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發
林岳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緩緩的張開了雙眼。
他花了兩分鐘清醒,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死而復生表示出任何的情緒,就聽到有人進來了。
是皇上。由太監攙扶著,他的臉色也是一樣的蒼白。
林岳不敢遲疑,翻身下床就要給皇上跪拜。
皇上淡淡的聲音在頭頂傳來:「起來吧。」
還沒等他說什麼,皇帝就自顧自的問:「你一定納悶朕已經當眾賜給你毒酒,為什麼還會放過你?」
「朕老了,不想自己的女兒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只想讓她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輩子。要有一個發誓一輩子對她好的男人,朕才會放心的把女兒交給他。」
「所以皇上就用那一杯毒酒來試一試我?」
「不錯。如果你能甘願為她赴死的話,朕就相信你。你的表現讓朕很滿意,所以朕決定讓你好好照顧她,你若是敢背叛她,朕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林岳沒有想到皇上竟然真的會這麼輕易的成全他們,猜不透他這樣做的動機。
「怎麼,你不願意?」皇上陰森森的話語從上方傳來。
「承蒙皇上看重,臣一定畢生愛護公主,不叫公主受半點委屈。」
「去吧,去吧,她在等著你,回去好好過你們的日子,孩子很可愛,像她小時候的樣子。去吧,去吧。」他的聲音像是穿越了層層的虛無傳來,顯得那麼不真實。
林岳看著他的臉,此時此刻,好像他不是一國之君,不是手握重權的皇帝,而僅僅是一個父親,一個祖父。身在朝堂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皇上這麼慈祥的時候。
儘管皇上當政的幾十年裡做盡了荒唐事,他也曾經十分不理解皇上為什麼單單寵愛萬貴妃一個人,但是在刻骨銘心的愛過之後,他完全理解了皇上。
他蹣跚著步子從偏殿走出去,幾百米的路程漫長的就像是一個世紀。
她站在那裡,焦灼的臉上好像掛著還沒有擦乾的淚痕。他喘著粗氣走上前去,在它面前站定,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公主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好像時間都停滯了。多少年後,當歲月垂垂老去,仍然記得他溫暖的笑顏。
「回家吧,兒子想你了。」公主一說話,淚水就成串的從臉上滾落下來。
「回家」是全世界最溫暖的辭彙,無論多疲憊,都知道有人等著你,有人牽挂你,有人需要你。只要有家,無論風雨再大,都不害怕。
「好。回家。」
皇上看著這小兩口相攜離去的背影,半是欣慰半是無奈的嘆口氣:「孩子們都大了,我也老了,等到一切都安頓好之後,我就該走了。」
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此時卻像一個丟失了糖果的孩子。
鷂子最後交代了興王的計劃,他作為興王的幕僚,直接接受他的指令,管著這幫人。在他們的逼問之下,鷂子交代了所有的計劃。
「鷂子」的真名叫陳定,師從名師,武功很高,尤其是輕功。
他投入到興王的門下本沒有錯,助紂為虐卻是個錯誤。
「殿下,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如果不及時告知皇上的話,夜長夢多,容易生出事端。」
太子皺起了眉頭,這個時候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小皇子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加之皇上的身體情況也不甚樂觀,這個時候說出這些齷齪的事情,也許會給他帶來很大的打擊。
「殿下,不能再猶豫了,讓他們再逍遙只會貽害無窮。」
是啊,如果不徹底阻止他們的計劃,只會傷害更多的人。
如果他不澄清為何全國各地都是罵聲一片的話,他的謀士和幕僚,就都會成為牽連的對象,他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第二天,皇上依舊在寢殿里休養,但是精神頭明顯已經好了很多。
太子走上前來:「父皇,兒臣有事要說,請您屏退左右。事關重大,可能要惹您不快。」
皇上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他:「何事如此重大?」
「兒臣要為自己澄清,給自己辯護。之前的那些事,全都不是兒臣做的,兒臣手下的人,也並沒有插手此事。」
「就算你並不知情,你自己沒有參與其中,你總不能為了保護他們而無中生有。」皇上嚴肅的說。
「而成沒有說謊。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興王,兒臣的四弟。」
「你說什麼?你這個不仁不義的東西!你為了洗清你身上的罪責,竟然忍心將髒水潑在你弟弟頭上!」皇上劇烈的咳嗽著,胸脯起起伏伏,咳嗽了好一會才罵道:「朕是不是真的看錯你了,要不是上天的旨意,朕才不會留著你!」
太子無視皇上的暴怒,繼續滔滔不絕。
反正他在皇上心裡的形象已經崩壞了,父子之間還有什麼信任可言。反正是總要捅破這一層窗戶紙的,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父皇,是四弟殺死了他的原配王妃;」
「也是他,在太子妃身懷有孕的時候,指使他人驚嚇於她,致使兒臣沒來得及立馬趕到去見皇祖母最後一眼;」
「還是他,自導自演,在全國各地打折兒臣的旗號敗壞兒臣的名聲。兒臣所言,句句屬實,每一件事情都有確鑿無疑的證據,您如果不相信,兒臣這就讓人把他們都叫上來。」
「朕不信!朕不信!」皇上喘著粗氣站起身來,一把把身前的桌案打翻在地,書本紙張散落了一地,發出一聲聲駭人的巨響。
「不管父皇您信不信,這和兒臣和兒臣的手下都毫無關係,請父皇,放了他們。」
皇上忽然發出一聲尖利的怪笑:「你是看著朕老了,你有能耐了?才敢對朕這樣說話?朕告訴你,朕不相信!」
「拿上來吧。」太子高聲說道,門外的李富應聲而入,把一個木匣子交給太子。
「這是興王的計劃里,所有的聯絡點的地址,」他從匣子里扯出一摞文書「這是興王手下幕僚李定的口供。」
「興王推他的原配王妃下水的時候,東宮曾有人看見過;他指使放野貓驚嚇太子妃的人,也在兒臣手裡。如果您需要,兒臣可以把他們叫來,當場問個明明白白。」
皇上半靠在王座上獃獃的,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就像是死了一樣。
「您為什麼就不願意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他們這樣陷害我和我的朋友親人,難道而成就不能予以反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