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關節炎犯了

  雪花漫天紛飛，但沒有影響到德瑪希雅的視線。


  道路往前延伸，可以看見一座在大雪中染成白色的城市，那不是奧蘭卡，而是維多利亞邊境一個管理了十幾個城鎮的領地首府。


  隨著寒潮的南下，維多利亞的邊境領迎來了第一批雪——以及，全新的主人。


  持續了數天的戰鬥已經平息，康斯坦丁帶著聖騎士們跪在城門口，一起迎接聖靈的到來。


  作為聖靈，德瑪希雅會因瀰漫在奧蘭卡王國境內的聖光之力而變強，一旦離開那裡，她將無法自由使用力量——因此，這是她回去以來第一次走出奧蘭卡。


  「聖靈。」


  康斯坦丁向剛剛抵達的德瑪希雅低下頭：「我們已經佔領了這裡的教堂，還把所有有資質的人都轉變為了聖騎士。」


  「我感覺到了。」


  德瑪希雅點頭，她熟悉的聖光已經佔領了整座城市，在康斯坦丁的帶領下，她可以保持強大的領域正在迅速擴張。


  「帶我去聖光教堂。」


  「是。」


  康斯坦丁抬頭站了起來，露出一雙金色的眼睛。


  除了這雙聖光之眼，他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也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但他已經不是一個真正的生命，而是德瑪希雅用聖光控制的聖仆。


  城市內部的紛亂也停止了，道路兩邊站著許多用狂熱的眼睛看著德瑪希雅的貧民。


  「那就是聖靈！」


  「正義的象徵！」


  「她是我們的救世主！」


  人們用不同的話語稱讚德瑪希雅，與奧蘭卡王國的景象一致。


  「法芙娜藥劑的效果讓他們更容易接受聖光的洗禮。」德瑪希雅耳邊響起她父親的笑聲：「我們可得好好感謝那位魔王，為我們減少了很多麻煩。」


  年輕的聖靈微微皺眉：「那瓶藥劑可靠嗎？」


  「人類是一種脆弱的生物，絕對可靠。」


  原始精靈星術師回答。


  父女兩很早就發現了凱撒的身份，然而卻沒有阻止凱撒的計劃，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喝下法芙娜藥劑的人類，可以更輕易的轉化為聖騎士。


  法芙娜藥劑帶來的副作用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意志，然而意志並不是可以隨意改變的，尤其是人類這種脆弱的生物，只要精神陷入某種極端狀態，就不可能再完好的變成另一種極端。


  這也就是說，在魔王發動法芙娜藥劑的效果之前，聖騎士們可以先進行洗腦，把人類變成聖光信徒。


  變成了聖光信徒的人類將不會被魔王利用，如果魔王強迫性的再次進行洗腦，將導致這些信徒精神的徹底崩潰。


  法芙娜藥劑變成了聖靈的幫手，不過做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


  「藥劑擴散的太快。」


  原始精靈說道：「它已經影響到了整個聯盟，各國的貴族和軍隊都接受了它，現在有接近三成的民眾也被感染——魔王隨時都可能行動。」


  他的聲音逐漸變得嚴肅，隨著藥劑的擴散，魔王控制全人類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女兒——是時候揭開他的面目了。」


  「……我明白。」


  德瑪希雅點頭。


  「康斯坦丁。」來到聖光教堂后，德瑪希雅下馬，然後對康斯坦丁說道：「去向這個世界公布那個魔王的真相。」


  康斯坦丁點頭出去了。


  維多利亞的國王已經被惡魔吞噬，現在的凱撒是一隻魔王。


  這一天傍晚，足以震撼聯盟的消息在維多利亞的邊境城市爆發，然而——這些話並未像聖靈預想的那般掀起風暴。


  這天夜裡，另一個風暴席捲聯盟。


  「維多利亞國王死於刺殺！」


  「刺殺者是一位聖騎士！」


  就在康斯坦丁控訴凱撒是一位惡魔的幾分鐘前，在維多利亞的王宮，眾目睽睽之下，一位聖騎士刺殺了凱撒。


  聖騎士當場被處死，但幾乎所有證據都把刺殺的嫌疑指向了奧蘭卡王國——以及那位聖靈身上。


  維多利亞王國的儲君隨後繼位，關閉了所有的聖光教堂。


  聯盟各國紛紛發表聲明，支持維多利亞儲君繼位，並且派出軍隊前往維多利亞抵禦奧蘭卡王國的入侵。


  奧蘭卡王國的惡行得罪了人類聯盟，康斯坦丁發表的『凱撒的魔王』的消息，也因為凱撒的突然死亡而變得無人相信。


  混亂中，戰爭的火焰變得更加熾熱。


  「藥劑的擴散已經無法阻止……」


  夜色下吹過微冷的潮濕的空氣，伊芙坐在帳篷里，看著燈籠里的一道光芒緩緩消失。


  她手中的每一道光芒都是一個可能性，這道光芒的消失，代表著聖靈阻止藥劑擴散的機會消失——她失敗了，甚至還進一步加快了藥劑的擴散。


  「為什麼會這樣？」布魯克冷著臉走進帳篷：「那個聖靈為什麼要刺殺陛下！」


  「刺殺他的人不是聖靈。」伊芙把燈籠收了起來：「她沒有必要那麼做。」


  「那是誰做的！」


  「也許是那位陛下本人。」


  伊芙回答，這件事發生之後，以前她不知道的情報，現在幾乎都能感覺到——有位強大的星術師暴露了那些情報。


  「陛下本人殺死了自己？」


  布魯克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聖靈宣布的消息……」


  「多半是真的。」


  伊芙回答，現在她知道之前的凱撒為什麼奇怪了，因為他真是一位魔王。


  或許是察覺到了聖靈即將揭穿他的身份，魔王先下手為強，把自己變成了『死亡狀態』，不僅抵消了別人揭穿他的風險，還把仇恨轉移到了聖靈身上。


  「這不太可能吧……」


  布魯克開始動搖，但他還是不願相信自己的陛下早就被魔王殺死了。


  「如果他是魔王，屍體怎麼會瞞過這麼多人！」


  「這太簡單了。」伊芙冷笑：「他在維多利亞這麼久，怎麼會什麼棋子都沒有？」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一個法師走了進來。


  「兩位大人，維多利亞宰相在護送國王壽棺的時候遭到刺殺，他和凱撒陛下的屍體都被人奪走了。」


  法師向帳篷里的兩人報告了最新得到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伊芙讓法師下去，目光接著轉向布魯克：「看吧，你說這是巧合？」


  布魯克神色鐵青，這要是巧合就太不正常了。


  「你也許是對的……」


  聖騎士團長心情糟透了，原來不只是凱撒，就連宰相都有問題。


  而且宰相一死，維多利亞和奧蘭卡的仇恨會變得更加激烈。


  「你還有消息要報告？」


  伊芙發現法師沒有退下。


  「是。」法師點頭：「奧蘭卡的聖騎士剛才又攻佔了三座城市。」


  「……真快。」


  伊芙有點吃驚，那位聖靈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才剛遭遇意外，竟然立刻就加強了攻勢。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在各國的支援加強之前，領地當然是要趁著混亂的局勢，能增加一座就算一座。


  「下去吧。」


  她叫法師離開，這回法師乖乖的退下了。


  「布魯克，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伊芙詢問布魯克。


  布魯克內心一片混亂，他無法掌控現在的局勢，世界正像一盆渾水變得越來越混亂。


  「既然你不說，那就由我來說了？」


  伊芙很樂意提供自己的意見。


  「等等——」


  但布魯克並沒有失去理智，他明白自己如果不主動為人類聲張權利，伊芙的計劃里並不會太同情人類。


  「我覺得我們應該見見國王們！」


  他說道。


  伊芙微微皺眉：「比如說？」


  「比如說迦西亞陛下。」


  布魯克冷靜下來：「他在聯盟的聲望僅次於凱撒陛下，為人可靠，和你們精靈也有良好的關係，我們可以找他幫忙。」


  「很好的想法，但是可惜……」伊芙搖頭：「他也喝下了法芙娜藥劑。」


  她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迦西亞喝下了藥劑。


  那個魔王雖然偽裝成死亡，但他根本不可能因為刺殺而死，肯定還躲在暗處，悄悄操縱這一切，那些喝葯的人類都是他的棋子，隨都會變成一枚炸彈。


  「我不相信任何喝葯的人類。」


  伊芙說罷，突然神色微變，眼睛變得明亮起來。


  「小王子來了！」


  「什麼——」


  布魯克灰暗的心情猛地一亮。


  「先知大人來了？」


  「他在哪！」


  聖騎士迫切的問道。


  「就在上面……」


  伊芙指了指上空，然後忽然身形一閃消失了。


  布魯克還沒反應過來，『轟』的一聲，巨大的屁股從天而降。


  「疼、疼疼……」


  白龍揉著屁股站了起來，然後看著被砸扁的帳篷：「好像砸到什麼人了。」


  「那個不重要！」林雷唰的一聲的從它背上跳了下來：「你是怎麼回事，連飛都飛不好，你還是龍嗎？」


  「還不是因為你的要求太高了。」白龍哭喪著臉：「哪有龍可以一邊翻跟頭一邊飛，我都翻了十幾個了，腦袋現在還暈著！」


  「你聽他的幹嘛！」


  喬茜也從龍背跳了下來：「別忘記誰才是你的主人。」


  「可是女主人，他是你的主人啊。」


  白龍眼巴巴的看著喬茜，主人的主人，它能不聽嗎？


  「聽見沒有，白龍可比你聽話多了。」林雷高興的拍著白龍的腦袋：「以後別聽她的，想幹嘛就幹嘛，有我罩著你呢！」


  「那我能叫她母狗嗎？」


  白龍眼睛發光。


  「你找死！」喬茜神色一沉，白龍立刻抱著腦袋哎呦呦的叫了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女主人！」


  在契約的束縛下，它選擇了求饒。


  「這不公平！」


  林雷沉下臉：「你是我的女僕，為什麼我不能用契約教訓你！」


  喬茜停止了契約的懲罰。


  「我們的契約，是工作契約。」


  她冷眼看著林雷，白龍和她的是主僕契約，但林雷可逼迫不了她簽訂這種契約。


  作為一個半神，她主動擔任林雷的女僕，正義聯盟都在背後撐著她，自然也不可能讓她和林雷簽下主僕契約。


  因此她和林雷最終簽訂的是一份工作契約，喬茜以女僕的身份在林雷身邊，但他不能用契約對她形成完全的控制。


  林雷覺得自己吃了大虧，忙了半天，到手的只是一個不聽話的跟班。


  「我要改變契約！」


  他滿臉不爽。


  「你可以試試。」喬茜絲毫不懼：「別忘了，我也是正義聯盟的一員，你奴役我就是與正義聯盟為敵。」


  「那我懲罰你總可以吧！」


  林雷捋起袖子，但很快又放了下來。


  「忘記你這傢伙是變態了。」


  他在路上已經和喬茜打了好幾場架，也曾把她按在地上揍得很慘——但這傢伙出乎意料的有骨氣，軟硬都不吃。


  而每次林雷要做過頭的時候，狄娜就會傳音警告他。


  那隻白鳥竟然一直都在注視他和喬茜，林雷要想教訓喬茜，必須找個沒人可以偷窺的地方。


  這感覺真不爽——


  林雷臭著臉轉頭：「話說伊芙，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當然一早就發現了附近的星術師氣息。


  除了伊芙之外，營地里還有一些精靈、還有很多人類和聖騎士——除了伊芙之外，絕大多數人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他。


  這位至高王，怎麼和他們聽說的有點不同……


  何止是不同，簡直是天差地別。


  「小王子，你踩到布魯克大人們了。」


  伊芙扯著嘴角說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林雷落地的地方切好是布魯克所在的位置。


  如果可以的話，伊芙真希望自己的這位小主子可以客氣點。


  「布魯克？」


  林雷移開腳步，然後拿出一把鏟子把布魯克從泥坑裡挖了出來。


  「你幹嘛呆在坑裡啊！」


  「先知大人……」


  布魯克吐出一口泥土：「如果你在意我上次拒絕你的話，請你直說。」


  「那我真的挺在意的……」


  「……」


  布魯克不由的露出苦笑。


  果然如此，不過林雷這種性格倒也不讓他討厭。


  「先知大人。」


  布魯克站了起來，然後忽然又啪的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完了，關節炎犯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布魯克覺得尷尬極了。


  不過他腦筋轉的快，馬上就借用這個機會，裝出一副虔誠的樣子。


  「先知大人，我們需要您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