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阿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身子輕的好似一葉小舟,在大海上飄蕩,無邊無際,不知道要去哪裡。


  一張哭的紅紅的臉出現在視野中。是那個小丫鬟。


  看到她睜開了眼睛,她欣喜的撲上來:「夫人,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


  她抿抿嘴唇,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清歡。」那個小丫鬟揉揉紅紅的眼睛笑著說。


  「清歡?好名字。你爹娘一定是很有文化的。」


  「是,我爹是一個老秀才。」


  「說來我應該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哪裡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


  「夫人,你是和殿下鬧矛盾了嗎?我看殿下這幅不管不顧的樣子,真是為你感到氣憤。」


  「你別這樣說,他這樣子是有原因的,他……」阿沅說不下去了,咬著拳頭哽咽。


  「您才不用為他說什麼好話呢!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哪有他這樣對待自己帶的妻子的。」清歡還是一副不依不饒忿忿不平的樣子。


  說話間聽到背後傳來沉悶的咳嗽聲,清歡猛地回頭,阿沅抬頭一看,這還是他嗎?

  臉色鐵青,嘴角沒有了效益,整個人看起來陰鬱無比。清歡嚇得立馬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他冷冷的看了清歡幾眼,擺擺手讓她出去了。又是尷尬的氣氛,又是尷尬的兩個人。


  阿沅沁著淚水的眼睛熱切的看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神里找得到一些回應。


  可是他沒有。連一絲一毫的憐惜都不曾看見。


  沉么嗯了許久,他還是開口問道:「好點了嗎?」


  這示弱一般的話一下子就打開了阿沅封閉的淚水之門,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決絕而倔強的,她說:「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好點了嗎?」


  「都學會和本宮賭氣了,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那麼下午就出發吧。」


  「你——」阿沅驚呼出聲,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獃獃地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


  快馬加鞭之下,他們終於在兩天之後趕回了京城。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阿沅被扶下馬車的時候這樣想。


  從前在著皇宮裡,她還有他寵著,可是現在,她看不到一點未來的光明。


  阿佑,不能再這麼叫了,回到皇宮,他就是尊榮的太子殿下。


  萬昭並不知道太子回來,出來接駕的時候也是一副不施粉黛的感覺,和一副樸素打扮的阿沅形成了天大的對比。


  「殿下您可回來了,臣妾想死你了。」萬昭毫不避諱的說著這句話。


  太子神色淡淡的,站在原地任由萬昭抱。身邊的奴才們都背過了身子,留下她一人看著他們擁抱。萬昭的臉上神采飛揚,直勾勾的看著阿沅,還得意的笑了笑。


  「好了好了,本宮要趕快去面見父皇。」


  「殿下快些去吧,父皇現下應該在永寧宮姐姐那裡。」


  「父皇,兒臣不孝,不但忤逆父皇之命,而且許久未歸,自請有罪,任父皇處罰。」說完磕了三個響頭。


  「你還敢回來?朕都以為你死在外頭了。」皇帝身子不爽,咆哮也失了幾分氣勢。


  「兒臣知錯了。」太子長跪不起。


  「那個女人帶回來了沒有?」


  「回父皇的話,帶回來了。」


  皇帝胸口喘息著,待到情緒稍稍平息了一會,擺擺手:「罷了罷了,念在你平息了飛龍谷的匪患,朕就不罰你了,回去吧。」


  「兒臣多謝父皇不罰之恩。」


  皇帝揚揚手,示意他走。


  回到東宮,萬昭和往常一樣做好飯菜擺的滿滿當當的。他把外衣隨便一脫,遞給小李子,挽起袖子準備吃飯。


  小李子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奴才去把側妃娘娘叫過來。」


  氣氛瞬間冷下來,太子啪的一扔筷子,冷冷的眼風掃過來,嚇得小李子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再說要把阿沅叫過來的話,只是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阿沅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對著簡單的小菜和有些微涼的空氣愣著。


  「娘娘,快要吃飯把,您身子不好,不好好吃飯會壞了身子的。」清歡從門外走進來,順手把門關上,把一條披肩搭在阿沅的肩膀上。


  阿沅傷感的看著周圍的景緻,不無傷感地說:「坐下來一起吃吧。」


  清歡猶豫著還是坐下來了。


  與好昂宮裡不同的是,林岳這邊已經在歡聲笑語中漸漸逼近京城。公主如今也和糙老爺們一樣,挽起袖子就狂放的哈哈大笑,哪裡還有半點的淑女的影子。


  林岳當初還是失算了。他們掙的錢只夠吃飯的,並不能夠改善生活條件。走了一路,還是要在荒郊野外過夜。


  為了安全,男人們要輪流起來守夜,一直到天亮。


  林岳守在火堆邊,無聊的用木棍撥動著火苗,突然西邊的天空閃過幾道閃電,瞬間把世界都照亮了。


  林岳警覺地站起身,果然風雨隨之而來,夏夜的瓢潑大雨向來猛烈,不一會兒,就把酣睡的眾人從睡夢中叫醒,沒到這個時候,他們就都縮進那塊油氈子下面。公主已經醒來了,臉上還帶著沒有睡醒的傻樣,撓撓頭髮打了個哈欠。


  林岳從風雨之中衝過來,衝到他的身邊,點點她的鼻子:「瞧你傻樣。」


  公主更加變本加厲的打了個哈欠,一屁股坐在吊床上,林岳上前來坐在她身邊,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低下頭,悶悶的說:「我今天收到太子的信了。他已經回到京城了。」


  「哦?那他說了什麼?」


  「他和阿沅鬧翻了。」


  「什麼?」


  「他們在飛龍谷的時候,她竟然和許霖被捉姦在床。」


  「什麼?不會吧,按照我對她的了解,她不像是會做出是這種事情的人啊。」公主從吊床上跳起來,張大嘴巴並不相信。


  「我能看出來他有多恨她了。愛的太用力,投入太多,才會如此失望如此心寒。這次,他大概是真的受傷了。」


  「你說,愛真的可以說沒有就沒有嗎?」


  林岳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話鋒一轉:「許霖喜歡阿沅是我們都知道的,但是他是一個做事情知道輕重的,這麼長時間以來也一直相安無事,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那太子生氣也是很正常的,不知道他能不能消氣,也不知道這一天要多久。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們愛的死去活來的,竟然鬧成這樣。」


  「那現在阿沅好嗎?」作為朋友,公主對阿沅的狀況很是擔心。


  「我猜,不會好,你想想,太子之前有多寵著阿沅,現在就有多冷落她,萬昭被冷落了這麼久,也不會是個省油的燈。」


  「那我們需要趕快回去了。」


  林岳看著嘩嘩落下的雨絲,看著擠在一起躲雨的模糊的臉,趁著夜色,偷偷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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