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開始
汪直的奏摺又快馬加鞭的送到了。
皇上身體抱恙不上早朝，於是送信人直接把信件送到皇上的寢宮。
皇帝是很了解汪直的。這封奏摺不是來報喜，就是來要東西的。
果不其然，汪直在總結了他這一段時間以來的成果之後嚴肅提出，他們和瓦剌人戰鬥的過程中勝多敗少，大挫瓦剌。
瓦剌人已經沒有多少實力，只要乘勝追擊，就一定能夠一舉擊潰。於是嚴肅提出了要向皇上要兵馬的請求。
皇上沉吟半晌，果斷的調撥了二十萬大軍，派出朱永作為總兵，王越作為提督，率領他們前去和汪直會合。
消息一出來，朝臣們都表示不可思議。皇上從來不是主戰派，怎麼這次竟如此迅速堅決？
皇上之所以這樣做，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沉吟半晌，他讓身邊的太監去把林岳叫過來。
林岳穿著一身囚服端端正正的出現在皇上面前，仍然風華絕代。
「你知道正為什麼要叫你來嗎？」由於病痛，皇帝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臣不知。」林岳其實心裡已經想到了答案，但是還是佯裝不知。
「林岳！你好大的膽子！竟然私自娶了和親公主！你知不知道這是有關兩國關係的大事，因為公主沒有按照約定嫁到瓦剌，朕必須派大軍去和他們作戰！」皇上並沒有多餘的心情和他彎彎繞繞，直奔主題。
林岳的大腦緊張的思考著。
「皇上您知道嗎？瓦拉人其實打一開始就沒有和我們和親的意思。公主若是去到他們那裡必定是死路一條。」
「那這麼說，朕還應該感謝你了？」
「臣不敢。」
「說，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找個由頭和大明聯姻，但是暗地裡已經埋伏好了人，如果公主就此不幸消失，他們預備好的人就會立馬冒充公主嫁到瓦剌去。如果公主能夠幸免於難，他們也會把公主殺死，還會讓那個冒名頂替的人繼續嫁到瓦剌去。這就是他們為了要和大明開戰想的毒計。」
「這……」皇上躊躇了，他顯然沒有想到還有這種可能。
「皇上！臣一時憐憫失去理智罪該萬死，如果皇上想要處置臣，臣絕無怨言。但是還請皇上不要牽連我們的孩子，也不要逼她，她會不開心的。」
「你以為你是誰？朕用得著你來教訓嗎？」
「是。皇上是她的生生父親，自然會比臣考慮的周到。」這句話若是說出口，會不會惹得皇上不快，他也不敢確定。
皇上好像被這句話說中了短處，眼光收了回來。
停頓了一會，他說：「你們兩個人里，必須有一個人為當年的事承擔責任，朕不忍心讓自己的女兒去受這個懲罰，所以選擇了你。你就在朕的面前了結吧。來人吶，把東西都拿上來。」
太監托著一杯透明的東西走了進來，在皇上的面前站定，托盤上的那杯東西在微微的搖晃。
林岳的手心開始出汗，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沒有死亡的恐懼。
如果自己的死去能夠換回她，那麼他非常樂意。
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幸的是，它足夠撐起整個生命的重量。
看著白玉酒杯里的東西在陽光照射之下變成了鬼魅的半透明，仰起頭，彷彿在雲端看到了她的笑容。
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乾淨利落的仰脖，喉結微微一動，酒杯里的東西就流進身體里。他感覺到強烈的眩暈，腹中有什麼東西在激烈的攪動，意識漸漸渙散，變成飛蛾一般若有若無，最後，意識蕩然無存，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墨色的眉眼安靜，嘴角還噙著一絲笑意——
我來了，我帶著笑容迎接死亡，只因為你。
東宮。
一隻鴿子展翅飛來，李富上前取下腳環上的信交給太子。
他接過那一小捲紙：「殿下，您要的人我們抓到了。」言簡意賅，只有一句話。
他們整理了錦衣衛焚屍的時候抓到的黑衣人的口供，並且做了一番推敲之後，終於發現了指揮整個事件的人，是興王身邊的幕僚之一。
據他們所說，與他們聯繫的人都是一個叫做鷂子的人。
由此可知，他們彼此之間都是以代號代替真實名字，想來也是為了避免被抓出賣同伴。
太子於是又派人去到另外惡評最嚴重的地方去抓了他們的頭兒，經過審訊，和他們聯繫的，也是這個叫做鷂子的人。
他們的管理體制，究竟是簡單的垂直管理，還是一層一層？
按理說，垂直管理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管理方法。但是這個鷂子是誰呢？要找一個人本就很難，要找一個沒有真實名字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很多府縣都是三兩個狐假虎威的人，雇傭一幫當地的地主惡霸，仗著上頭的實力，和惡霸的臭名疊加在一起，短短三年，民間對於太子的評價就臭不可聞。
興王是聰明的。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就是選誰當繼承人，要看皇帝的旨意。
國家不能選擇一個每日只會使計策的人來作為君主。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他有信心在以後的時間裡用更好的表現洗刷這樣的惡名。
太子納悶的是，興王到哪裡去拿出這麼多的錢去收買這些地主惡霸？除了棍棒之外，唯一能夠使他們服氣的估計就是錢財了。
惡評在全國遍地開花，他們互相都不相通。
但是他們最大的疏漏就是，每個地方的模式都是差不多的，只要細心揣摩，就能找到共同點。
經過仔細調查之後發現，他們每到一個地方，就開一家賭場或者妓院來支撐他們的活動，賭場和妓院牟取的暴利……大概都用來利滾利，擴張勢力了吧。
他們自己的人應該沒有幾個，這就更加堅定了太子的判斷：它們應當是實行垂直管理的，這個鷂子，很有可能就是興王手下的某一個人，但是不可能是他本人。
鷂子？這是什麼意思？他們討論之後覺得這應該是對身體靈活者的一種戲稱。
興王的幕僚之中還真有一個人，經常佯裝被抓之後發起攻擊，一個鷂子翻身……從來沒有失手過……
也許就是這個人。出於碰碰運氣的想法，他們把這個「鷂子」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