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弄髒的手

  晚上，平原上廢棄的小馬廄。


  「嘔……」


  阿爾敏扶著樹榦嘔著，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顯然，他的第一次殺人對自己的心理衝擊還是相當大的。


  「阿爾敏…」三笠走過來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後者搖搖頭，有些迷茫的問道：「三笠，你第一次…也這樣嗎？」


  「……」


  「不…沒事了。你先進去吧。」


  三笠進了木屋，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尤其是利威爾和麗奈，他們兩人受得傷較重些，畢竟霰彈槍噴出來的鐵砂彈只要被蹭上一下就會破皮流血，嚴重的情況下還有可能會感染。


  「換崗。」將槍遞給莉莎，然後看向坐在角落的讓，後者此時也回過神來，「阿爾敏呢？」


  「還在外面。」


  「這樣啊……」


  讓的神色有些複雜，畢竟阿爾敏是為了救他才殺的人。


  片刻后阿爾敏也進來了，幾人圍在一起吃著簡單的食物，利威爾見阿爾敏出神，瞥了他一眼，「阿爾敏你怎麼樣了？住在這種髒兮兮的小馬廄里就連飯也吃不下了嗎？」


  「不…」阿爾敏沉默片刻，「讓，我有件事情搞不明白…在我打算把槍拔出來的時候，說實話我以為已經來不及了。抱歉…但畢竟對方已經把槍口對準你了。但是…」


  「為什麼先扣動扳機的…卻是我呢？」


  「……」讓臉色微變，想起當時那個女人的神色，那個猶豫不決的神色，「那是因為……」


  「因為對方開槍前猶豫了一下，對吧？」利威爾說。


  「……對不起阿爾敏，在那種情況下明明應該我先開槍的。」讓慚愧道。


  「但是…」阿爾敏突然說，「死在我槍下的那個人…一定是個善良的人吧？一定是個比我更有人類良知的人吧？但是我立刻就扣動扳機了，我…」


  「阿爾敏。」利威爾打斷，「你已經弄髒了你的手，沒辦法回頭了。」


  「為什麼非要這麼說……」三笠有些不滿，但利威爾卻完全不在乎，「試著去接受這個嶄新的自己吧。如果你的手還和從前一樣乾乾淨淨的話，那讓現在就應該不在這裡了。」


  「你當時之所以會扣動扳機，那是因為自己的夥伴眼看就要被人殺死而已。你很聰明，知道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決心和行動是救不了大家的。同時你也很清楚…萬一在那裡失去了物質馬匹乃至同伴的話，那我們的未來就會更加絕望。」


  「阿爾敏，正是因為你弄髒了自己的雙手，我們才能夠得救，謝謝你。」


  眾人沉默不語，即使這麼說了，但心理這道坎也不是那麼容易跨過去的。


  「利威爾兵長…我……」讓開口道：「我一直覺得你的做法是錯的，不，應該說我希望自己認為你的做法是錯的。因為我真的很害怕用自己的雙手去殺害其他人類。但是錯的其實是我。」讓下決心道：「下次我一定會開槍的！」


  「對啊，我們確實是因為你的優柔寡斷而深陷危機之中。」利威爾毫不客氣道。


  「非常抱歉……」


  「但這只是在那個時間和那個情景下的結果。」利威爾話鋒一轉，「我可不敢說哪一種做法才是完全正確的，因為這種事情不到最後永遠不知道你的做法究竟是對還是錯。」


  「……」


  「靈一，他是怎麼做到的呢？」阿爾敏突然說，「我看著他毫不猶豫的殺了六七個憲兵，那種姿態和行動力，彷彿…彷彿那些憲兵是巨人一般……」


  眾人聞言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他是個例外。」利威爾說，「他經歷過的…和你們完全不同。可以說是兩個世界也不為過。」


  「哎？」康尼有些意外，「他…也是我們的同期生啊，我們也一起訓練，沒什麼區別啊？」


  「對啊。」讓也點點頭，但三笠和阿爾敏卻都是皺著眉頭。


  「你們應該明白的吧？」利威爾看向兩人，「你們和艾倫，還有李靈一都是來自西甘希娜區。那是五年前巨人出現破壞的第一個區域，因為完全沒有防備，所以死傷極度慘重。」


  「……是的。」阿爾敏點頭，「死了很多人，而且…而且後來……」


  「靈一參加了壁外討伐隊。」三笠說。


  「壁外討伐隊？！」眾人震驚道，「是那個派出25萬人討伐巨人的那次嗎？！」


  因為李靈一從來沒有說過，所以他們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他們所知道的是這次討伐極其慘烈，去的時候25萬人，回來只剩下了百人不到。


  「是的…他回來后，整個人就變了。」阿爾敏說。


  「見識過那種地獄，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摧毀他了。」利威爾說，「就連我，現在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了。」


  什……


  眾人聞言一愣，他們知道李靈一很強，但沒想到連利威爾兵長都主動承認了，這也太…


  「幸好靈一不是敵人啊。」康尼心有餘悸道：「不然恐怕今天那些被斷頭的…說不定就是我了，我可不想那麼的死掉啊……」


  「是啊…」


  「那我們接下來就等靈一的消息了嗎？這個馬廄也是我們事先商量好的撤退地點，他也是知道的。」阿爾敏說。


  「不。」利威爾搖頭，「我們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他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神。如果他被抓到或者死了，我們的等待就毫無意義。」


  「那要如何……」


  ……


  此時，一路跟隨著馬車的李靈一來到了郊外的一個不顯眼的莊園里。


  不得不說，這個莊園十分的隱蔽，周圍都是普通的農宅，如果沒有人帶路的話，李靈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自己找到這個地方。


  而此時凱尼也帶人將兩口棺材從馬車內卸下，這時莊園的門也打開了，一個穿著西裝，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羅德·雷伊斯，壁內世界真正的王。


  對於這個男人，李靈一也沒什麼可說的。無疑是個渣男，狠心將愛過的女人殺死，讓私生女兒困苦的度過童年。


  而現在在其他的子女都被艾倫的老爸格里沙弄死之後，他便只能找回有著他血脈的私生女赫里斯塔，然後裝模作樣的扮演一個好父親，好讓赫里斯塔能夠聽從他的指示將艾倫的巨人之力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