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紅線·夢
為什麼天父會這麼不公平,難道萬載以來,天又選定新的子嗣不成?
此刻在左穆的眼中,看不見韓先蒼涼的臉,目光牢牢的盯在那隻散發著點點明黃的拳頭上,彷彿自己道術死光所發的濃重黑也那點滴微末給掩蓋了。
這當是恨啊!
恨這天不公平,給了自己萬載的希望,到頭來確是空歡喜一場,而此刻左穆原本挺立的脊樑都有幾分彎曲了。
他曾喜,天父將帝印交到他手中,已成大武霸業。
他曾恨,長天又將和卿送到他的身邊,以至於萬載塵封。
他曾喜,天父將紅線送他到他的跟前,一打開帝路方便之門。
他曾恨,長天將和卿的創造,因為就是他的從中作梗,將帝道天路摧毀,將四海威服推入深淵。
而韓先的出現,讓左穆從紅線離去、帝路崩塌的失落當中稍稍掙扎出來一些,但是那隻該死拳頭的出現,確又將他重新打回失落當中,更是徹底沉入迷茫的海。
「噗通~~」
那雙天生只為天跪的膝蓋,更是萬載不曾彎曲的脊樑,而今時今日確是沉臣服於韓先的拳頭。
左穆已是跪倒。
但是他的跪,他心中的天父不會垂憐,而韓先也不會就此停下拳頭。
韓先的面龐依舊蒼涼中帶著悲切,對那彎曲的膝蓋,他可曾嗤笑過?
那張面的悲切以添不下任何神色了,左穆被韓先拳頭上點點明黃驚倒,而他那雙眼睛何嘗不是被面前死光的黑所佔據。
韓先看不見左穆的跪。
而可笑的是,韓先更沒有看見自己的生。
那明黃的初陽拳有多無力,也只有韓先自己心中最為清楚,那明黃只是垂死掙扎的努力,而本質的結果確只是一雙肉拳而已,左穆的眼一定是瞎,因為他沒有看見死光團中,『韓先』的笑臉依舊天真無邪。
那無形之中,困住自己的力量並沒有因為拳頭的抬起而散盡,這具身,依舊牢牢的被釘在空中,星圖中的道力依舊沉寂,而自己的靈魂依舊漂泊無依。
拳頭雖然抬起,但是他沒有力量,更無法成為刺破左穆美夢的利錐。
「嘶~」
韓先的拳頭一定擊出了,更分毫不差的擊中死光的正中。
但是此刻的一切、一切都如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悲哀,看見拳頭擊中死光上,更看見他沒有驚起一分波瀾。
而韓先的雙眼更看見了拳頭穿過死光。
這一拳,其實更應該理解為,不是韓先主動出的拳,而是那死光主動的親吻拳頭,這一吻更是已到深處。
慢慢的,韓先眼中的驚恐越來越濃厚,死光的熱情吞噬了手臂,更是一分分的向自己的胸膛擠壓過來。
「咯咯~~」
驚懼之餘,憤恨以在韓先的面上浮起,更是牙齒切恨亂響,因為在靈魂的依戀掙扎之下,道力以微微流轉。
但是這一份憤恨,確是十足的可恨。
因為著微微的道力流轉,無法讓自己將那深陷泥潭的拳頭從中解救出來,其實如果韓先對自己在恨一點,在狠一點,將這條手臂扔了,也許就能將身子保全。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如何能棄,更不敢棄。
黑色以吞沒了韓先的胸膛,而此時另外一條手臂以可以隨意暴動,一條腿,半邊身極力的掙扎,在負隅頑抗之下,居然將死光都震的發顫。
但是這有何用。
因為死光沒有因為韓先的掙扎而停下腳步,一分分、一寸寸的將胸膛、將韓先的半邊身全部納入他的熱切當中。
「哼~」
左穆的面上滿是冷笑,看著韓先的掙扎早就嗤之以鼻,口中冷笑一聲,鄙夷道:「就憑你那點滴微末還想掙脫奪生的束縛,真是可笑,乖乖接受祭煉吧。」
那副脊樑、那雙膝蓋以及左穆這個人,是何時從自身的迷茫的海中走過失落挺立身軀的。
對這些,這一臉冷笑的人一定忘掉了。
左穆一定一直自信滿滿的看著韓先的垂死掙扎,看著韓先的失落,更看見韓先從失落跌進迷茫的海中。
因為自己怎麼可能會跪倒呢。
「嗡~~」
就在韓先被死光完全吞噬之時,光團上立即炸出濃厚的黑色,其中的人形以是完全的模糊,看不見那倆張目面相同的臉。
但是此刻左穆雖然以目不能視,可一分擔憂都沒有在他的面上浮起,笑意以在臉上凝固,真正是自信可吞天的人,冷哼一聲,道:「籠中鳥,還怕你飛了不成。」
而這籠中鳥的韓先當是滿面鋒冷之色,當然不可能是請自己來玩的。
對於自己的容,韓先不需要一個仿版來解釋他的樣子。
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更是讓內心不寒而慄,不過此刻韓先的內心到是踏實上幾分,因為這具軀體終於找到了靈魂的歸宿,胸膛中滾熱的鮮血定能衝破一切滯絆。
「呵呵~~」那張相仿的臉笑起,這久違的親人終於進來了。
韓先嘴角一抽,口中惡狠狠的道:「你怎麼笑的這麼難看。」
但是相比之下,韓先的面色才是最難看的,那笑聲一起,自身的周圍就一絲絲黑光浮現,如何更讓他們進身,心中冷哼一聲,道:「給我滅。」
聲起已是拳動,日鋒勁立即在韓先的拳鋒上繚繞而起。
韓先面上立時一喜,眼前那絲絲縷縷的黑光立即被漩渦所散的定形之勁給禁錮住身形,但是喜還沒有站穩腳跟就被驚完全擠了下去。
黑光僅僅是頓,就成功的擺脫日鋒勁,悠悠蕩蕩的飄過漩渦,更是穿破韓先濃烈的呼吸,進入了鼻腔。
『額~』
韓先的面上的驚才是真正笑道最後,更是佔據這張臉成為了長久的顏色,原本一雙神采奪目的眼,此刻徒留空洞的眼白。
就連好不容易奔騰的血氣以又一次陷入死寂當中。
「哈哈~~。」
左穆面上以笑開了花,無疑在他看來韓先的靈魂已是自己的了,右手一揮,向前竊取紅線力量的印璽又一次浮現,自主的漂浮於死光之上,立時一道道光芒就如同臍帶一樣落在上面。
這一次不是濃厚的黑色,那一縷縷臍帶當中流竄的確是血色之光。
『嗡~』
死光瞬間就被血液填滿,但是陷入無神當中的韓先確以無法知道這些,而此時身子以不在挺立,就如腹胎兒一樣捲縮在一起,而先前死光當中那個與韓先生長著同樣面龐的人以附著與自己的身上。
充斥血液的世界可是成了安詳的世界?
絲絲笑意居然在韓先的面上浮起,韓先一定睡著了,一定做了一個很安詳、很沉寂的夢,以至於絲絲靈魂被那面目翻版之人盜取都無從而知。
「爺爺、爺爺,陪我玩唄。」
昏黃的陽光輕輕的灑在韓先的面上,但是這好像是百年之後的影,那張黝黑的面已是歲月老斑點綴,烏黑的發已成稀鬆雪色,而自己這雙眼睛都不知何時渾濁的,而這小鬼更為何稱自己為爺爺,此時更是一臉熱切的盯在面上。
這可是老了。
那麻木的腦袋一定不想相信,記憶深處始終記得自己還年輕,手臂慢慢的抬起,韓先的目光在上面細心的探索。
可這雙昏花的眼睛看到的只是鬆弛的皮膚,而因為手臂久抬,絲絲酸麻感就以一次次的刺激這神經、大腦:「咳咳,難道我真的老了不成。」
當這麼問時,一定是有些信了。
韓先渾濁的目光極盡向四周掃去,看見的是滿目的陌生,但又像是記憶深處的熟悉,口中不禁低語:「這是哪?」
「呵呵,爺爺你一定睡糊塗了,這是我們世世代代居住的瑋山啊。」身邊孩童天真的說道。
「瑋山~~」
老邁的韓先,默默的念道,口中更是痴痴而道:「好熟悉的名字啊,額~~」這副腦袋當真是老了,就連簡單的想都能帶來昏沉的刺疼。
小孩看著韓先的迷茫,又是輕聲一笑,道:「呵呵,怪不得爹,常說你老糊塗,記不住事了呢。」
笑容已在韓先的面上浮起,目光一掃昏黃的日光,手輕輕一捏孩童肥嘟嘟的面頰,寵愛道:「走,我們回家咯,吃飯去,爺爺肚子餓啦。」
這孩童一定是餓壞了,居然高興的蹦起來,但他一定是累壞了,拉這韓先蒼老的手指,一個勁的撒嬌道:「爺爺,我要背,我要背。」
「呵呵。」
韓先寵溺的笑了一聲,以屈膝彎下腰來,柔聲道:「可不許把尿撒在爺爺背上哦。」而那孩童以經熟練的爬在背上了。
韓先的身軀在踉踉蹌蹌中站起,而一雙腿腳以在瑟瑟發抖,口中更是咳嗽不斷,昏黃的陽光將佝僂的背、彎曲的影拉的長長的。
「咳咳,老咯,咳、老咯,真的老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