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他人傷自家痛
寒鋒摩擦空氣的嘶嘶聲已在耳邊作響。
那和煦的眼睛可是在說一聲久違了,聽感你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和你走的時候一樣突然?
現在是站在這裡與老友含淚擁抱的時候嗎?
那槍定是恨透這個人了,難道你也想將我丟棄,難道他真的將韓先當成主人了,所以歸來的腳步才那樣的不可阻擋。
華美之槍帶著此生最高的榮耀,殘存著鮮血的槍身,憑添幾分崢嶸,也許這才稱的上一桿槍,不然與暖閣花瓶又有什麼區別,難道這是槍喜歡上了鮮血的味道了嗎,也許是一種癮,洞穿一切的癮。
難道如槍一樣,吳季堂也恨透韓先了嗎,那拋擲的力量如此的強大,擊穿藍鷹的餘威還使寒鋒在空氣中咆哮。
真的應該恨罵?
自己胸膛上的破洞是真實存在的,而且現在還鮮血淋漓,但是吳季堂更應該清楚,如果不是韓先那一絲道力的解圍,如果不是寒鋒親吻皮膚的那絲契機,神魂被凍住的自己,現在有可能就真的永遠沉淪了。
其實吳季堂也沒有錯,自己不是藍鷹,也許簡單的猶豫就能讓自己重蹈覆轍,畢竟看著別人的刀在自己身上遊走的滋味並不好受。
擊殺了藍鷹的吳季堂笑意連連,因為感官里,藍鷹的生機正在快速的流逝,其實心中十分的清楚心臟重地被自己摧毀了還有活著的希望嗎?
哼,去另一個地方尋找吧。
吳季堂可以笑,因為藍鷹那蒼老的身體很好的遮蓋住長槍下一個襲殺的目標。
也許這就是人不知槍的狡詐。
而吳季堂不知,難道那眼睛透亮的韓先就不知道嗎,那雙透亮的眼睛誰都不會認為他瞎了吧,既然耳朵你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存在,為什麼不告訴韓先現在的危險,那大腦、那心你們可是因為自己的豐功偉績,所以陷入了極度興奮當中,興奮到臉自己的喉嚨將要被洞穿都不知道嗎?
笑容,每一個人都在笑。
韓先是這樣,白族族長也是這樣,天上地上都因為這個藍鷹的蒼老而感到欣慰,這可又是一個盛宴的開始,那些潛藏在心底的邪惡可又因為一次養分的衝擊而感到躍躍欲試。
但這些人註定是膽小的,那雙因為貪婪而閃爍著凶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半空中那蒼老的身影,無數還活著的人,心中定在呼喊著同一段話語:「掉下來吧,掉下來吧。」
弋陽今夜變的是那樣的詭異,詭異到所有人都在聽自己的呼吸聲,空氣中的血腥味並沒有散去,但是這些人的嗅覺確完全喪失了。
吳季堂的心底可沒有像臉上那般,笑容瀰漫,那一個人的名字始終在心底迴響:「秦木族真的需要這麼多人陪葬嗎?」
多麼可笑,貓哭耗子。
所有人都應該知道,這一切的兇手都是他吳季堂,而他秦木海同樣只是受害者而已,某日太陽升起的那一刻,而又等陽光完全穿破血霧的時候,所有人都應該恨他,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吳季堂心中的痛處。
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無相的存在。
吳季堂的笑容還是沒有收起,像是知道下一刻血花,將會又一次在空氣中綻放一般,但願韓先那滾燙的鮮血會給這冰冷的世界帶上一絲溫暖。
一絲足以,華美的長槍是這樣想的,相信這個世界也是這樣想的。
哼,想的美。
眼睛可以看見長槍在空氣中旋轉,而耳朵同樣撲捉到寒鋒摩擦空氣的絞殺聲,他能動穿自己的軀體嗎?
一個笑話而已,自己能從塵埃中站起,就不會在次跌倒,至於那撲面的寒鋒,那雙透亮的眼睛沒有絲毫的畏懼。
「鏗。」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槍一定是這麼想的,吳季堂也一定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個世界是不是這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韓先的手緊緊的握住槍身,原本呼嚎的槍一入韓先手中,平靜的就如同熟睡的嬰兒,沒有半分聲音。
又一次被單手持著,血紅的塵埃里,這樣的身姿,韓先知不知道無意中他又有了幾分偉人的樣子。
肯定是知道的,不然那張臉不會笑的那麼和煦。
如果不是那華美長槍上殘存著藍鷹的血液,誰都無法相信,這把無神之物能擊殺登風的存在。
等待生機的流逝一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街頭巷尾那急促的呼吸聲越來越濃厚,同樣是一個溫暖華美之地,一片片骨頭撞擊青石的聲音在空氣中刺耳的摩擦著。
哽咽聲,原來任何一個地方哭聲都是那樣相同的,同在弋陽城黃昏時歡欣鼓舞的人而在即將天明時卻被命運的拳頭無情的捶入比秦木族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
哀嚎聲在那一張張陌生的臉上寂靜的流淌著。
這個世界定還是美麗的,就算是已經閉目細數生命流逝的藍鷹,又一次睜開了那充滿血絲的雙眼。
目光望向了那個熟悉的地方,可以知道的是,那雙眼睛的睜開定不是因為這個世界的美麗,為的是記憶中的那份守護。
而現在心底深處的那份守護以在風中哀鳴,可是在責怪這個老人。
渾濁的眼,血水可是想從眼睛里掙扎而出,嘆息嗎?
藍鷹無法做到,雖然心臟崩塌了,但是心還是能從血腥里品出那急躁呼吸里的狂熱,因為幾曾何時記憶是那樣的尤新。
自己不想死,但是那流逝的生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但是現在的自己還想決定點什麼,目光可有從吳季堂的臉上掃過?
不知何時吳季堂那和煦的笑臉已然收起,也許藍鷹眼睛再次睜開的那一刻,吳季堂的心就再次提起,心中定在揣測:「這樣都沒死嗎?」
而現在已不是起初笑容收起的平靜了,更多的是動容。
而此時那個在塵埃里頂天立地的男子,笑容也全然收起,因為那偉人的眼睛同樣撲捉到那個以死之人的白髮又一次在空氣中舞動。
而韓先心中清楚的知道著並不是風的賜予,藍鷹的目光又一次犀利起來,雙手又一次緊握『死了定要死在那片土地上。』
目光一定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停留過,因為那蒼老的眼睛里只有那個夢裡、心裡守護的地方,長風輕輕的托著。
空氣又一次靜止了,就連那弋陽城中急躁的呼吸也生生的滯住,因為心底一直渴望他掉下來的身影終於掉了。
而那些邪念萌生的人,又一次被證明想的美而已。
那穩健的身形,誰能說他是掉下來,因為他們的眼睛十分清楚的記得秦木海從空氣中跌落的樣子,而腦海更是十分清晰的記得白老兒帶傷從空中落下的樣子。
而現在那個身體至寶心臟被摧毀的人,居然會是那樣的平穩,即沒有如秦木海那樣的隨風飄搖,更沒有白老兒那在風中絲絲顫抖的身軀。
這能說那個人死了嗎,心中那歡呼雀躍的邪念已然倍受打擊,他們的膽小以全然寫在臉上。
吳季堂的眼睛沒有眨動半分,看著藍鷹的身子一分分的降低,老人想去他想去的地方,誰能阻擋,而誰也不願阻擋。
韓先定不能發現那蒼老的人雙腳踏實地面的畫面吧,因為他韓先沒有這樣的能力,畢竟這個偉人現在還是站在塵埃里,而塵埃成了隔絕一切的屏障。
藍鷹的雙腳一踏定藍族的族地,所有的藍族人都為之一振。
這人還能稱之為老人嗎?
那挺立的脊樑更像是一個拚死捍衛家園的勇士,一切膽敢冒犯的都得死在自己的鐵拳之下。
所有的藍族人都願意去佩服那副脊樑,可那雙看向脊樑的眼睛也定能發現胸口心臟的缺失,他們還能祈求他還活著嗎?
應該清楚,睜著的眼睛、站著的脊樑只是這個老人不想閉上,不想倒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