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2)
「既然如此,我就不瞞你了,從頭到尾我就全都知道,你騙不了我。你以為你放在我的衛隊里的姦細我不會自己查出來?你收買的那個郎中我會找不到?抓到的俘虜我不會去審問嗎?」
「看清楚吧,」太子輕啟朱唇「我需要的,只是阿沅親生父母被關押的地方,然後把他們救出來好好頤養天年,是我利用了你。」
「那你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幹脆和我同歸於盡?」
「我不能,也不允許她的名譽受到一絲影響。如果頂著一個罪臣之女的名號,是無法登上正妻之位的,如果不能穩住你就不能小心行事。」
「你對我好的時候,有沒有一點點是出於真心的?」萬昭衣服大片拖在了地上,灰頭土臉的樣子。身子半跪在地上,小手緊緊抓住他華貴的衣袍。午後一絲風也沒有,死氣沉沉的,將來不及爆發的情緒狠狠的壓下去。
太子像是沒有聽到萬昭的話一樣,握緊雙拳繼續說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傷害了那麼多人,你的所作所為,足夠你幽閉一輩子了。我不是聖賢,也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你,既然走到了這一步,你只有接受。」
「所以從頭到尾一直就只是你們兩個人,我始終是個多餘的。」萬昭抬起滿是狼藉的臉龐,彷彿穿過了重重時光看到那個午後的陽光里捧著書埋頭苦讀的少年。那時的他們,那麼單純,以為一瞬間的感動就是永遠,可到後來,終究是發現自己錯了。
自信的以為他會隨著時間的變遷慢慢愛上自己,可是萬昭此人從來就沒有多餘的耐心,於是她策劃,導演了一出又一出鬧劇,最終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自己。
李富慌慌張張的衝進來:「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側妃娘娘被不知名的人帶走了!清歡姑娘沒了!現場抓到幾個人來,已經關在地牢里了。」
太子急的聲音都變了:「快去找啊,還愣著幹什麼!」
萬昭卻像瘋了一樣瘋狂的笑起來:「你千算萬算,都算不到今日你叫我來,我卻派了人到她那裡去,今日若是我死了,就絕不會給她什麼好下場。」
「賤婦!」太子第一次情緒完全失控,衝下來一把卡住她的脖子,強烈的恨意讓他手下的骨頭嘎嘎作響:「說!你對她做了什麼?」
萬昭的眼睛不住地翻出白眼,遺憾的神色從她的眼角飄出:「我只是假借了你的名義,派人去殺她……她竟然沒死……算她走運……不過事已至此……你確定……她還能……回心轉意嗎?」
「我殺了你!」紅了眼睛的他失去理智,手下越發用力,眼神兇狠,渾身上下透出濃濃的戾氣,只要把她招來,向她澄清,一切就都可以真相大白。誰知在最後的關節還是著了別人的一道,這怎麼能不讓人萬分氣惱呢?
「殿下不可!現在找到側妃娘娘才是當務之急啊!」李富看著他的雷霆之怒無法平息,不知死活的衝上來掰開他的手,掌下逃生的萬昭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脯起起伏伏的。
「太子妃失德,幽禁慾後院,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她出來。」
「是!」暗衛們從暗處紛紛出現,如狼似虎的吧萬昭迅速帶走了。
「走!」他衝到第一個,狂風一般的奔到阿沅的院子里,遠離一片狼藉,物件都被打翻,滿地都是碎片,清歡僵硬的屍體橫亘在地上,烏黑的血凝固在嘴邊,派給阿沅的暗衛全都被麻翻在地
能去哪呢?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被生生炙烤著,不知道帶走她的人到底有沒有惡意。但是不管他們有沒有惡意,只要她一天不回來,就永遠無法心安。
「奴才去問了宮門的守衛,他們說就在不久之前,側妃娘娘出宮去了。」
「快追!務必要追上那人!」太子拔出身上帶著的軟劍,身後跟著許多暗衛衝到宮門附近。
「太子殿下,這是要去哪裡?」守門的士兵中氣十足的問道。
「本太子去哪裡需要告訴你嗎?走!」一路絕塵而去,揚起陣陣煙塵。還沒走多遠,另一個人從相反的方向狂奔而來,在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他大驚失色,在那人的耳邊說了什麼,就無力地招招手,帶頭轉身。面面相覷的護衛們也不敢多說,跟在他的身後迅速返回。
幾日之後,皇上接到了太子的奏表,宣稱要廢掉太子妃,言辭堅決,意志堅定,文辭清楚,把萬昭的罪過都一一陳列。
「太子妃之位豈可輕易說廢就廢,他也太不把婚姻當兒戲了!」皇上氣的把他的奏摺扔了出去,破口大罵道:「太子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裡了!翅膀硬了是吧!」
萬貴妃冷笑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是個狼子野心的種。」
罪狀如此清楚,任是皇上也不能不答應,皇上把滿嘴牙齒都咬斷,暴怒之下,他同意了廢掉萬昭的請求,但是反對把阿沅立為太子妃,理由是出身於小門小戶,帶有一些小家子氣,沒有國母氣度。
雖然只是這樣的結果,太子並不氣餒,此次只要廢掉萬昭就達到了他的目的,以後的事情還可以慢慢來。
「以後」是一個充滿無限未知的字眼。是在多久之後,是遠還是近?
雖然生活殘酷,「以後」卻可以讓身在其中的人們一直在嚮往之中,不至於被殘酷埋沒了初心,磨滅了笑容。
認定了一個人,就是拿自己的後半生做一場豪賭,若對方也愛自己,攜手並進,同心同德,則皆大歡喜,若走著走著就散了,也不容後悔。
「殿下,張氏夫婦就在裡面。」侍衛們悄悄附在太子耳邊說。
他望著遠方,回想著當初的場景。
萬昭穿著一身淺粉色的寢衣,風情萬種的側躺在床上,朝著他邪魅一笑,軟軟的說道:「殿下,您看我的身材,比起側妃妹妹如何?」
他的心裡像是吃了一隻蒼蠅,卻還是裝出一副沉醉的樣子說道:「自然是你。那個女人水性楊花,配不上本宮。你不是抓到了她的親生父母嗎?我倒想去問問他們,為什麼生下一個如此放蕩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