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殘忍、溫柔……
「紅紅姐……對不起……」虛無的空間，翎落見到這久違的姐姐。翎落目光顫抖，幾近失神。
他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憑藉那些記憶的他一廂情願的一意孤行，若不是他的愚蠢或許一切還能有所期望。一聲對不起，包含著他那些年對姐姐不解道歉，他沒能相信紅紅姐，沒有聽從她的安排，獨自的把兩人的關係對立，反而讓黑狐反過來利用。翎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去道歉了，他曾無數次的去想沒有他一切也不會好到哪兒去。可事實上有他，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然而他卻毫無作為。他都不知道那時候的他是在幹什麼，竟然在那種時候還在懷疑姐姐……
「如果當初聽你的話……」
塗山紅紅看著翎落沒有開口，看著黯然神傷的翎落，緩緩飄到跟前，憐愛的撫摸上了這已經不在年幼的弟弟的臉頰。當初的事她從未見怪，事實上小小為此做出的犧牲令她嘆息。那絕不是她希望的，可翎落卻一直深陷自責，甚至為此久久不肯回塗山。
順著塗山紅紅的動作，翎落的身形縮小，順勢擠入了姐姐的懷抱中。什麼也說不下去，翎落只想感受曾經沒來得及享受的溫暖與依賴，那份擦肩而過的關懷。無論過去未來，我都是你們的弟弟，那個永遠需要依賴你們的塗山小小。
「你不需要那麼壓抑自己，你真的該相信你的姐姐們，我們都會是你最好的依靠。」懷抱著翎落，塗山紅紅柔聲說道。
「我也想，可時不我與啊！讓我為你們做些事兒吧！我不想……一直都是那麼需要你們照顧的弟弟，我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本事出言安撫，翎落的回復讓塗山紅紅無言半晌，或許翎落不該還這般固執，那原因。
「發生了什麼？」
塗山紅紅問了，翎落可以確認姐姐肯定是知道的，姐姐的反應也比預想的正常。
「一個妖皇，皇婷很憂心，我已經準備好了，皇婷以及仙翎的人也會出手相助。」翎落對局勢的看法並不樂觀，皇婷肯定是了解情況的，不然不會那樣，那妖皇又在黑狐那裡，會怎樣完全不難想。
「別那樣，你去跟蓉蓉和雅雅好好商量下對策，你對付不了他。」
塗山紅紅聽聞消息就已經按耐不住了，心中猛突，憂心於翎落的決定與意圖。更加憂心於翎落提到的那個存在，那個讓她完全生不起領略之心的存在。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活著，難以相信這樣的事情就如此真實的自翎落口中聽到。
不會有誰比紅紅姐更加清楚，姐姐的反應讓翎落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思。看著姐姐不安的神色，閃爍的目光，翎落就已然明白。
「我有辦法對付他，告訴我吧！有關他的秘密。只要是為情所困者，我就絕對能對付得了。」翎落很自信，這番話也是他思慮的道的。
能與塗山瓜葛，除了情，還能有什麼？那麼強大的妖怪要對塗山動手，翎落也想不到還能有什麼別的原由了。若能知道他的過去，了解他的情緣，即便有違情理，翎落也不會讓他傷害到塗山的家人。翎落的神色黯然，卻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在這個姐姐面前，他沒有掩飾自己的哀傷與軟弱。
「原諒我吧！紅紅姐姐，我不會聽你的話了。」
翎落的話刺激著塗山紅紅的神經，小小態度道了這份上，她也堅持不了。沒事比她更清楚情況，也沒事比她的心情更沉重。換做的她犧牲要是能換來妹妹弟弟們的安穩，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了。可現在要如此做的，很明顯就是小小。
但這又如何？現在的她什麼也做不了，小小的打算，的確是最好的沒錯了。若他真有辦法，犧牲他一個完全能換了她們三個的安全。
「絕對不可以！！！」塗山紅紅聲嘶力竭的呵斥，她無法想象那樣的情況，更無法接受。
翎落沒有開口，神色平靜的望著塗山紅紅，他並不著急，他知道紅紅姐沒得選。這是個單方面的要求，沒有回絕的餘地。
「怎麼能這樣？小小你不要那麼衝動，會有辦法的，你聽我說……」
「時間不多了……」翎落打斷了情緒激動的塗山紅紅的話。「要真有辦法現在姐姐就不會是這反應了，我跟你們志不同道不合，而且有仙翎的人幫我，我未必就會出事。」
翎落淡淡的笑著寬慰塗山紅紅，平靜的沒有彷彿看穿了一切，並且顯得很輕鬆。塗山紅紅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應，她也清楚，本不想提這事兒。可翎落話說到這份上，難道還真能違心的任由一切發展，然而在不知覺中坐等滅亡。
「在你初次見到皇婷的地方……」
……
紅紅姐說了，在翎落的態度與事實的壓迫下她別無選擇。當說完那些，塗山紅紅就彷彿已經看到了結局，無力而無神的面色，彷彿身體的力氣都被抽干。得到想要的信息，翎落心滿意足的笑了，不同於姐姐，他的覺悟很簡單。
主動的靠近了塗山紅紅，悄然一隻手伸向了塗山紅紅的腦袋。
「你要做什麼？」注意到翎落突兀的舉動，塗山紅紅心思稍稍迴轉，詢問道。
翎落沒有說話，在塗山紅紅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撫上了姐姐的腦袋。一股意念擴散，另一股奇異的力量也同時湧入塗山紅紅的靈魂。
「忘了吧！你本就不該有我這個弟弟，就讓我將這一切帶走，還你片清凈。」
翎落閉上了眼睛，虛空之淚經由這段時間已經打開了出口。翎落的神色平靜，平靜的讓人完全無法意識到他究竟是在做什麼。
出其不意的動了手，翎落很快的了事，又順勢推了塗山紅紅一把，將其推向那個已然打開的出口。旋即轉身又是一爪，攜著扭曲空間的撕扯力，翎落為自己開闢了另一個出口遁出離去。
順著翎落的動作，雙眼無神的塗山紅紅撲出了出口，正巧的碰上了正在出口的東方月初。好巧不巧的四唇相接，唇上的觸感與眼前的人讓她驀然轉醒，神色卻很快的平靜了下來。
遠遠的，翎落也悄然出現，該知道的他已經知道了，該做的，他也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悔這樣做，但他無法後悔。帶在身上的苦情樹種子在微微顫動，似在為此時翎落的內心無聲哭泣。翎落並未有做什麼，也不是抹去了紅紅姐的記憶。
他只是……徹底的剝離出了姐姐對他的感情。從今往後的翎落雖然不會消失在她的記憶里，然而心裡，他也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一樣的角色。
默默的取出了那個苦情樹的種子，翎落並未任由那份感情消散，而是將它們注入了這個種子。也只有這顆種子，能承載這份感情了。
滴答～滴答～無法忍住的淚水簌簌而下，一滴一滴的砸落在苦情樹的種子上。一朵朵淚花綻放，卻沒有聽聞任何的哭泣之聲，翎落雙眼一刻不離的盯著紅紅姐姐，任由無聲的淚水話落。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位他深愛的姐姐，卻不會讓她為此承受任何的痛苦。這份痛苦，他一人承受就好，至少這個以斷了他的牽挂，待離開這個世界，他也不會永遠的牽挂著這個世界的親人是否還會為他的事情而痛苦。
人死不能復生，穿越空間也遵循著這個道理，在這個世界死了，那他也就永遠的死了。雖然他還能在別的世界繼續輪迴，但永遠永遠……都無法活在死去的世界里。
讓我帶走這份感情，我會永遠珍藏它的，讓它伴隨著我，永生永世。即便轉世重生，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追求與嚮往。
至少，這還能見證，我們之間有著這樣一個故事，我有著這樣一個親人。
說出去不會有人能夠理解但翎落的心思，但這就是穿越者的無奈，一次次的出生，一次次的成長，一次次的經歷，一次次的結局。他經歷了太多太多，過去了太多太多，這一切的太多太多，都只是註定著一個一個的無奈。穿越不會停止，正因為穿越空間如此的形勢，每一次穿越都是一生，這也註定了他無法永遠無法為過去停留。
歲月悠長，人生蒼茫……
緊握著苦情樹的果實，受到風無絕靈魂影響的翎落清楚的明白著太多的無奈。他不想這樣，但別無選擇，就算為了不讓姐姐痛苦，也算是為了讓這段故事不在漫漫時光，繁雜經歷中慢慢的磨滅消散。
這是一種殘忍，但也是屬於他的溫柔。
無論如何辯駁，此時的翎落，永遠也只能說這麼短短的三個字。
「對不起……」
擦乾了眼淚，翎落默默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