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毒
經歷一番死一般的寂靜后,這小小的茶館里彷彿能感應到眾人咚咚的心跳聲,終於有人開口道:「青楓丹啊。」接下來卻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是感慨。
老幺忍著心中的悸動,臉上卻是忍不住的抽搐,「且不說青楓丹,單是那五千兩就夠我們為之賣力的。」這時,先前那個冒失的青年才又問道:「額,這個,錢小領是誰啊?」
老幺愣了一下,摸著下巴上的鬍鬚,慢慢沉吟道:「讓我想想。」眾人也是一愣,先前竟然都沒想到這上面,此時才發現他們連要找的人的底細都不知道。
「錢小領就是以前潛龍榜上的第一,古劍清算之戰敗北,人們才知道柳仙子背後竟然是潛龍榜上的第一,只是他好久都沒有出現,現在已經不在潛龍榜前十里了。」眾人這才驚訝道:「原來是他!」卻見小五又道:「柳仙子與那錢小領應當是一對情侶,所以錢小領這麼久不見蹤影,柳仙子也著急了,不惜發布了懸賞令。唉,最是痴情女兒心啊!」
「瞎說什麼呢?柳仙子怎麼會喜歡男人呢!像她那樣的仙子就應該是纖塵不染的,只有那什麼綺羅之類的庸脂俗粉才會為了一個男人爭來爭去。」突然一個有些秀氣的男子出聲道,倒把眾人的眼光吸引了來,他穿著一身赤紅的長袍,內里卻襯著一件紅粉的衫子,本就不怎麼陽剛的臉上塗滿了胭脂,更顯得陰柔,鬢角一枝紅牡丹斜斜地橫出來,說不出的娘氣,令人發笑。只是他突兀地出現在人群裡面,眾人猜不透他的深淺,也不敢輕易搭話。那男子環顧了一周,看眾人只是看著他,不由得掩著口說道:「哼,無趣,倒了老娘的胃口。」
當下便有大膽的看客罵道:「恁的一個娘娘腔就把你們嚇住了?我看他也就是虛張聲勢,看我老張把這不男不女的打出原形。」說罷,舉著兩隻蒲扇似得的大手向那娘娘腔打去。
娘娘腔怒哼一聲,一把花粉撒了出去,那大漢被撒了個措手不及,一不小心吸了些花粉進了鼻子,少一晃神,只聽娘娘腔痴痴笑道:「一、二、三,倒。」大漢心中一悸,眼皮就如同灌了鉛一樣死死下沉著,腦海中已然失去了意識。
那大漢一倒下,眾人俱是掩著口鼻後退了一步,娘娘腔冷哼了一聲:「現在才反應過來不覺得有些遲了么?」一盞香悄然地立在桌子的一腳,已然燃燒過半,誰也沒有發現一股淡淡的香味縈繞在這小小的茶館里。
「唉,我去,我的內力不能用了,這死人妖已經下毒了。」
「媽的,我的內力也沒了。」
「快跑啊!」眾人一鬨而散。
娘娘腔盯著方才罵他的人身上,手裡捏著一點花粉,原本素白的手掌泛著粉紅色,修的整齊的指甲上面花粉凝聚,他本不需要用毒的,這裡的茶客都已經失了內力,只要他出手,這裡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他最惱怒別人罵自己不男不女等稱呼,這一抓誓要讓先前辱罵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料想著沒有人能阻攔自己,娘娘腔一臉戲虐的看著那個人,彷彿已經奠定勝局,只是突然一隻手橫空伸了出來,穩穩托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卻是按著他的手肘,將他的毒爪掰向他自己,娘娘腔費力地將手掙脫了出來,再晚半步,他自己的臉可就要被抓花了。
看著眼前一席黑衣的男子,他恨恨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敢壞老娘的好事。」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只是看不慣你們這群宵小之輩用毒害人,我生平最恨的也是你們這些用毒之人。況且.……」他話還沒說完,只聽外邊烏央烏央驚起一片鳥飛的聲音,一個戴著斗笠,黑紗遮臉,半個身子亦是擋在黑紗下的女子踩在了這破舊的小茶館之上,本就不結實的橫樑愈發顯得搖搖欲墜,那女子卻是安穩的立在屋頂上,向外看去,一行人匆匆趕來,看身形卻也都是女子。
「誰說的,用毒的都是宵小之輩是哪個說的,有本事就站出來。」那女子站在屋頂居高臨下的問道。
男子凌然不懼,往前一步,「就是區區在下,怎麼,有何指教?」
「好,我敬你是條漢子,便給你個痛快的死法,到了閻王那也少受些苦。」說罷,也不下去,腰間長鞭猛然抖開,如同靈蛇游竄,眨眼間便向前盪了丈許來長,直奔著黑衣男子的臉打去,看那長鞭上一閃而逝的綠芒,如同毒蛇獠牙般的倒刺——這條毒鞭卻不是那麼好接的。
果然,黑衣男子面色沉重,稍側身躲過了當前的一記鞭掃,鞭子上的劇毒讓他心中一寒,終究是不敢用手去接,只得在小範圍里閃轉騰挪,避開那一道道鞭襲。娘娘腔在一旁看的高興不已,要不是害怕自己上去貿然打亂了女子的節奏,早就上去添拳助力了。而那些女子也紛紛來到了小茶館門前,卻都站在門外,看著裡邊的交手。
「你不是牛皮吹得響嗎?怎麼這會兒跟只耗子似得四處逃竄。」那男子的輕身功夫獨有一番值得稱道之處,屋頂上的女子見久攻不下,不由得出言諷刺道。娘娘腔也在一旁搭腔:「哎呦,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用毒之人,說的好厲害呀,原來也不過如此嘛。」門外站著的女子有不少捂著嘴笑,雖然黑紗遮了面目,但那銀鈴清響般的聲音還是讓人在黑紗下勾畫出一個個的巧笑嫣然的模樣。
黑衣男子雖然氣憤,卻也知道這是敵人的激將法,繼續閃躲著,他的這套閃躲的步法脫胎自五禽戲中的猴戲,其中又摻雜了些兔子與鼠的形象,所以閃躲起來姿勢不怎麼好看,如同小獸在地上撒潑打滾翻跟斗,也不怪那女子罵他像耗子一般油滑。
突然,門外一個女子驚呼道:「大師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