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

  淑和宮裡徹夜燈火通明,眾人早就急成一團。


  阿沅偷偷跑出去,沒有通知別人,也沒有帶著人隨身保護她,天黑了又亮了,她還是沒有回來。


  紀娘娘和阿佑找到雪芙,嚴厲的訊問雪芙阿沅的所在。雪芙在娘娘的高壓之下,不得已說出了阿沅的去處。娘娘又急又怒之下,給了她一記耳光。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當時為什麼不攔著她?」


  雪芙捂著紅紅的臉頰委屈的說:「阿沅身份比我高,她硬要出去,我怎麼攔得住。」


  「告訴我們荷香家的所在。」


  雪芙告訴他們荷香家在那裡之後,紀娘娘馬上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去尋找阿沅。


  阿沅已經被帶走了,大隊人馬到來的時候,一無所獲。院子里除了阿沅自己的護身符,還有一些倒地的痕迹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


  人們心灰意冷的回到宮裡向娘娘和三皇子彙報了這一情況,娘娘很是傷神,但並沒有什麼很激烈的反應,倒是三皇子,平常不言不語,這會子倒來了氣,拍桌而去,留下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的人們。


  心情不爽的阿佑在書房也心不在焉,做了好幾首詩都很欠考慮,被師傅訓斥了幾句之後徹底不幹了。


  好不容易等到下學的時間,他去換了一身衣服,帶著幾個高手就出宮去了。他相信一定會有線索留下來,可能是那些人沒有注意到。


  在他們家的院子里,阿佑發現了一些很小的綴在衣服上的珠子,這些珠子應該是阿預案所穿衣服上掉落下來的。珠子凌亂地散落在地上,他一開始也沒有注意到,但是當他走遠之後,又鬼使神差一般轉過頭,突然發現那些珠子的排列其實是有規律的:成一條線,一頭朝著土地廟的大殿,另外一頭朝著他此時朝向的方向。


  在珠線的指引下,他抬起頭,向那個方向望去,一片茫茫。叢山掩映之下,林木深深,看不到人的蹤影。


  但是,這可能是阿沅留下的唯一的線索。於是他馬上命人按照這個方向上山搜索。


  前幾天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山上很是潮濕,道路泥濘不好走。不過這也為他們的工作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比如會留下腳印。


  事態的發展果然不出他所料,往山上走了不多幾步,就有清晰的一排腳印留了下來。眾人順著腳印一路攀爬而上,果然找到了一座廢棄的土地廟。


  阿佑帶頭推開門走進廟裡,殿堂的門敞開著,土地公仍然笑容可掬的坐在正中央,供品也沒有被動過的痕迹,繩子凌亂的散落在地上,地面上有幾道深深的划痕,看來是掙扎的痕迹,地上還流了很多血,發出刺鼻的氣味。


  阿佑獃獃地站在那裡,心裡難過極了。一個瘋狂的念頭在他腦子裡徘徊不去:那麼多的血跡,這是她的血,這是她的血,這是她的血……


  在阿佑的心理,這一刻,時間是靜止的。那些躲躲藏藏的日子都過來了,好不容易自己恢復了身份,可以保護她,她卻要殘忍的離他而去嗎?心裡強烈的感覺衝上來,眼淚倔強的想要衝出眼眶,他抬頭望望天,天也失去了以往的溫柔,似乎也在嘲笑他。


  他的眼前,還殘留著她的溫柔,卻要承受失去她的擔憂。


  他的手開始止不住的發抖,隨後傳到全身。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搖晃,他不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在了,這是他保護不力的原因。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身子突然失去了知覺向後倒去,身後一個手下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扶穩他之後,那個心腹伏下身子,摸了摸那血跡,轉身對阿佑說:「三皇子,血跡已經完全乾涸了,但是您別擔心,小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再說不管小姐是不是沒了,我們都應該抓住這個兇手,為她報仇。」


  他說的很有道理,阿又決定聽他的。他說不出那麼多的話,也不習慣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阿佑帶來的那些人開始分批尋找,他們中間有一個人一定受傷了,所以只要尋找血跡就一定能找到他們。


  ……


  好熱好熱,這是哪裡,好像有一雙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她喘不上氣,大口大口的呼氣,劇烈地咳嗽,嗓子像被砂紙拉了一樣疼的說不出話來,稍稍吐出幾個字,都有一種用刀子生生地割的感覺。


  睜開眼,看見的是陌生的房頂,昏暗的環境,以及,在眼前晃動的這兩張陌生的人臉。


  阿沅經歷了一瞬間的空白,突然想到自己應該是被這對老夫妻救了,心裡冒出一股暖流,眼睛里盛滿了亮亮的東西,她想起身向這對夫妻致謝,發現周身酸軟動不了。


  那對夫妻見狀,連忙讓她躺好。


  那個少年呢?她小聲地問他們,和自己一起的那個少年怎麼樣了。


  「那孩子真是命大,流了那麼多血,竟然還沒有死,也是上天照顧,命不該絕,讓他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聽他們這麼說,阿沅就放心的躺著。


  那對夫妻又說:「姑娘,你的傷倒是不重,會暈倒呢,就是精神太過於緊張,再加上體力透支,休息幾天就好了,不礙事的。倒是那個孩子,」丈夫沉吟了幾下「他的傷有些嚴重,可能需要長時間的休養才會恢復。」


  過了幾天,阿沅覺得自己的身子清爽了,就起身去看望那個少年。那少年的嘴唇蒼白而且開了很多裂口,看起來沒有半點神采。


  心裡一動,她端來一碗水,拿出自己隨身的手帕,為他擦擦乾裂的嘴唇。


  也許是感受到了濕意,他的眼睛慢慢睜開,整個人也慢慢醒轉過來,他吃力的轉動眼珠,看向端著水,一臉驚喜的阿沅。


  「你醒了啊。」阿沅輕輕地問候他。


  「嗯,醒了。」他氣若遊絲的說。


  「你,你的傷口還疼嗎?」


  「怎能不疼,不過好多了。」他仍然是那副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樣子。


  阿沅正要去向那對好心的夫妻報告這個好消息,卻聽到他在身後輕輕地說:「謝謝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


  阿沅轉身看向他:「謝謝你,不惜受傷的保護我。」


  兩人相視一笑。


  阿沅感到有一個良心的小人手執長鞭在拷打自己的靈魂,這個如此善良的人,你竟然利用他欺騙他。


  那少年彷彿也看出了阿沅臉色的變化,撐起蒼白的笑意問她:「你怎麼了?」


  阿沅不敢看他的眼睛:「對不起,我並不知道是誰要殺我。我騙了你。」


  他明顯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瞪大了眼睛,呼吸也急促起來。一時間,剛剛才有所緩和的氣氛頓時降到冰點以下。


  一瞬間,他又笑了,說:「你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你知道了,她會殺你,你不知道,她還是會殺你。你對我說你知道,是為了自保,我不怪你。」


  阿沅終於把心裡最後的疑問說了出來,感覺輕鬆不少:「那你能告訴我,那位娘娘究竟是誰嗎?」


  「我告訴你,你能保證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嗎?」


  「沒問題。我用性命和終身幸福發誓。」


  「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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