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冬至到了。家家戶戶都在熱火朝天的包餃子,宮裡也不例外,皇后親自監督御膳房做出不同口味的餃子來,除了給皇上太后各宮妃嬪和朝廷各大臣分發之外,還把剩下的留給宮女太監們。


  合宮眾人紛紛稱讚皇後娘娘賢德,有母儀天下之胸懷。


  皇後娘娘自從小產之後很長時間沒有露過面,這次一襲紅衣盛裝出席,羨煞了很多人。


  皇後娘娘長相周正,濃眉大眼,上妝之後顧盼生輝,一舉手一投足盡顯國母風範。沒人看見的時候,那雙美麗的眼睛濃妝后藏不住的冷漠。


  皇上也有些許歉意,萬貴妃因為她而自殺,但是最後還是安然無恙。但是他自己的孩子還是被自己親手毀掉了。說來還是自己有些莽撞了,雖然他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裡還是懊悔自己的做法。


  按照傳統,皇室宗親在冬至這一天的晚上都進宮來飲宴。


  萬貴妃出現了,穿著粉紅的宮裝,雖然是年長好多,還是彷彿被歲月以往一般的嬌俏。那次的風波有些失血過多,所以今日妝容較為濃重。萬昭跟在她的身後。


  邵妃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身後的乳母抱著四皇子朱佑杬。


  方妃也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一身湖綠色的襖裙,把玲瓏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


  太后拿出全副儀仗前來,到了乾德殿門口,威嚴的掃過眾人。她的手裡牽著三皇子。阿沅因為有婚約在身,在內務府走了一趟,就直接指到太後宮里,隨身伺候他。


  阿沅跟在太後身后低著頭,這麼大的場面,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太後娘娘安好。」眾嬪妃,皇室宗親都紛紛起身叩拜。


  太后入席之後,三皇子就隨著太后坐在離皇上很近的地方。阿沅站在他的身後。


  皇上來的最晚。


  「皇上(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阿沅隨著中人們恭恭敬敬的叩拜。


  「大家都平身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皇上大手一揮。


  「謝皇上。」又是一陣行禮叩拜的聲音。


  「那就開始吧。」皇上如是說。


  榮王端起酒杯祝酒到:「臣弟祝皇上洪福齊天,萬壽無疆!」


  「你有心了,賞酒!」皇上把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汪直離開皇上去賞酒。


  酒過三巡,卻遲遲不見皇後娘娘舉杯與皇上同賀,讓命婦們很是納悶。如果在皇后之前恭賀皇上,是不合禮節的。


  阿沅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用餘光看了看皇后那邊,仍然是那一身紅妝,喝著自己的酒,毫不理會眾人的目光。


  她在替阿佑布菜的時候悄悄說:「皇後娘娘今日是怎麼了?」


  阿佑假意端起酒杯送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視線看著皇后對阿沅說:「儘管看戲就是了。」


  這時他感覺到貴妃娘娘那邊投來兩道火熱的目光,是萬昭,她又醋意大發了。


  他忽然感到一陣心浮氣躁,他已經答應了要娶她,她還想要什麼。


  過了一會,皇上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卻自己端起杯:「皇后,朕與你喝一杯。」旁邊萬貴妃的臉色通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硬是沒挪動半分。


  皇后淡淡起身:「臣妾謝皇上。祝皇上龍體康健。」等皇上先喝乾酒之後自己也一飲而盡。然後自顧自的吃飯。


  「娘娘,您今兒個是怎麼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您可不能耍小性子啊。」海棠小聲提醒自家主子。


  皇后聽到了,睫毛微微停了一下,又面不改色的繼續吃飯。


  眼見著皇后和皇上祝酒了,命婦們才敢上前祝酒。


  此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皎潔的月光和閃爍的燈火映照的非常明亮。


  「皇後娘娘自小產以後身子可還好吧?」不知是誰不知死活的說了一句,剛剛還熱鬧的人們突然死寂。


  皇上的臉色變得很奇怪,眾人都低下頭怕皇上的怒火。


  「承蒙挂念,本宮一切安好。」皇後起身,不難看出有些醉意,身子都有些搖晃。


  皇上眯著眼睛看著皇后,隔著重重人群看不出他的情緒。


  汪直是一個非常懂得揣摩皇上心思的人,連忙說:「奴才準備了精彩的歌舞,」又朝著皇上「皇上,奴才可以把他們請進來嗎?」


  「好。」


  歌舞非常好,阿沅感嘆那些藝伎柔軟的腰肢,美艷的面容,雖然自己在家的時候家裡也有藝伎,但是水平遠遠不及皇家的歌舞,這下算是大開眼界了。皇上和太后都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她感覺自己如芒在背,連忙收好情緒正色站好。


  「皇上,臣妾祝您洪福齊天。」萬貴妃坐在皇上的右側,向皇上祝酒。


  歡樂的歌舞又開始了,有人說:「聽說皇上的三皇子剛剛訂了親,對方還是貴妃娘娘娘家的妹妹,這可是親上加親啊,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萬貴妃臉色很不好,什麼都不說。反而是萬昭,大大方方起來說:「謝王爺美言了,帶我們成婚之後,一定會到府上拜會王爺。」


  席間一片祥和之氣,沒有人知道紀妃臨死之前交代的人是阿沅。


  阿沅心裡雖然有些委屈,但是還是自說自話,萬昭本就是正妻,他們關注多一些也是應該的。


  三皇子臉上沒有高興的意思,只是站起來謝眾人的美意。這杯酒還是阿沅親自倒滿的。


  時間不早了,妃嬪們紛紛離席,太后和阿佑坐著轎輦,阿沅在他們身邊跟著。太后披著斗篷眯著眼,阿佑一直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黑夜中,黑色的眸子像會發光的夜明珠,認真一看,他的目光中多有戲謔之意。


  在昏暗的狹長的過道里,只有前面有宮燈照明。


  阿沅看太后還在身邊,怎麼好意思被她撩撥,索性白他一眼,轉過頭去不看他。


  剛剛回宮,太后也在嬤嬤的保護之下就寢了,阿沅默默給他整理好床鋪,站在床鋪前發獃。


  皇上的旨意她知道了,娘娘在先是之前就說過,希望她嫁給他幫助他,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好。


  到現在仍然沒有想好。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麼,皇上的意思是萬昭要比她先三個月嫁過來,三個月之後她才能嫁。正好在這三個月里好好想一想,畢竟人生大事不能草率。


  正在發獃之間,一雙手就從背後環繞過來,在腰間閉合,緊緊的擁著她。她下意識地去撥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你說我能幹什麼?都有婚約在身了……你還能跑了不成?」


  「不不,你別鬧……」她反身過來要推開他,正在打鬧之間,阿沅一個不小心踩在了她的腳面上,兩人雙雙倒在床上。


  阿沅羞得滿臉通紅,用雙手捂住了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