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
「這逆子還真是大逆不道,朕本以為這麼些日子以來,他能學的識相一點,沒想到還真是一碰到那個女人就拋棄了所有的原則。」天亮時分皇帝發現太子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蹤,氣的大吼大叫,發落了身邊的人不說,還把東宮上下的奴才通通打了幾十板子。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太子殿下只是一時被情愛沖昏了頭腦,過些日子他定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的。」
「汪直,你有所不知,眼下我大明失了面子,真一定要為公主套一個公道,不然會被其他國家認為我大明軟弱可欺。可是這逆子偏偏在這關鍵的時期要出走,真以後還怎麼干放心的把江山交給他!為了一個女人,就要棄江山於不顧嗎?真是太讓朕失望了!」
汪直心下一驚,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凡是涉及到江山問題,最好是什麼都別說。
「啟稟皇上,馬文升到了。」一個小太監跑來。
「朕知道了。」說完急匆匆地走向養心殿。
馬文升,當代公認為軍事才能最出眾的武將。
「臣參見皇上。」馬文升見皇上一陣風一樣的進來,連忙下跪。
「愛卿不必多禮。」皇帝一掀衣袍坐下。
「愛卿有何高見?」
「臣不敢說有什麼高見。公主和親這麼重大的事情都能出亂子,臣以為,對瓦剌作戰是勢在必行。」
皇上點點頭表示贊同,示意他繼續說。
「瓦剌既然敢做出此等舉動,那麼他們就一定做好的充分的準備迎接大明的大軍壓陣。但據臣所知,瓦剌內部早就四分五裂,襲擊和親隊伍的,也不知是哪一部分的,但臣以為,襲擊和親隊伍的,應該不是正統勢力,極有可能是他們內部的陰謀分子搞的鬼。」
「此話怎講?」
「若他們一早就打算好了要和大明決裂,那又何必費這麼大力氣來迎娶公主呢?倒不如直接攻打邊境,這樣做反而讓我們有所防備。」
「愛卿說得有理。」
「依臣之見,雖然要為公主報仇,但是也不能把某一派的勢力完全消滅,面的造車鞥一家獨大的局面。不如讓他們自亂陣腳,兩派勢力處於誰也打不倒誰的地步,這樣對我大明的威脅就會小很多。」
「如今的瓦剌,正統勢力依然衰落,自從成祖皇帝冊封了阿魯台之後,正統勢力就一直碌碌無為,,這才給了另外一拍一可乘之機。」
「皇上英明!」
「那就依愛卿之言,朕馬上就下令調兵,愛卿代替朕把那些偷襲我公主的狂妄之徒斬於馬下!」皇帝的手掌劈開沉悶的空氣。
「那是自然,老臣感謝皇上的信任。」馬文升深深的做了一個揖。
次日的朝堂上,皇上當眾公布了這個旨意。大臣們再次炸開了鍋。皇上登基這麼多年以來,很少出動兵馬,這次事態嚴重,出兵也是情理之中。
武將們早就閑的手痒痒,紛紛贊成皇上出兵。
文臣們不懂兵法,但此等讓大明丟盡顏面的事情,實在是不能忍了!
梁芳李孜省等人的意見確實出奇的一致:不要去。眾大臣們紛紛出言責罵。
兩房他們也是振振有詞:發動戰爭乃是勞民傷財之事,即使出兵,也不一定能勝利。如果失敗,必將招致更加嚴重的顏面上的損失。不如給他們一個警告。
「呸!」一口黏糊糊的痰液粘在了梁芳的臉上,他怒目圓睜,狠狠的盯著吐唾沫的那人。
此人是新進給事中,滿腔熱血,年輕氣盛。看著梁芳恨的牙痒痒的眾人紛紛在心裡叫好,他們都是有賊心而無賊膽。
「不可在大殿胡鬧!」皇上發話了,一群不甘寂寞的人只好住手。
眼看越來越亂,皇上一揮手:「這事就這麼決定了!」
公主在邊關休養了幾天,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這些天,林岳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她感受到了什麼是江南水鄉的男人的細膩溫柔。
那樣的溫柔,讓人忍不住的就想跳進去,在甜蜜的陷阱里永世不得超生。即使是陷阱,也心甘情願的被騙。手心的溫熱,曖昧的眼神,都像是甜蜜的毒藥,包裹著糖衣的毒藥,明知道是毒藥,還是要義無反顧的吃下去。
自古紅顏多痴情啊。
她一直不明白,那些女人們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騙的,但是還是願意沉浸在夢裡不醒來。都知道紅顏易老,但還是用傾城的容顏留住一個註定會離開的人。
一行清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的腦海里浮現了很多人,父皇,母親,還有後宮里眾多的妃子。
鐵打的父皇,流水的美人,都知道這是個火坑,還都沉浸在父皇給於她們的溫柔攻勢。
看著窗外依舊碧藍的天空,絲毫看不出這裡剛剛經過了一場暴風雨,要是人心也能同這天空一樣,傷心過就了無痕迹,那該多好。
說話間,林岳端著一碗湯進來了:「我給你熬了湯,快喝吧。」公主連忙轉過頭去。
細緻的林岳馬上發現了事有蹊蹺,抓住她的手說;「怎麼了?很難受嗎?」
她連忙手氣還沒掉下下來的眼淚說:「是啊,有點難受呢。」
「哪裡難受,你告訴我。」他體貼地坐過來,關切的問她。
「沒事,我休息一會就好。你把湯放在這兒,我一會就喝。」
「好,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林岳掩門而出。
太子等人焦灼的坐在懸崖底下,為了安撫人心,穩定軍心,他只好表現的比他們更加輕鬆,強裝鎮定後面,是更深的恐懼。
他心裡比誰都著急。
這樣的關頭,好恨自己沒有好好練習武藝。手臂上的青筋隱隱凸起,眼眶都腫脹起來,微微的發紅。身體僵硬得很。
偶有草叢裡發出的聲響,都能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似乎是上天聽到了他們的禱告,日近中午的時候,風揮揮手,把全數的雨點都帶走,闊別多日的太陽終於在雲層的縫隙之間短暫的露出個頭。
涼涼的風從山谷中間吹過,吹得人直打寒顫。
太子抬頭看了看高高的懸崖,握緊雙拳,手指關節因為緊繃而發出揚格格的響聲,他揚起手臂,輕快有力的喊:「上!」語氣里是不容置疑。
一瞬間,幾個身影像猴子一般的躥到了懸崖上,他們身上攜帶的飛索在碎石塊之間飛來飛去尋找穩固的支撐點。
他站在懸崖底下,視線緊緊跟隨著那幾個敏捷的聲影,生怕一個不注意,他們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