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報誌願（一）
這年，時霖初中畢業了！
“時霖，你計劃報哪個學校？”一中年婦女對時霖說道。
“媽，我報哪個學校我爸不是早就給我定了嗎？現在還問這有意思嗎？”
這中年婦女便是時霖的媽媽。此刻，麵對媽媽的明知故問，時霖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這不是再問問你嘛，看看有沒有可能上市裏的學校。這孩子，生什麽氣呀。”時霖媽媽的態度並沒有因為時霖的不耐煩而變化，還是那副很和藹的樣子。
“哎呀，我都說了好幾遍了，就報縣一中就好了嘛，反正我爸的意思也是那個學校。”時霖心中的不耐更盛。
他很厭煩和大人們談學習上的事，因為不管你做的好還是不好，他們總能找到理由來教育上你幾句，好像這樣就能顯出他們多活的那幾年沒有白活。而且在他們嘴裏，“別人家的孩子”永遠都存在，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做的好還會被用大道理教育，還會被“別人家的孩子”比下去，更何況時霖做的並不好。
是的，時霖的中考成績並不怎麽地。
時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裏待了。他心中的躁意越來越盛，再和媽媽多說幾句話恐怕就又要吵架了。
問為什麽要吵架？
不知道。
可能是因為逆反吧！不想要大人們管自己的事情，卻又總離不開大人們。對自己的憤怒越積越多，越多越畸形，最後全部發泄給了自己最親近的人，發泄給了自己明明最最在乎卻因在乎導致忘記了在乎他們的人。
他的媽媽沒有錯，她這個人很好，很和藹。錯的是時霖，錯的是時霖習慣了他媽媽的好，習慣了不思回報。
“要是你萬一能考上市裏的中學呢？萬一呢？”時霖媽媽沒有在意他眼中的不耐，不尊敬，而是滿含笑意地繼續期待地說著自己的期望。
“我都說了好幾次了，我不可能考上那三個學校的，同一個問題你怎麽總是重複問？”時霖再也無法忍耐自己心中的煩躁，他大聲地想他的媽媽叫嚷著，全然不在乎這種行為是否尊敬。
時霖媽媽愣了一下。
“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幹嘛發這麽大的火呀！”時霖媽媽並沒有生氣，反而在安慰著時霖，讓他不要生氣。
媽媽今天的反應有點反常啊！她竟然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教育時霖這是不對的，而是繼續和藹的安慰著他，時霖表示心裏很是慚愧。
“你老是問這個問題，我都說了不可能了，你還是問。”時霖的語氣有些糯，十足足的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知道自己不對又不想承認自己不對的樣子。
時霖也不是那種死要麵子的人，但他剛發火，轉眼之間就低聲下氣的道歉，這種事時霖是萬萬做不來的。所以他的話相當委婉，不是直接認錯。
因為慚愧，所以此刻他說話的語氣也比較低，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時霖媽媽從頭到尾一直沒有生氣過，她隻是一直微笑著。
媽媽的不同尋常時霖也察覺到了。
正常人怎麽會總是微笑呢？笑多了總是會覺得臉有些僵，所以時霖媽媽雖然表麵上看著很是樂觀，但這不尋常的表現卻暴露了她的內心。
看來，她還是十分關心時霖的中考成績的。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時霖的成績，卻又不敢直接詢問，因為考試之後的考生總是有些不正常，就像是神經病，讓周圍人不敢接近。時霖的媽媽看來是擔心時霖受打擊。
中考後的考生還不算太誇張，高考後的考生那才可怕呢。跳樓的，割腕的，這些年來自殺的法子在高考生身上那可是層出不窮。
雖然不是最恐怖的，但時霖目前的的確確也是一名不太正常的剛中考完不久的學生。
現在中考過去沒多久，成績還有半個月才能出來卻馬上就要去報誌願，怕是任誰心裏都會有些忐忑吧！
考的怎麽樣，現在隻能靠時霖來估了。時霖媽媽數次想問問情況怎麽樣？時霖的回答都是模模糊糊，弄的時霖媽媽的心裏老是沒個底，也不敢多問。
問的多了，時霖心煩，問的少了，時霖媽媽心裏沒底。
尤其是時霖前不久還在詢問市裏的中學是個什麽情況，時霖媽媽剛升起點希望，現在又突然說考上市裏的中學沒希望，隻能上縣一中，而且縣一中也有點懸，這事擱誰能愛聽？能受得了？
照時霖平常的成績，雖然也就是個縣一中，但萬一有奇跡發生呢？萬一超常發揮呢？時霖媽媽的表現充分證明她不甘心。
不管時霖生氣，還是躲避，時霖媽媽這幾天裏就隻愛問這一個問題，但是又不敢多問。隻是問了幾遍而已就惹得時霖惱火，又哪裏敢再問。
媽媽不笨，她也知道自己一直問沒什麽意義，太陽不會因此就從西邊升，時霖的成績也不會因此而增加好幾分，她可能就是不甘心吧！
或許對她而言，每問一次，對她而言應該就屬於一次希望。萬一某次問這個問題時，時霖的回答和之前不一樣呢？萬一時霖是在開玩笑呢？
“好好好，以後真的不問了。”時霖媽媽還是一臉的和藹相。
時霖和他媽媽心思各異。時霖媽媽這樣想，時霖心裏卻有另一種想法。
聽了媽媽的話，時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每次都是以這句話結尾，不久以後總有新的開始，新的詢問。
時霖總覺得他媽媽是應付他，這讓他感覺自己很不受重視。時霖總覺得他的媽媽把他當三歲小孩看。
她總這樣說話不算數，讓時霖覺得她是在哄小孩子。小孩子們就是生氣了，沒幾分鍾就好了。
對於一個青春期的有些逆反的孩子來說，時霖自然認為媽媽的做法是不對的。
時霖也不僅僅隻是不喜歡他媽媽問他中考的事情，而是不喜歡和他們長輩們說太多的話。
長輩們總是問東問西，可能在他們眼中這是屬於關心吧？可是時霖不喜歡，他不喜歡他被別人看的太清楚，那讓他會很不自在。
他不喜歡被人看的太準，但他又希望有個人很了解他，希望有個知己。
矛盾，迷茫充斥著他的世界。
青春期的孩子們總是這樣的多愁善感，總是好胡思亂想。
時霖現在是真不想和他媽媽在一起待著了。不是因為討厭，隻因代溝，這是兩代人之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時霖和他媽媽告了個別就跑出來了。
“不想那麽多了，先去堂屋看會電視再說。好不容易熬過初中了，先放鬆放鬆再說。也不知道這書讀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時霖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感慨了一陣。
是啊！終於念完初中了，下一級便是高中，真像遊戲裏麵的打怪升級啊！隻不過時霖感覺自己升級倒是升了，並沒有感覺自己得到了什麽“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