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節
天空漂浮著一片一片的烏雲,黑乎乎的積壓成,就像被墨汁染過的蘑菇似地,越聚越多,不一會兒便遮蓋住了太陽。這時又刮起了大風,吹得樹枝上的葉子直往下掉落,溫度也跟著變得涼嗖嗖的,是要下雨的前兆。
正值傍晚的下班高峰期,尤如衝破閘門的洪水,洶湧而至,馬路上到處是汽車、電動車,以及自行車的身影,來來往往,穿梭不停,此起彼伏的喇叭鳴叫聲,在空氣中放肆的撒野。
下午的三點半鍾,胖子柴東就開著車,前去火車站接從老家來的親人。為了顯擺自己在這邊混得不賴,還特意借來金虎的奔馳小轎車,穿著西裝革領,把渾身上下包裝得很有派頭。
找到失蹤多日的老婆以後,胖東終於知道了真相,他非常氣惱,決定不再跟何小玲過下去了,非離婚不可。
然而,何小玲不願陪同胖東一塊回家辦手續,一再的懇求自己的老公,要給她一次機會,重新來過;胖東無奈之下,隻得往老家給雙方的父母打電話,講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可家裏也是死活不同意倆人離婚,說親自來甬城一趟解決此事。
原以為是父母帶著孩子過來的,接到人以後才知道,卻換成了父親領著兒子和女兒,還有自己的親姑父一塊同行。看這陣勢,老家那邊的親戚們,應該也得到了信息,胖東的心裏如同五味雜陳,很不是個滋味。
往回趕的時候,已經天色將晚,還開始下起了大雨。
柴東的父親年齡在五十歲左右,理著短發,瘦高的個頭,穿著一身很普通的衣服,由於長期在田地裏幹活,膚色曬得黝黑,臉上的皺紋交錯,鬢角白發凸現。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位憨厚樸實的農村老漢。
而柴東的姑父稍微有些不同。隻見這位年約六十,中等微胖身材,禿頂的腦門,隻有兩側和後腦勺還有點頭發;粗眉毛,大眼睛,厚嘴唇,鷹勾鼻子,扇風的耳朵,皮膚略白,滿麵紅光,說話大嗓門,穿衣著裝比較講究。
此時的屋裏麵,金虎的老婆玉霞正在廚房內,幫著何小玲在做飯炒菜。“小玲,等下老家的人來了之後,你要表現得誠懇一點,先打動老人的心,再求得柴東的諒解,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啊!”
何小玲的情緒很低落,一邊圍著灶台忙碌,一邊連連的點著頭,她的心裏也沒有準數。
雖然家裏的老人不會讚成離婚的事情,還特地跑來甬城一趟,給二人當麵調解,但,那也隻能是暫時維係住兩人的關係。何小玲非常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都已經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她跟胖東的夫妻情份,也隻是名存實亡,終究有一天要徹底破裂。
這次算是僥幸逃脫了魔窟,不過還是讓何小玲如夢魘纏身,她太了解賈高尚那幫人的手段了,不會這麽輕易地放手的,或許過不了許久,就又要找上門來了。
“嫂子,我也是一時的糊塗呀!”何小玲低聲對玉霞說道:“唉!我有時候想得太天真了,起初隻是無聊為了打發時間,沒料到竟然掉進了別人設計好的陷阱裏麵,真是後悔莫及哇!”
玉霞安慰她道:“小玲,隻要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可千萬別胡思亂想了,啊!網上的那些玩意兒能信嗎?都是騙人的!”
外麵的客廳中,江小會和田漢光倆人,則陪著大胡子金虎坐在那裏喝茶、抽煙、聊天。
這幾個人裏邊,要數誰的關係最鐵,那當然是胖東跟金虎了。倆人認識的時間長,秉性相投,很能聊得來,故此焚香磕頭,拜了把兄弟。
如今兄弟的感情方麵出了問題,他做為兄長,能不帶著媳婦,跑過來督促勸導一番嗎?
而且,更重要的事情是——這不是一次普通尋常的失蹤事件,裏麵包括著挾製女方,團夥做案,還有一點就是其中牽扯到了,他們的死對頭-——瘋子那幫人。
“小會,也就是說那兩個男的,還認識魏老三,是嗎?”
當金虎聽了江小會的敘述後,臉上顯得頗為驚訝,事情怎麽越說越邪乎了,難道是對方故意布下的圈套,釣何小玲上鉤的嗎?
或許是瘋子已經探知,那次山上搶賭場的事情,是自己這邊的人幹的,所以就找人對胖子的老婆下手呢?
可又一尋思,不太可能呀!要是事情真的暴露出來的話,應該是針對所有的兄弟,而不是單單找胖子一個呀?
江小會說道:“虎哥,雖然他們之間彼此都熟悉,但,據我觀察不大像是一夥兒的!因為其中一個男的見到魏老三的出現,顯得很是意外,好像沒料到會有人來幫忙。”
田漢光吸了一口煙,似乎想到了什麽,忙插嘴道:“虎哥,在半路上我還聽到,魏老三對那個男的講他的二哥——毛常順現在怎麽了,有需要捎話給瘋子大哥的沒有之類的!”
“噢!對!”江小會趕忙補充道,“還有一件事情,虎哥,那魏老三曾經說過,要帶我們仨人回到古林,協助調查什麽玩意兒?我估計他帶著兩個手下,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
說到此處,金虎心中已有答案了。他用手捋著下頜的胡須,點了點頭:“嗯,兩位兄弟,我從你倆的話裏已經聽出來了,柴東的老婆何小玲,是誤上了那個男人的當,而那個男的卻是毛常順的手下,跟瘋子這邊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他輕咳了一聲,接著往下講:“也許你倆人還不知道毛常順這個人吧?”江小會和田漢光同時點了點頭,瞅著大胡子,“這個毛常順本來是跟著瘋子,一直在古林混,他還是瘋子那邊的二把交椅,不知道什麽原因,後來跑到甬城一帶另立了門戶;不過,雙方還是經常有來往的!”
兩個人這才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樣啊!”
金虎繼續說道:“還有哇,兄弟,魏老三之所以會出現在丹山赤水,肯定是一路跟蹤你們過去的,我看呢,咱們的手法已經讓瘋子那幫人摸透了,今後,咱們可得小心謹慎起來,以防他們在背後打冷槍啊!”
江小會和田漢光應道:“好的,虎哥!”
“對了,虎哥!”江小會又急忙說:“就前段時間在甬城那邊,搞賓館那一次,前兩天我們仨人無意間,在大街上碰到了其中的兩個東北人,認出了我和漢光,逼著讓我們賠他的損失;幸虧我巧施一計,才擺脫了他的糾纏!”
“怎麽能讓他認出來了呢?”金虎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搞懵了,“你倆人跟他認識嗎?”
江小會如實回答:“我跟漢光在那邊踩點,跟人混進賭場後,與這倆東北人一起賭過幾次錢,而且,我還打聽到,那個叫萬文傑的東北人,擅於使用老千術,才每次賭博都能保贏不賠的!”
他並沒有講出是因為侯曉靜,而讓萬文傑得知李義跟田漢光他倆有關係的事情。江小會刻意隱瞞,是考慮到在這些人當中,隻有他和田漢光離得最近,是一個地方出來的朋友,若是讓金虎知曉,恐怕以後會對倆人不利。
誰近誰遠,對於這個老江湖來說,他還是分得清楚。一幫人為了在此地混口飯吃,隻是臨時聚集在了一起,等眾人解散的那一天,回到老家以後,還是一個地方的哥們兒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