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過
皇帝的臉色很不好看,太子的臉色也不是很好。
阿沅強自定住心神,換了一杯茶送到皇上的身邊,謙卑的說:「父皇,請用茶!」
皇帝看也不看她,端過茶水一飲而盡揚長而去,留下大殿裡面面相覷的女人們。
阿沅眯著眼看著皇帝在初升的陽光之下刺眼的背影,看來這條路並不像想象中的這麼好走。即使是做好了準備,也有片刻的慌張。
「臣妾給各位娘娘請安了,娘娘安好。」阿沅忽視那些質疑的眼光,態度依舊客氣。
「平身吧。」說話的是邵妃,四皇子剛剛娶親,風頭很甚。
「聽說你和殿下是相遇在戰場,能不能說說你們是如何定情的?」八卦的妃嬪們頓時放鬆不少,圍著他們不停的打聽。
「各位娘娘,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太子不給他們任何機會,拉上阿沅就匆忙離去。
「我帶你去看一個人。」他容不得她說什麼,拉著她就離開了那個地方,直奔東宮後院。
混沌的光線中透著一絲光亮,一個已經久已失去自由的女人安靜的蜷縮在角落。已經很久沒有開啟過的門忽然打開,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強烈的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睛,卻聽到一個人的說話聲:「好久不見了。」
萬昭抬起頭,蒼白的臉失去了血色,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她劇烈的抖動起來:「這還不是拜你所賜?」
「昨日聽到東宮熱鬧非凡,太子殿下是又娶了一門親吧,那個女人的長相如何?可還及得上我萬分之一的美貌嗎?」
「是。我是又娶了一門親,很高興,我娶了認定了的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又認定了誰?你現在,是來看我的笑話嗎?」儘管風光不再,在清醒的時候,她還是無一例外的保持著她的高傲。
「我的心裡有了她,難道還會容下別的人嗎?」太子反問道。
「看來,是我傻,是我笨,終究還是沒能逃脫你們的算計,你為了扳倒我竟然演了這樣一場大戲,真是無比精彩啊。有什麼權利囚禁我這麼久?」
「那個被你害死的孩子你又作何解釋?他就能白白死去嗎?始作俑者一定要付出代價,血債血償!」
「好。你既然這麼堅持,那就動手吧,一命抵一命,反正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也過夠了,來吧。」萬昭伸開雙手,坦蕩的迎接死神。
「終究是我負了你,才生出這樣的事端。下一輩子,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這算什麼?這就是你最後的答案?我告訴你,我不接受。」萬昭依舊盛氣凌人。
太子並不理會萬昭的話,一揮手,身後的小太監送進來一套衣服,太子接著說:「穿上這套衣服,我會派人把你送出宮去。」
萬昭走出這個囚禁了她好久的牢籠,暖融融的太陽光灑在身上,她毫無預兆的回頭,看著這個她愛過,也恨過的男人,努力壓回眼眶裡的淚水,看著眼前的光亮:
還有什麼比自由更重要的呢?
「父皇究竟和你說了什麼?」阿沅等在正殿中,看到他臉色凝重的樣子,忍不住的問道。
「我曾答應過你永不相欺,但是有些事,說了你會傷心。所以必須要由你來決定是說還是不說。」
「你說吧。」
「父皇不信我們的話,他知道那就是你。」
「然後呢?」
太子的腦海里忍不住的回憶起當時父子兩個對話的場面:
「朕不相信你們那一套,也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以假亂真之說。就算五官相似,氣質也不可能完全一樣。朕之所以沒有當面戳穿,就是不想你這個太子臉面上太難看。說!為什麼又把她領回來?」
「因為兒臣發現,她還沒有死,而成本來已經死了的心又活過來了,然後就要把她拎回來。」
「那豈不再簡單不過了,直接回宮就好,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欺騙朕?」
「父皇您也是真心愛過一個人的人,我的感受想必您也有過,當初貴妃娘娘因為身份原因沒有得以封后,當初在後宮裡也處境艱難,這不也一直就是您的所擔憂的嗎?當愛一個人成了習慣,就會眼裡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就會想把最好的,都給她。」
「萬昭善妒,她吃盡了苦頭,兒臣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很多女人里,也許喜歡的,就只有一個。當愛成了競爭,成了玩弄手段,成了爭寵,受傷的往往就是那個最在乎的人。兒臣知道自己犯下了欺君之罪,父皇要治罪的話,兒臣也毫無怨言。我知道未來我的肩上擔負著江山,但是如果一個人不能把心愛的人保護好,又何談保護好天下百姓呢?」
「那既然她沒有死,那麼萬昭,又作何解釋?」
「萬昭並沒有被處死,只是被兒臣軟禁起來了。」
「既然你早知道她沒有死,那你就應該把萬昭放了。」
「兒臣非要這樣做,還有別的理由。」
思緒回放到當前,太子認真地問阿沅:「真的要我接著講下去嗎?」
阿沅咽咽口水,表示默許。
「因為萬昭害死了兒臣的第一個孩子。」
皇帝有些坐不住了:「還有這種事?」
「飛龍谷逆賊因為萬昭的人告密而得手,利用她的爹爹抓住了她。在獄中,孩子受到了損害,尚在腹中的時候,就已經受到損害,註定不能平安生產。」
「原來如此。」皇帝恍然大悟一般,不再責備他。
「雖然萬昭並沒有害死她,但是卻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你如何證明你上訴所說都是真的?」皇帝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兒臣所說之事,都有證據和證人,如果父皇不信,可以隨時把他們傳喚來問話。」
「既然如此,就隨你去吧。如果再讓朕發現你們有什麼欺君之罪的話,很決不輕饒。」
時過境遷,再追究更多已然是毫無作用,孩子也不會回來,況且,她有一種預感,孩子就在來的路上,為了孩子,她不願意再見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