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涼王府龍盤虎踞於清涼山,千門萬戶,極土木之盛,宛若皇宮。
徐驍作為王朝異姓王,在廟堂和江湖都是毀譽參半的一名功勛武臣。
朝堂之上,他可謂得到了除皇帝寶座以外所有的東西,在西北三州,他就是當之無愧的主宰,隻手遮天,翻雲覆雨。
他的號令甚至比聖旨更好使。
朝中與他政見不合的大人們,私下都會文縐縐罵一聲徐蠻子,而一些居心叵測的人,更誅心地丟給他一頂「二皇帝」的帽子。
於江湖,當年離陽王朝橫掃春秋之後,徐驍馬踏江湖,以鐵騎直接將整個江湖門派踩了一遍。
也因為這個舉動,軍中還多出身江湖的士卒都離他而去,不再以北涼軍自稱。
可誰又知道,這樣一位人屠,竟是一位瘦削白髮還瘸腿的小老頭。
葉草由褚祿山請至北涼王府,這個小老頭親自出門迎接,這可謂是破天荒頭一遭。
只見得徐驍身穿一襲長袍,面帶笑容,看穿著像員外,看樣貌一臉滄桑似老農。
「葉公子,本該徐驍親自去請,但是又怕打擾公子清靜,這才派了我義子前去相請,還請勿怪。」徐驍先開口,而且還是一句賠罪。
褚祿山聽得不由渾身打了個哆嗦。
自家義父,那可是懟天懟地懟皇帝的人物,什麼時候這般文縐縐了,客氣這個詞更是與他八竿子打不著。
葉草,他不就是個武評上的高手嘛,最高戰績也只是打贏了棠溪劍仙,我北涼有鐵騎三十萬,又有何懼哉?
葉草一路行來,也聽得不少關於徐驍,徐人屠的傳說,對他親自出迎也有些受窮若驚,還禮道:「王爺客氣了,是葉草叨擾才對。」
「請請請,裡面請。」徐驍笑著將葉草請進王府,如來也是跟著進去了。
葉草剛吃過飯,徐驍便沒有大擺宴席,只是在花廳奉茶待客。
此間就葉草與徐驍兩人,徐驍這才道出對葉草如此熱情的原因。
「多謝公子,為我女兒徐脂虎延壽。這個恩情我北涼王府銘記於心,日後但有差遣,我徐驍絕不會說不字。」徐驍很是霸氣地說道,在離陽王朝,他辦不到的事還真不多。
想來也是,若不是為了徐脂虎,為了女兒,徐驍這位王者如何會對葉草這般客氣,皇上還差不多。
「不用,我早已明言,是償還王妃與世子殿下的因果。說到差遣,葉某倒是可為北涼王府做一件事,無論什麼事。」葉草的口氣也不遜色,他可沒想過從北涼王這裡得到什麼,行事全是憑心。
「此事我也聽脂虎說了,卻不知公子如何欠下我妻與我兒的因果?」徐驍好奇地問道。
「初來乍到時,蒙世子殿下賜予一本秘籍,助我武道大成……」
這件事,徐驍倒是聽趙玉台在信中提到過。說初次見葉草時,他不足金剛境,可沒幾天就已指玄端的是奇怪。
但還真不曉得,原來其實力之所以突飛猛進,是因為自家兒子給他的一本秘籍。
可不對啊,鳳年身上的秘籍都是我給他的,可沒那一步登天的神功。
或許是受到啟發,頓悟了吧。
「南下途中遇見王妃,得其點撥於武道之上再進一步。」葉草言道。
「哦……等等,公子,這前後順序說反了吧。」徐驍言道。
「沒錯,」葉草指著自己的雙眼道:「王爺或許不信,我這雙眼能見鬼。」
「咔嚓!」
聽到葉草這話,徐驍一個激動,手勁過大卻是將茶杯給捏碎了。
「你,你見到了我的妻?」徐驍顫聲道。
「確實如此,王妃魂魄此時便寄居在,春神湖白玉觀音像中,受一方香火,保一方平安。」
若是換做旁人,葉草自不會將這件事說出來,以免危害到王妃,但徐驍是王妃的丈夫,他覺得有必要告訴他。
「春神湖,小王。」徐驍當即就曉得了葉草的意思,當年王初冬之父建造白玉觀音像時,因為要用到王妃的樣貌,所以特意來請示徐驍。
徐驍不僅同意了,還怕玉雕師傅不能盡現自家愛妻的美,特意讓手下第一謀士『李義山』,畫了一幅王妃畫像送去。
「還請公子為我開陰陽眼,凡公子所需,我徐驍一定辦到。」徐驍表現的很是急切。
「……」
葉草沒有當即作答,而是陷入了沉默。
開眼他確實可以做到,以念力為錘,直接轟開徐驍的意識海也就是了。憑著徐驍的歲數與閱歷,意識海中的念力想必也足以見鬼了。
只是,這關係到自己修鍊的功法,關乎自己性命,又怎能輕易傳於他人。
「王爺,實在是抱歉。但開陰陽眼對我損耗頗大,還是等世子殿下回府再說吧。若他願意,便將那贈書之恩,償還於為王爺開眼。」葉草言道。
「這……好吧,全聽公子的。」徐驍只得是答應,雖然他肯定徐鳳年一定會同意,但為表尊重還是決定等他回來再說。
徐鳳年最近在練刀,早上出門用刀殺人,晚上就一定會回來。
「險些忘了,王妃還讓葉某帶一句話給王爺。」
「什麼話?」徐驍豎耳傾聽。
「王妃希望王爺照顧好孩子們,她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哎哎哎……」徐驍連連點頭,老淚縱橫。
矜夫啊矜夫,可真是太難了。
「讓公子見笑了。」徐驍擦了擦眼淚,盡量找葉草喜歡的話題說:「我王府內有一座聽潮亭,內中藏有各門各派的武功秘籍,若是公子不棄,我可帶公子一觀。」
「那就有勞王爺了。」葉草並未拒絕,武道之上他雖已走出了獨屬於自己的路,但借鑒參考其他的也無不可。
聽潮亭的名字他可是如雷貫耳,江湖上的人更多則稱這座亭叫「武庫」,每年想要強行、偷入亭中觀書的人,死了一茬又一茬。
其中秘籍,都是徐驍當年馬踏江湖搜集來了。但凡門派,若是不交出絕頂的秘籍來,絕難逃滅門之禍。
「如來,你便在湖中等我吧。」
「噗通。」如來當即跳進了聽潮亭對面的銀湖中,掀起好大一波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