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淚孤獨
難道真的就一點異樣也沒有嗎?
那雙興奮的眼睛當然看不見其中的異常,可是他確實是存在的,原本最初的那一片道葉是新綠的,就如同出生的葉一般,自然而安靜祥和。
現在那五片道葉,可不是單獨孤立了,是芽包的生長,血色的桿上道葉寂靜生長,可那道葉並不是血色的,而是綠色的葉片之上血色的脈絡穿行其中。
如果僅僅於此,那又有什麼好異常的,道本就不同,完全是因人而異。
可是韓先就沒有從那道桿之上感覺到一種心悸之氣嗎?
就如同其中藏著洪水猛獸一般,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把韓先的所有希望衝垮,而這韓先那雙眼睛是不能發現的,著不僅僅是興奮掩蓋了,更還是眼光的局限所導致。
不懂,在韓先看來那就是自然。
那一絲掩藏沒有真正的爆發,誰又能說他是隱患呢,誰能說不是偉力的隱晦。
韓先還處在本源的興奮當中,但是軀體所在的世界並不是一個人的世界,那一禪神僧早就等待多時了?
一禪神僧看著一臉笑意的韓先,自是輕輕一笑道了聲佛號說道:「施主你醒了?」
這種程度的叫喚如何能喚醒陷入深層次興奮當中的韓先呢,一禪神僧頭輕輕一搖,自嘲一笑想道『當年我可比他興奮多了』,誰都能看的出來那份笑容是多麼落寞,嘆息聲:「但求不要像我一樣踏上迷途,」
「施主,你醒啦!」這會可不僅是嘴巴的努力了,可還有道力的加持。
聲音如絲不僅轉進了韓先的耳朵,而且還順著血液一同流進心房重地,那個沉入興奮當中的人明顯被著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
韓先眼睛中的興奮還沒有完全的散去,被巴掌打的無神的雙眼已然綻放出光芒,急吼吼的說道:「兄弟你也在啊!」
一禪神僧嘴角輕輕一抽,說道:「施主你還是叫我和尚好些。」
韓先本就隨和,頭猛的一點,高興的說道:「和尚爺爺你也在啊!」好在清醒的大腦讓韓先記起了禮貌。
一禪神僧笑意瀰漫,雖然聽起來依舊十分的違和,但是總比『兄弟』要好的多,隨即就關切的詢問道:「施主可還有什麼不適的。」
不適,現在的韓先從來就沒有這麼舒坦過,舒坦的就連臉上紅腫的掌印都忘卻了,頭輕輕一搖,此刻的心情已是難以言表了。
一禪神僧當然不甘心,又關切的問道:「就沒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我會告訴你,本源的變化嗎?
管漢寧的話韓先始終深記心底,頭猛的搖了倆下,說道:「沒什麼異常!」
古怪之色在一禪臉上浮現,如果一禪神僧願意,韓先的一切都沒有秘密可言,但是笑容很快就釋然了面頰,笑意重新裝飾面頰:「阿彌陀佛,出家人糊塗了。」
韓先如何能想到一禪神僧在心底爬過的悸動,依舊一臉笑意的看著一禪神僧。
可很快一禪神僧就想起了什麼,目光之中沒有一絲輕視,語重心長的跟韓先說道:「施主,以後不管是誰問你本源,都不可透露其中的秘密。」
這份囑咐韓先早就記在心頭,猛的點了點頭,一臉堅定的看著一禪神僧,
一定還是不放心,一禪神僧從懷中取昏黃的護身符,將他遞給韓先說道:「施主,這物你收好,能幫你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韓先見一禪神僧如此的鄭重,也沒有推脫,將他放入懷中謹慎的收好。
這對一禪神僧來說已經是最後的努力,未來的一切自己能做的實在太少,唯一希望的是,不要踏上自己的道路。
「施主,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韓先看著一禪神僧的背影感覺到一種釋然,好像那護身符給自己,就如同交付了千斤重擔一般。
麵皮之上輕輕的抽了抽,自己還需要休息嗎?
精力充沛的感覺就要從胸膛炸出來一般,十分有一種想衝上上吾戰場與敵人痛快廝殺一場的想法。
但是離的太遠,註定趕不上那裡的腥風血雨。
「咚~」
悠揚的鐘聲好像飄蕩了很遠,讓韓先原本躁動的心靈,有種平復的感覺,臉上也有一種祥和浮現,這床如何還能挽留韓先,跳下床就朝門外走去。
原來這世界里不止有悠揚的聲音,還有偉大的陽光,那陽光傾灑在身上讓曾經所有的苦悶,這段歲月里所有的疼苦都為之消散。
眼睛慢慢的閉上,任由陽光的撫摸,山風輕輕拂過面頰,悠揚的鐘聲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滌盪著心靈。
那顆心又一次飄向遙遠的地方,『雲家坳,我一定會回來的。』
迎接自己的地方一定沒有悲傷的哭聲,只有喜極而泣,可那順著風跟著鐘聲一同闖入心靈的悲泣又來自哪裡。
眼睛的睜開,看到的依舊是安靜祥和到處充滿陽光的世界,但是那飄入心靈的悲泣聲並沒有就此停止。
找到他嗎?
也許不想,但是韓先的雙腳已經開始行動了,想知道那哭聲在哪裡並不需要花多大的精力。
韓先那雙興奮的眼睛成功的看見,那躲藏捲縮在黑暗角落的秦木容若,她就好像冷極了,蹲坐在地上的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那低低的悲泣聲不是來自她,又來自何人。
韓先並不是傻子,稍微動點頭腦,就知道她哭泣的原因,因為當時的他親眼見證了秦木族的垮塌。
站在陽光里的他敢去安慰那個處在黑暗裡的人嗎?
曾經倔強的腿不敢動,手更不敢推開門將陽光放進秦木容若所處的黑暗當中,只能睜著眼睛毫無用處的看著。
藏在孤獨世界里的人一定發現那個站在門前的影子,頭輕輕的抬起。
那雙眼睛看見了她!
而她更像是從韓先的眼睛里看見了自己,灰敗的自己,殘破的面龐,韓先的手抬起撫摸臉上曾經的疼痛。
秦木容若也是如此,鮮血在臉山的刻痕是無法抹去了,那一道深深的傷痕就像是對曾經的思念一般入肉、入心。
不知為何,韓先的臉上一點點的浮現起笑容。
而那個竭力想在韓先眼裡發現自己的秦木容若一定看見了,但是這一次她看到的不是嘲笑,是一種傷心,淚早就已經流干,血液又一次奪框而出。
門口那個人影也消失了,秦木容若的頭顱又深深的埋入膝蓋之下,她的世界將沒有別人了,曾經熱鬧的世界已將她狠狠的拋棄了。
「吱呀!」
荒古的門被推開,溫暖的陽光如鬥士般衝進未曾到來的世界里。
捲縮在角落裡的人睜著血淚模糊的雙眼怔怔的看見那個門前被陽光模糊的人影。
手握長槍的韓先還是那樣的偉岸,腳步輕輕的抬起,一步步朝那個陽光都無法企及的角落裡走去。
秦木容若的目光是被寒鋒吸引了,還是被韓先那逐漸清晰的面龐吸引了,又或者是被那面龐之上紅色的掌印吸引了?
因為她還記得曾經。
孤獨的角落裡來了生人,原來並不是這個角落冷的讓秦木容若的身軀顫抖,而是秦木容若身軀所散發出的孤冷,讓這個角落,以及讓來到這個角落的韓先也跟著顫抖。
是不想讓別人看自己的臉嗎?
秦木容若的頭又埋入膝蓋當中,但是膝蓋也無法掩蓋那讓人心碎的哭泣聲。
她是孤獨的人,而韓先也是孤獨的人,只是他的眼淚沒有流出眼眶而已,冰冷的角落將韓先的嘴巴都冰封了。
其實他的嘴巴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鏗!!!」
冰冷的角落裡終於響起一絲聲音,躲入膝蓋下的眼睛也被驚起,血淚模糊的眼睛一定無法看起韓先的臉,更看不清插在自己面前的暗紅色寒鋒。
「他給你了!」
為什麼會不帶半分的猶豫,那不是韓先曾經為之發瘋的長槍寒鋒嗎,為什麼會如此輕易的被他拋棄了。
在模糊的影,也清晰了,那張臉、那桿鋒眼睛看清了,心更牢牢的記住了。
一定不敢在這個孤獨的世界里多呆,那讓人心碎的哭泣聲已經響起,韓先慢慢的退開,慢慢的退入陽光之中。
「秦木容若!」
站在門前陽光里的身子輕輕的一顫,怔怔的站著:「我叫,韓先。」
就算陽光真的化成了鬥士,但也還無法照進秦木容若的心底,可有的名字卻讓孤獨的心底多了一絲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