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風雷動·妖
一定無法相信吧?
為什麼那血肉會破裂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自己還這麼的無能為力,慈悲心本就飽受折磨,然一禪神僧心底那位可就不是這麼想的。
巨大的興奮寫滿了他的臉,這是上天對自己的恩賜嗎?
那個天生就能剋制自己的人,自己費盡心機都沒有將他弄死,但是現在居然就這麼簡單的死了,實在無法相信。
而現在最無法相信的當屬韓先了。
這是自己心愛之物,這愛刻進骨里,深入心中,可是當他真正的刻開骨,深入心的時候,會那樣的寒冷。
無相的神鋒當然寒冷,韓先終於知道被長槍刺穿心臟是怎樣的感覺了,看的清的月光是,凄慘的,黑暗從遙遠的地方向自己壓迫而來。
一次次的努力,想看清那掩藏在黑暗當中的是什麼?
笑意,點點笑意瀰漫面頰,努力是有結果的,那黑暗之中掩藏著一張張笑臉,是那棵在遙遠地方嘩嘩作響的樹,將他們送到了這裡?
他們沒有流淚,至少在韓先眼裡是這樣想的,但是他自己的眼角確滲出了淚水,因為韓先在那些親切的眼睛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彷彿看見了他們的關切:「痛嗎?」
韓先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是有多蒼白,但是那雙眼睛,雖然眼角掛著眼淚,但是嘴巴還是輕起:「不痛!」
安慰的不是遠方的人,而是那顆破裂的心。
好多次,自己立那個地方就那麼近了,可每一次他都是在夢裡,而這次他就真的出現在眼前,一張張熟悉的笑臉正站在門前,和藹的看著自己。
腳步聲輕微的扣在濕漉漉的青石路上,每一家門前都是乾乾淨淨的,夜裡的雨、清晨的風混雜著泥土獨特的芬芳一齊迎接著這個疲憊的人,疲憊的人飽含笑容終於重新踏上那個熟悉的地方了,那路彷彿就因為知道自己要回來一般。
所以它、他們,沒有一絲的改變,遠處那在風中搖擺的小草輕輕的哼著歌兒,一點點的蕩漾在心頭。
月光下的風吹來了遙遠的歌,韓先也輕輕的哼著,鮮血的氣息與遙遠泥土的芬芳一起載歌載舞。
「我要回家了!」
雖然韓先無法就將那具雲家坳生養的軀體帶回來,但是他自己知道這並沒有遺憾,自己的靈魂正隨著風、伴著歌一起飄過千山萬水,在雲家坳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根樹、每一顆草間流連。
每一寸土、每一棵樹、每一顆草都知道那個遺失太久的靈魂終於來回了。
世界是安靜的,不管是軀體所在的密林,還是靈魂正奔向的遙遠地方,他們都是安靜的,因為害怕輕微的呼吸會將本就虛弱的風給驚散。
那腳步終於踏在了自己的門前,那屋、那院都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是斑白的髮髻,韓先不忍說『我回來了』,而那遙遠的親人一定不願意知道這個孤單的人、孤單的魂曾經回來過。
歸家的血無法止住,他們願意不願意,而韓先已從那些被黑暗遮掩的笑臉下,發現了淚水。
葉子破碎的聲音在心間響起。
雖然它很努力,但是寒鋒的冷他無法彌補。
黑暗來的太快了,韓先還沒有好好記住那些笑臉,就依依被風吹散,散的不僅僅是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還有韓先面上的笑容,以及眼角的淚水。
眼睛已經不忍在看,因為他已經太累了,悄悄的閉上了。
那心底太冷了,自己怎麼能帶著一顆冰封的心去那個溫暖的地方呢。
那一禪神僧一定動容了吧,被長槍折服的脊樑居然還有能力豎起,那雙手雖然顫抖不已,但是依舊頑強的抓在槍桿之上,他想幹什麼?
一禪神僧在明白不過了。
「噗!!」
這不是韓先的怒吼聲,而是寒鋒長槍抽出身體的血肉錚鳴聲,韓先不願倒下,更不願意他鄉的泥來掩蓋故鄉的軀骨,就讓他在空氣中慢慢腐爛吧。
「鏗。」
槍尾被砸進地面,頂天立地的脊樑如長槍一般扎在土裡,不想死,但是停止的呼吸也由不得他。
「嗨,我說大和尚你不救他嗎?」詼諧的聲音在一禪神僧的心底響起,著一定是血色一禪覺的那人死透了才會善意的提醒的吧。
慈悲的面上立刻泛起驚濤,為什麼我不去救他?
一禪神僧無法知道當時的自己為什麼會任由苦難在自己的面前發生,沉默已經成了過去,腳步輕輕的抬起,心臟都碎裂的人,他有這樣的能力嗎?
「呵呵,和尚你還是算了吧,小心被我反噬哦」其實血色一禪是真的怕,大好的事情如果被自己一張臭嘴給攪渾了,那豈不是很悲催。
已然醒悟的一禪神僧當然在不會被心底而左右自己的慈悲了,雖然感覺不到半點呼吸,但是手還是義無反顧的伸向韓先。
而嗤笑聲也在心底響起。
溫和的佛家光輝能止住血液奔走於體外,但是他想將要那正飛向遙遠故土的靈魂止住,還明顯不足。
然,和尚是真的冥頑不靈嗎?
還是說一禪神僧還能感覺到希望,道力依舊朝韓先的身體里涌去,無底的洞,任由一禪神僧有多少的道力都無法填滿。
血色一禪的嘲笑又一次泛開,譏諷的說道:「我就知道,優柔寡斷的你一切都是白搭。」而話剛說完,一禪神僧面上苦色就泛濫開來。
而血色一禪更是狂喜。
神僧的苦,並不是因為不能挽留韓先的靈魂,而是自己的道力就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朝韓先宣洩而去。
然而血色狂喜的也不是這些,而是那深藏的至愛居然又一次煥發著生機,雖然自己認為已然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可一縷妖異的紅芒在一禪的心底沉浮之時,就彷彿在說一切都不晚。
而血色一禪也沒責怪,因為那至愛散發出的每一分光芒都能讓他感覺到那久違的力量。
一禪是苦,而那封印和尚確是驚,因為那一雙雙智慧的眼睛已經感覺到深深的威脅,而他們也十分清楚,並不是那少年的鬼,而是那封印心底的妖自主的禍端。
「砰。」
血光瞬間拔地而起,就連天上那明亮的月亮都蒙上一層血色,而神僧面上更是駭然,頃刻間就如同一個血人一般,渾身流淌著滾燙的鮮血。
而此時,那一尊尊巨佛也竭盡顯化,而他們每個人都竭盡全力的將自己的封印之字壓向那血光。
不管是怒,也不管是喜、是悲,每一尊巨佛面上都密布凝重之色,明顯那一禪神僧心底封印的東西要比那魔主狂烈的多。
「妖,我們一同與那些禿驢殺個痛快」血色一禪得意的說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在心底沉浮的那一縷紅光並沒有理他,而是散發著熱烈的紅光一次次的衝擊著那層淡金色的封印。
正如魔主一樣,每一次衝擊封印都顫抖不已,但是不管哪一次封印都沒有破裂。
那『妖』並沒有回應血色一禪,但是他確自主的往上湊,身子以向那縷紅光飛去,而越是靠近,就越是興奮。
手在即將接近之際都有幾分顫抖了,因為太久沒有掌握他了,也太久沒有與他一起戰鬥了,著讓他怎麼能不興奮激動。
但是他的激動還沒之在臉上站住腳跟,就徹底碎裂了。
那紅芒之中一絲紅光溢出,在血色一禪的身上掃過,直接將他拋飛開來,而這對血色一禪來說,拋飛的不是身子,而是熱念、是希望。
凝固的面上嘴巴誇張的張開,低低的聲音在一禪心底迴響:「為什麼,為什麼?」
但是紅芒沒有解釋,依舊是一次次的衝擊著封印,而此時那一尊尊古佛已在一禪的心底浮現。
原本狂躁的紅芒也慢慢的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