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節
當牆上掛鍾的指針指向午夜零點的那一刻,突然,房間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咚咚咚。
接連敲了三下。雖然聲音不是很大,但,在這個時候有人來敲門,如同炸雷一樣,立刻把全屋的賭徒給震懵了。
所有在場的男女,停止了動作,屏住呼吸,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互相對視了一眼。有的人以為是派出所的查房,嚇得渾身哆嗦著不知所措。
當然,這些人裏麵的江小會和田漢光可是心知肚明,假裝著害怕的樣子,移步到房門口那邊。
江小會給田漢光使了個眼色,隻見田漢光趁其他人沒注意,伸出手去打開房門。有一個看場子的大漢急嚷:“喂!你幹什麽呢?”
可已經為時已晚,房間的門一打開,金虎便帶著一幫弟兄衝了進來,回頭把房門又給鎖上了。八個人從腰間掏出短刀,凶狠地衝屋裏的人低聲喝道:“都給我老實點!抱著頭,站在那裏別動!”
那些人瞥見明晃晃的刀子,都嚇得沒敢反抗,隻有乖乖地雙手抱頭,呆愣愣地杵在原地。看來這是碰上抄場子的黑主了,以前誰也沒經曆過這種場景啊,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對方發怒再給捅上幾刀,還是保全性命要緊呢!
這個時候,江小會和田漢光趁機拿出備好的迷魂手帕,圍著每個人抖動了一下。幾秒鍾以後,所有的人開始變得昏昏欲睡,身體發軟,不一會兒便橫七豎八的躺臥在地,失去了意識。
金虎見藥力已經奏效,趕緊指揮眾人把桌麵上的鈔票歸攏到一塊,裝進事先準備好的背包之內。
“撤!”
一幫人喬裝打扮完事以後,把房間的門打開,表麵上顯示出平靜的模樣,很從容地下了樓,走出酒店的大廳。
第二天上午,在金虎的住所裏麵,參與行動的弟兄們正聚集到一起,分享劫掠而來的成果。
胖子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說:“這也太少了,比著上一次的差遠了!”
坐在旁邊的丁全嘟著嘴,不滿地講:“跑那麽遠的地方,還以為能搞頭大肥豬哩,原來隻是逮了個小雞崽兒,真沒勁呢!”
聽弟兄們有怨言,在那裏發牢騷,江小會和田漢光低著頭沒有吭聲。倆人知道這次有負眾望,去一趟甬城探來的隻是個普通的賭場,搞來的錢不算多,覺得很對不住大家。
而季保華則仍然是一副笑臉,對柴東二人講:“你倆呀!應該學會知足才行哦!哪裏回回都能稱心如意呢?就這樣也算不錯了,別那麽多事兒!”
坐在上首的金虎輕咳了幾聲,用手捋著下巴上的胡子發話道:“保華說的對,知足才能長樂嘛!這次派他們兩個人去辦事,雖然不是很理想,可也非常不容易了!……”
“叮鈴、叮鈴……”
一陣響亮的門鈴聲打斷了金虎的講話。他以為是自己的老婆玉霞回來了,便示意胖東前去開門。
打開房門之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個剽悍的中年男子,胖東瞅著臉生不認識,愕然地問:“你——找誰呀?”
那大漢微笑著回答:“小兄弟,我是來找金虎的,他可在家嗎?”
由於此人的著裝和模樣不像是普通人,此時屋子裏一幫弟兄還在談事情,所以,胖東顯得很謹慎:“這位大哥,請問你是哪一位啊?我也好進去給虎哥回話!”
“哈哈哈!”大漢爽朗地一笑,對胖東說道,“嗯,小兄弟,我也不是外人,你就進去告訴金虎——就說他老表的拜把子兄弟——鐵蛋來了!”
這個鐵蛋為了能夠讓自己的大哥,同老表和好如初,主動請纓找上門來,要當麵勸導一番金虎,擱置前嫌,重歸於好。
胖東一聽是大黑牛那邊的人,不敢怠慢,和顏悅色地說:“哈!原來是鐵蛋哥呀!你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給虎哥說一聲。”
回轉過身,他急步返回到客廳裏麵,來到金虎的跟前,附耳小聲說著:“虎哥,是你老表的把兄弟——他說他叫鐵蛋,過來找你。”
“哦?”
金虎聽了之後,頓覺非常意外。他以前曾經跟鐵蛋交往過,倆人的關係還算可以,後來惹出是非後進了監獄,不知道何時又回到古林鎮上來了。
大胡子捋著胡須,皺了下眉頭,心裏已經明白此人今天找上門是當說客的,可不管怎麽說,來的都是客,不能拒人於門外。
想到這些,他趕緊叮囑大夥兒收拾一下,然後起身走到門前,衝著鐵蛋抱拳哈哈一笑:“哎呀,我以為是誰登我這三寶殿哩,竟然是我的鐵蛋哥哥前來造訪啊!好久不見,哥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趕快裏邊請!”
鐵蛋嘿嘿樂著,拍了拍金虎的肩頭,邁步走進客廳:“我回到鎮上有些日子了!怕兄弟你怕哥哥給忘了,就親自找上門,咱哥倆也好嘮嘮家常!”
他抬眼掃見客廳的椅子上,坐著一幫人眾,問金虎:“兄弟,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哇?打擾到你們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這些都是自家弟兄,不是外人!”
金虎衝胖東仰了下頭,吩咐道:“還愣著幹啥?趕快去給咱們的鐵蛋哥沏壺好茶呀!”
胖東急忙緊走幾步,跑到茶幾那邊的茶具旁,取了一個白色的瓷杯,然後把茶葉往壺內倒了少許,打開電源燒起水來。
金虎對其他人介紹道:“這位是我老表的把兄弟——鐵蛋大哥!大家都不要見外啊!”
眾人站起身來朝鐵蛋一抱拳:“哥哥好!”
鐵蛋哈哈笑著,趕緊抱拳回禮:“幾位兄弟好!我今天來的有點突然了,還望弟兄們海涵呢!”
此刻茶水已經燒好,胖東倒上一杯,雙手捧著端到鐵蛋的座椅那裏,慢慢的放在一張小桌上麵。
眾人寒喧過後,重新落座,鐵蛋瞅著金虎哈哈笑著說:“虎弟,哥哥我這次來,其實是有目的的!咱弟兄們明人麵前不需客套,我聽說前段時間你跟大哥之間,好像是因為一點小事情,鬧了別扭,啊,難道自家兄弟就這樣不來往了嗎?”
金虎用手指輕輕彈著椅背,把頭低了下去,停頓了片刻,才緩緩地道:“鐵蛋哥,你那個時候也不在場,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嗐!是他不講一點情份,對我做的太絕,我總不能窩窩囊囊的讓人家白揍一頓吧?”
“這個我理解,也許黑牛哥確實考慮不周,要是我在家的話,決不會置之不管的道理!”
那鐵蛋端起茶杯,一隻手拿著蓋子,用嘴對著杯口連吹了幾下,抿著嘴輕啜了幾口,然後,蓋上蓋子,又放到桌麵上。
他繼續勸慰道:“老弟,咱如今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要像個小孩子似地,對一些事情耿耿於懷,記恨在心裏吧?你們還有著血緣的關係,讓我一個局外人也不好說什麽,該放下的東西就不要一直舉著呀,那樣太累!”
金虎的喉嚨裏麵骨碌了一下,麵無表情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了,鐵蛋兄,有些事情可以放,但,特別是到了我們這個歲數,臉麵最重要,這一點我實在是做不到!你回去告訴我那個老表,從今往後我金虎離了他,照樣能在這個地方站穩腳根,我現在有這一幫弟兄們互相照應著,瘋子那些人遲早要把他趕盡殺絕,以雪我的心頭之恨!”
既然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何必再去求著別人,看人家的臉色行事呢?做人最不能丟掉的是骨氣,老想著跟隨在別人後邊搖尾乞憐,隻配當一個走狗,連起碼的尊嚴都會遺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