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嚼舌根!
林岳剛剛下朝回到家中,管家就迎上來,看他臉色不好的樣子,小心翼翼的跟著。
突然他問道:「夫人呢?」
「夫人吃過了午飯,睡下還沒醒來。」
林岳皺皺眉頭:「還沒睡醒?」,又好像想到什麼一樣說:「那好,你去把家裡的人都叫過來。」
林岳掃視著在大廳集合的林府的所有下人,開口道:「想必這幾天,你們一定聽到了很多傳言。但是不管是什麼傳言,一律不許在夫人面前嚼舌根。要是讓她聽到了什麼動了胎氣,讓我知道的話,我不敢保證你們會平安無事。」
「都聽明白了嗎?」管家在一邊幫腔。
「奴才們知道了。」丫鬟家丁們戰戰兢兢的說。
公主如今是越來越嗜睡了,早上起身不久就又要發困,林岳上朝之前,每天都會逼著她按時起來吃早飯。林岳一走,她就又栽倒在被窩裡。
有時林岳不上朝的時候,還會抱著她一起睡大懶覺。他自己明明是個不睡懶覺的人,可是就是願意抱著她睜著眼睛硬撐好幾個時辰。
見到睡得香甜的她,林岳的眉頭舒展開來,伸手刮刮她的鼻子:「幾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來?」
見是他,她伸個懶腰,眉開眼笑:「還不都怪你,孩子在我肚子里鬧騰,整個人都懶懶的,這能怪我嗎?」
這句個月里,她胖了不少,膚色也更紅潤了,臉上都能輕而易舉的捏起肉來。
林岳笑笑,點點頭,餘光瞄向她鼓起來的肚子:「等他出來,我們一起打他的屁股。」
她翻個白眼:「我可沒有看出來你是這麼記仇的人啊,連你的兒女都要記。」
「那可不,你在我心中永遠是第一位的,沒有人能替代的。」
「好了好了,我陪你起來走走吧。」他伸手把賴在床上的她拉起來。
「不嘛不嘛,我就想懶一會。」她像一灘泥一樣,任憑他怎麼拉,就是耍賴不起來。
「你這樣貪睡可是對孩子不好的呢。」林岳嚴肅地說道。
一聽到對孩子不好,她就立刻停止耍賴,自覺地起身。
沉重的肚子直往下墜,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了。林岳見狀連忙給她穿上鞋子,兩人像七老八十的老夫老妻一樣攙扶著出門,慢吞吞的走著,繞著花園裡的湖走了幾圈。
「少爺,」管家忙不迭的跑過來「太子殿下的信送到了。」
公主連忙把他推開:「有事你先忙,太子在前線發回來的信件耽擱不得,我這裡有人陪著沒關係的。」
「不妨事,我先陪你回去再到書房不遲。」林岳不緊不慢。她也沒有說什麼,乖乖地讓他送回房間里坐著,他才放心的去書房。
朝廷的動向太子已經知曉,他的意思和林岳的意思是一致的,先把這件事瞞著公主,起碼要到生完孩子之後。
難道就真的這樣眼睜睜看這瓦剌榨乾朝廷的收入嗎?他們不可能眼睜睜的放任這樣的事發生。
當外敵來犯,是好男兒,就應該拿起武器,怎可偏安一隅?
正在這時,宮裡傳來消息:有人把前些天汪直把武清,太醫院判關到西廠大牢,並且折磨致死的事情上報給了皇帝。
皇帝一反常態的勃然大怒,不顧眾臣反對,立即親自去西廠大牢,當他看到乾癟的屍體的時候,臉色更加不好,匆匆回宮。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鮮少人知,其他人也不知道皇上和汪直到底說了什麼。他們本以為皇帝回斥責汪直,或者罰俸。因為畢竟汪直是皇上最為寵幸的太監。
可是皇帝下令把西廠關閉,汪直放逐到南京。而且處死了一批人。
這隻能傳遞出一個信號:皇帝要動手了。
西廠本是積怨已久的機構,在汪直的管理之下,西廠讓人聞風喪膽,勢頭直壓過東廠。再加上汪直本人不知收斂,西廠關閉是遲早的事。
可是讓他們捉摸不透的是,皇帝到底是因為汪直擅開冤獄,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也就是說,汪直是真的失寵了,還是,這只是皇上的逢場作戲罷了。
皇上既要使瓦剌人滿意,不至於出兵;又不能失去自己的顏面,讓群臣嗤笑。這樣做無疑是對他來說最為有利的。
林岳馬上提筆給太子修書一封,告知他朝廷里的動向和他自己的猜測。
只要皇帝動了手,那麼,下一個公主嫁到瓦剌就為時不遠。
還是那句話,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太子接到這封信的時候,真是午夜時分,大軍正在開拔的路上,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
已經一天一夜,行軍速度並不慢。
正在這個時候,元帥下令原地休息,他馬上給京城裡他的人下令,要求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拖住公主出嫁,至少要在他們回京之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公主一旦不出嫁,那麼兩億兩白花花的銀子也就不會輕易的給他們。
阿沅坐在火堆旁,聞言說:「我知道有一個人可以幫得上忙。」
「誰?」
「欽天監監正張玉。」
「他能幫上什麼忙?」
「你忘了嗎?雖然公主出嫁儀制是禮部管轄,但是看日子卻是由欽天監說了算的。只要是吉日,我們完全可以暗中指示他把這個日子看得遠一些,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達成你的目的。」
「可是我和他並沒有什麼交情,就這樣吩咐他能奏效嗎?」
「多年之前,張玉之妹嫁給了他的如意郎君,是我做的媒。據我所知,他們的生活一直還不錯。如果有求於他,他應該會賣我們一個人情的。」
太子驚訝的看著她,好像是第一天認識她。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沒什麼心機的,現在說出這樣的話竟突然讓他刮目相看了。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沒事,我的阿沅長大了。」他湊過來摸摸她的頭髮。
「什麼話!我早就長大了好嗎?」
大軍歇息不久又開始繼續挺進,直到天蒙蒙亮,他們終於看到了眼前這座巍峨的城——襄陽。
襄陽是叛軍的大本營,隔著城牆就聽得到裡面人聲鼎沸。
夜長只會夢多,速戰速決勢在必行。
襄陽!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