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里,因為范思轍要請范閑吃飯,范若若想到葉草吩咐說帶范閑出去溜達溜達,也即勸說范閑去了。
一食居,這家京都城中最有名的飯館,東西好吃到不行,當然了價錢也十分感人,腰包要是不鼓啊,還真消費不起,小財迷范思轍當場臉就綠了。
「姐,我說請客,但這一食居是不是也太……」范思轍好不容易,從娘那裡討來些銀子,本想就請范閑吃碗面就得了,能省則省了,卻哪裡想到會是來這頂貴的所在。
「你自己說請客的。哥哥剛來京都,自然要吃最好的。走,哥,我們進去。」范若若言罷,就要挽著范閑入一食居。
「公子,買書嗎?」
一婦人抱著個小孩,來向范閑推銷《紅樓》,范閑接過一看,臉也跟著綠了。
「多少錢一本?」
「八兩。」
我他媽!
若不是看在孩子份上,范閑真要狠揍那婦人一頓。
盜版竟是如此猖獗,我這個作者還沒賺過一兩銀子呢,你這盜版的倒是賺盆滿缽滿了。我怎能與你罷休,還不快快與本公子分銀子!
「多少,八兩!哥,這書是你寫的吧。寫完了沒有,有正經書商嗎,你賺了多少銀子……」
范思轍一聽八兩銀子一本,小眼睛立時就亮了,粗略一算,一年下來就是幾萬兩銀子啊,發了,發了。
「思轍,我們先進去吧。」若若招呼了一聲,終是將范思轍給拉回了現實。
「哎!我那文采斐然的哥哥呢?」
「打擊盜版去了。」若若弱弱地回了一句,邁步進了一食居。
在范思轍美的時候,范閑已然制住了婦人,讓她帶著自己找那盜版頭子,今天非得端了他老窩不成。
可惡的盜版,躺在我們這群作者身上吸血不說,作者還一分錢得不到。自己吸到爆炸,還嫌棄說文質量下降,有這麼不要臉的嗎。
無君子不養藝人,無收入不養作者啊。
咱們王啟年,王大人那可真是不容易,這回總算是跟范閑接上了頭,打了照面了。
王啟年雖實力不濟,輕功卻是不俗,沒說幾句話呢,就帶著書跑了,令得范閑有些懊惱,也讓他記住了這位王大人。
「哥,這裡。」
見得范閑回來,若若急忙招呼他過來坐,正好就坐在了能看到街景的位置,窗子開著,那是深怕別人看不到他。
「哥,怎樣了,打擊盜版成功了嗎?」
「沒有,這種事光靠我一個人,力量還是不足。」范閑無奈地搖了搖頭,王啟年不過是一個盜版頭子,還有很多個王啟年呢。
「簡單啊,你跟我聯手。你寫書,我創辦書局。收入你六我四,我們將書局打造成全國,全世界最大的。廣招人馬,那些盜版的來一家我們滅一家,來兩家我們滅一雙。」范思轍說的那是唾沫橫飛,慷慨激昂。
「好。」
范閑同意了,就該狠狠地揍他們,欣喜之餘夾了一口菜吃,當即眉頭一皺,而後淡然地喝了口水,起身道:「我去方便一下。」
「哥,快點回來啊。」范思轍翹首以盼。
現如今范閑那可是他的搖錢樹,別說是叫哥了,就是叫爺爺都行,不過好像爹不會答應,那還是算了。
范閑並未去廁所,而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終是在一包廂門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一葉。
廚師這個行業,范閑從事了十多個年頭,技藝可謂是精湛,就方才嘗了那一口菜,他立即就品出,這是葉家酒店的手藝。
同樣的一道菜,一食居憑什麼就比別人做的好吃,憑什麼就賣的比別家貴,全然是因為,有如葉草酒店一般的獨家秘方。
真相只有一個:一食居是葉草的產業。
葉草這種人,不會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既然要在京都安插自己眼線與勢力,自不僅僅只是一艘畫舫,其作為一名『特級廚師』,餐飲業便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一不小心,一食居就做成了京都第一餐館。
多年來,葉草也不入京都,京都諜網基本不運轉,搞的一食居掌柜幾乎都快忘了,自己原是一名探子,每日里跟賬本打交道,殺人的手藝都生疏了。
活活把副業發展成了主業,也不知道這種人算不算人才。
見得范閑過來,一葉微微向之點了點頭,而後打開包間門讓他進去。
「師傅。」范閑雖然因為葉草逼著他,殺張老三一事心裡有個疙瘩,但他知道葉草是為了他好,既然今天遇上了,他作為弟子就該當來拜見。
包間中就葉草一人,葉草坐在主位,可在他對面卻還擺著一副餐具。
很明顯今天范閑與他並不是巧遇,而是葉草特意安排的邂逅。
「嗯,坐吧,」葉草變得很親切,還為他夾了一塊肉放進盤子里「嘗嘗看,他的手藝比你如何。」
「謝謝師傅。」說實話,范閑真的有些意外,自家師傅從沒對自己這麼親切過,向來都是「吃」或者「愛吃不吃」。
難不成是他良心發現,覺得對自己教育方法過於極端,所以通過這種方式,來向自己表達歉意。
范閑表示,既然師傅認錯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了,夾起一片肉來品嘗,笑道:「味道不錯,但比起我來還是差些。」
范閑真是想多了,葉草會檢討自己的教育方法,那真就有鬼了,他還嫌棄自己不夠極端呢。
只不過是想到之後,要送這傻徒弟一份大禮,一想到他那副可悲、可笑的模樣,葉草覺得他『可憐』,這才表現得稍微親切了些罷了。
隨後葉草取出一張紙道:「這是治療肺癆的方子,既然認定了人家,就對人家好一點。」
「多謝師傅。」范閑差點感動到哭,不過終究是成年了,愣是給憋住了。
繼續閑聊了幾句,葉草說道:「你家兄弟有麻煩了,快去看看吧。」
「范思轍!」
范閑當即起身出包間,來在了自己的包間。此時包間里只剩下范若若一人,至於那范思轍則在街上,正與人爭執呢。
「郭寶坤,你懂個屁!紅樓一書這麼多人愛看,就說明它好,你張嘴就要禁了,臉怎麼那麼大呢你?」
范思轍這位正四品戶部侍郎之子,指著郭寶坤這位正三品禮部侍郎之子的鼻子,一通臭罵。
「給我打!」
郭寶坤今天本就是來找茬的,更何況還被范思轍這麼罵,那真是火冒三丈。
更重要的是,你爹的官沒我爹的大,今天不打你一頓,還真不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是什麼意思呢。
護院狗腿子領命,一拳便捶打向范思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