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養
柳嵐靠在他的身上,喃喃道:「**回來。」
「*********小領一臉的尷尬,「啪」,一聲脆響,卻是柳嵐打了他一下,「不許取笑我的用詞,還有,不許往亂七八糟的地方想。」聲音懶懶的,像是冬日裡趴在陽光下的貓,連那一聲「喵」都叫得銷魂。
日光升起,小領看著柳嵐在風中飛舞,足尖輕點,飄忽若神,羅襪生塵。往外看去,寨子里的人習慣早起,此時已忙碌在廚房瓦灶間,有人清點著那天的鏢車上的收穫,幾方打鬥,最後卻還是便宜了他們這一群並不熟習業務的山賊,見他看過來,幾個人沖著他挑釁地比劃了一下。大多數寨子里的人都討厭他,或者該說是敵視,也不知那天女孩回來究竟說了些什麼。對挑釁報以微笑,那邊幾個漢子哈哈大笑,顯然將之認為是諂媚,一邊罵著慫貨等話,一邊又樂著吹牛打屁去了。
一縷寒芒比在他脖子上,慢慢轉過身,女子冷目相對,「我練的不好看嗎?」
「我怕陷進去,不敢看了。」女子展露笑顏,春風撫柳,將劍收回,「算你會說話,這次先饒過你。」
將懷裡的《裸衣》拿出來,柳嵐看著他,「你想學嗎?」
「我現在經脈都廢了,修習不成的。」將書翻過,總是有些可惜。
柳嵐指著書上的經脈圖,「這血衣樓的鎮派之寶沒有那麼簡單,江湖中的武功多以修習內力為主,而《裸衣》為褚先生獨創,修練的是自身精血,內力不過是化食為血的輔助。」她看了一眼他手裡的秘籍,又接著道:「可惜這只是一二部,還沒有總綱。」小領看著她唏噓感嘆,有些好笑,「笑什麼?」柳嵐朝他看了一眼,彎眉立起,向他嗔道。
「哦,沒什麼,缺了總綱會有什麼影響。」將她一縷頭髮捋順,她立馬就眯起了眼睛,這女人果然是屬貓的,說變臉就變臉。
「第一部以自己的精血為制敵的手段,一般打下來一場,自身氣血虧損,需要很長的時間調養身體,第二部可以吸收他人的血液為己用,殺人越多,血氣越重,自身的力量就越強,只是有傷天和,所以血衣樓才會被認為是邪派,第三部與前一二部完全不同,完完全全是養身的功法,可以彌補氣血虧損,甚至練血入氣,將外家功夫轉入內家,延長壽命。不過血衣樓的功法都有侵襲人性的隱患,而總綱則能保護心神不被侵蝕,所以總綱才是最為重要的,不然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殺。」似乎背了一大套有些累了,她吐了吐舌頭,「說了這麼多你練不練啊?」
「我經脈俱廢……」這是最基本的問題。
「我用內力幫你。」
「我身體還沒養好呢,不著急吧?」小領推辭道。
或許是嫌棄他磨蹭,柳嵐拖著他的手,拉進房裡。「你盤膝坐下。」小領依言坐下,柳嵐看了一遍《裸衣經》,將手貼在他的大包穴上,一股內力從她掌心傳出,一路經周榮穴、胸鄉穴、天溪穴、食竇穴、腹哀穴、大橫穴、腹結穴、府舍穴然後行至大腿上,過沖門穴、箕門穴、血海穴到小腿上,從陰陵泉穴、地機穴、漏谷穴、到商丘穴,三陰交行至腳上,公孫、太白、大都、隱白以後,他只覺得足太陰脾經隱隱發脹,氣血上涌,血液奔騰,漸漸有股燥熱傳來,柳嵐將手掌收至胸前,慢慢合起,長吐了一口氣,「現在只需要將你的皮膚劃開,催發血氣,就成了。」她看了看左右,一口咬在了他的身上,沒過多久,鮮血濯濯而出,「不知為什麼,咬你總有種復仇的快感。」
小領運氣正在關鍵,不然也得好好吐槽一番,明明應該我來複仇好吧。這些且按下不表,這褚先生也確實是大才,獨闢蹊徑,不走奇經八脈,以血氣為內力,行走於足太陰脾經,這足太陰脾經有滋陰養血,百病不生的作用,常常保養可促進消化與吸收,經血氣刺激后,經脈擴張,平時所吃的飯食將大半化為精血,若是對敵受傷,精血將激發,提升身體的恢復與力量。只是若沒有總綱定心,神志會被蒙蔽,變成六親不認的怪物。
柳嵐靜靜地看著他運氣收功,淡淡說道:「以後每天巳時運功,運功前記得在自己的身上劃一個口子。」突然又像是來了興趣,「當然,如果你自己不忍心下手的話,歡迎來找我哦!」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叫柳嵐的女子變得與他如此親昵,是那天她將身體靠在自己的背上?是她被惡虎撲擊,慌亂中看著他倒在地上,卻仍躺在女孩的身前?是她醒后每次去看他,期待著從他身上得到答案,而後失落。還是她靠近他時,總有一陣舒服的氣息相擁在兩人身上,小領不知道,只覺得這樣很好,並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只可惜,她要走了。
最後一天,是她留在寨子里的最後一天。明天她就要回門派復命了。明晃晃的月光將世界分為兩半,一半銀白,一半慘淡,柳嵐就在這當中慢慢舞著,清純如月宮的仙女,小領怔怔地看著,卻聽她念道:「揮劍斬銀河,氣入鬥牛間。」一劍無塵,遠處的木樁印出淡淡的痕迹,無形無色,正是劍氣,柳嵐驕傲地看向小領,卻見他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眼神之中幾分沉迷,幾分不舍,還有一些失落散在心間,一時間,天地靜寂,「嘻嘻嘻。」笑音輕響,如同清泉叮咚,又如銀鈴叮嚀,柳嵐跳著跑到他身邊,在他眼前擺了擺手,「怎麼了,捨不得我啊?」
小領看著她,「我早說過我會陷進去的,真得不是假話。」將所有情緒掩在心下,他笑著說:「你走了總是件好事,我可不想我晉陞到第二層的功法卻是被咬出來的。」
柳嵐示威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拳頭,終究忍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