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佛
「你躲什麼?」為首的漢子罵道,被罵的大漢一臉委屈,看著他不斷後退,心中也是不屑,暗道:「你若是有膽,你怎麼也往後撤?」
地上大和尚的身上光芒閃爍,卐字元號環繞,漸漸化成一座睡著的大佛,大佛一手搭在腿上,一隻手墊在腦後,應當是一個吉祥卧的姿勢,突然光芒再熾,小領不由得遮了遮眼睛,只見一片光芒中大和尚緩緩坐起,雙手後仰,卻是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如同剛做了一個夢還在回味一般,大和尚捂著嘴抹了把嘴邊的鬍子茬,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識地擦口水,反正很像就是了。
兩個大漢此時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做了,眼看著和尚起來了,為首的漢子眼神泛著狠意,一把抓著旁邊的大漢,丟向了地上的大和尚,大和尚還在將醒未醒的時候,突然間眼前丟過來一樣東西,下意識就是一抓,手上不免用了點力氣,只聽那漢子陡然一聲慘叫,胸前被燙了個五指狀的疤痕,內里凹陷,想來肋骨也斷了不少。讓那漢子一聲慘叫嚇到,和尚也清醒了不少,見手上一個大漢凄厲慘叫,趕忙將手放下,低聲念著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那漢子疼的眼淚都出來了,委屈地看著和尚與他的首領,那首領看見和尚的手段,竟是一句話都不說,轉身便跑,讓和尚都愣了一下子。
終究是佛家人,大和尚看了一眼地上仍然哀嚎不已的漢子,一巴掌將他扇暈了過去免得他太過疼痛。小領從地上站了起來,打量周圍,他此刻才知道自己大概到了哪裡,黃沙瀰漫,寒風碩碩,應當是西北沙漠無疑。這邊打鬥聲停了,有大膽的人便探出頭來往這邊看,卻也不敢上前,畏畏縮縮的,盡像是看瘟神一般,這倒也難怪,先前大和尚與那大漢打鬥,損毀的房屋就不知幾何了,更別說誤傷的百姓現在還在屋子裡埋著呢。
大和尚又是低聲嘆道:「罪過罪過。」而後腳步一陣輕點,去到小領的身旁,「施主莫不如同我一起走,路上也有個照應。」小領還在猶豫間,大和尚一把抓著他的衣服,如同拎著小雞似得向前飛奔而去,小領先是一呆,而後便想反抗,誰料暴起的力量鼓盪在大和尚的身上卻像是泥牛入海一般,轉瞬間便消融了,一時間也不想動用血氣,只得任他提著自己向著前方不停地奔走。
良久,大和尚終於是停下了,把小領放在了地上,這才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腦殼,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得罪了,人越來越多,再不走怕是得陷入麻煩里。」小領一臉看都比的表情看他,「那你拉著我做什麼?我又沒拆人家房子。」
「那個,先前我不是邀請施主與我同行嗎?也想著施主能去我大佛寺看看,我想法師見了你一定會非常高興。」大和尚實話實說,小領倒也不忍心拒絕他,只是總感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跟著大和尚向著西邊去,小領總感覺自己像是跟人去取經去了,還是被忽悠去的。一路上大和尚跟他說了很多大佛寺的事,關於那裡的風景,那裡的生活,以及那裡的修行,小領懂得不多,聽他講述出來卻也十分有趣,有些對那個傳聞中的大佛寺產生了些好奇。兩個人走了大半個月,終於來到一處奇觀的面前,而這也算是大佛寺的寺邸不為人知的原因之一——這便是一條長長的流沙河,沙浪洶湧湍急,如同河水之于山間,清泉之於陡崖,雖然不是真的水,卻能將上面的一切淹沒。
到了此地,就是大和尚也不得不小心了,莊嚴肅穆地對小領道:「小領施主要小心了,雖然我知道這條沙河的暗樁,然而暗樁上面附著的砂礫威力亦不能小視,稍有不慎便可能葬身於沙底,還請跟好我才是。」
小領吐槽道:「有危險現在才告訴我,一開始卻總說大佛寺怎麼怎麼好,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政治家。」
大和尚臉上一紅,顯然是有些羞臊,只不過他的膚色黝黑,倒也讓人看不出來。他也不再多言,一撩僧袍,將下襟挽在腰帶里,一跺腳,身形如同大雁一般落到流沙里,金雞獨立,而後稍稍挪轉了一下步子,接連踩上幾個暗樁,砂礫雖急,卻也打亂不了他的步子,他便那麼穩穩地走在流沙之中,幾步竄在岸上。
小領有心學他那樣過去,誰知剛一上暗樁,便被砂礫打在腳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在沙河裡,心裡暗道僥倖,也對這沙河的威力有了大概了解,當下不敢大意,一步一腳印的往前踏著,到了最後一個暗樁,也不知是不是先前和尚的力氣太大,暗樁兀自低了一塊兒,小領一腳踩空,半隻腳便要陷入流沙當中。
砂礫自顧自地打著旋,內里的壓力足可以碾碎一整隻牛,更不用說小領這個人了,正在這危急時刻,小領雙手合握,不自覺地打出一個手印,整個人倏忽便不見了。遠處沙坡上,小領費勁地將自己刨出來,大和尚在一邊大笑,「我就知道小領施主功夫了得,果然能逢凶化吉。」
小領罵道:「死禿驢,果然你們的話最是信不得,說什麼西方極樂,我呸,差點我真就去了西方極樂了。」
「小領施主別急嘛,你看那邊。」大和尚也不急惱,向他身後指去,小領回頭一看,卻也是一呆,只隔了一條沙河,卻好像隔了一道天塹一般,綠洲便在不遠處,草木漸漸茂盛,一塊兒水藍色的湖泊安放在綠色的中間,似乎所有的風沙到此處便凝結了一般,安分地停留在此處。
一座大佛遠遠地佇立在湖泊深處,淡淡的光輝從他身上散播出來,卻是太陽在他身上的反射,肅穆非常。大和尚便帶著他往前走,直走了一天的光景,才算是來到了大佛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