幾乎就要被他掏出來了。
而這一切對韓先來說真的無能為力了嗎,遮風擋雨的大哥真的要是在自己的面前了嗎?
有想過,更多的是沒想過。
韓先想起了自己的最後掙扎,想起了星圖當中的『妖刀』是此番的唯一依仗,而沒想過的是自己這具身這一次會不會徹底迷失於血的燥熱當中。
行屍走肉嗎?
也許那時自己已經死了,但是現在的自己還活著啊。
刀在星圖當中顫抖,它想出來,許久未見蹤跡,這個世界已經忘掉了它的傳說了,但是現在的自己真的能毫無保留的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面前嗎?
『妖刀』他不想,又或者是不敢。
沉靜的歲月對他來說無疑是最大的折磨,如果此刻出現,所迎接它的只會是短暫喧囂過後的漫長沉靜。
妖刀可以不在意管漢寧,但是韓先絕對做不到,熱切的心讓星圖、讓妖刀都在顫抖。
「嗡。」
一聲嘯響,更是一分驚天駭地,此刻的韓先就如同剛才地獄當中逃出來一般,身上的鬼焰濃郁到無以復加,而他的手中不是妖刀的形,確是『隕日弓』的身。
它們之間又區別嗎?
眼睛的看見一定將它很好的區分開來。
「不要管他。」
聲音在青龍傀儡耳中炸起,那些藏在晦暗當中的人以從韓先身上散發出的氣息當中察覺到一絲危亡。
籠罩在鬼焰當中的人無法讓人察覺出一絲感情,但是誰都能肯定,那雙眼睛一定死死的盯在管漢寧的身上。
手臂在抬起,隕日弓隨著左臂以抬至韓先的身前。
何來猶豫之說,右手以扣在弓弦之上。
韓先看見管漢寧面上的苦澀,弓在拉開。
韓先看見管漢寧眼中綠火的煎熬,箭以成型。
韓先看見管漢寧心口的如柱血液,這一次隕日大弓徹底的圓潤。
韓先看見青龍的眼底有一絲絲喜色在流轉,扣住弓弦的手鬆開了,隕日大弓的圓潤所蘊藏的偉力以成火山爆發之勢,利箭彈出飛射,鬼焰撩繞在鋒芒上,在擠壓著空氣,而暗藏的血鋒在碾壓著空間。
手還想抬著,但是此刻的他是無力的,無力到無法將隕日弓抓緊,因為無力,隕日弓以滑落在空氣當中。
但是此刻的它確不是孤單的,那具被鬼焰灼身的軀體就在它的身側,韓先與隕日弓一同在空氣當中做無力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