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直面恐怖
「魑魅魍魎,安敢放肆!」
胡小七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迴響,她手持長劍站在賈呵呵身前,如同女俠一般堅毅。
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就可以發現她那隱藏在漢服裙擺下面發抖的小腿。
怕是真的怕啊,雖然前前後後經歷了不少事情,但她那小破膽充其量就壯了那麼一丟丟。
「鬧什麼鬧,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搞事。」老闆站了起來,將胡小七擋在身後,抬頭看著天花板上那詭異的存在。
大紅色的嫁衣為醫院白色的環境添了一份難言的美感,一縷縷血絲漂浮在空中,如蜘蛛網一般向四面八方蔓延。
大紅色背後是一片無盡的漆黑。
「這.……這.……」歐陽婷婷跪坐在地上,睜大著眼睛,瞳孔中倒映著這邪異的一幕。
她明白了,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這不是幻覺,這絕對不是幻覺,現在的自己,很清醒.……
她又茫然地看著前方嚴陣以待的老闆,心中也不知作何感想。
此時此刻,她最怕的不是鬼,而是自己剛才那些愚蠢的行為。
既然有鬼,那就證明面前這群被自己認為是「騙子」的傢伙,是有真本事的。
還好,還好自己剛才的行為沒有激怒他們,不然後果……
她看著自己的青梅竹馬。
正巧劉浪也在看著她,兩人的眼中一樣的複雜。
「你們先走。」西原神情嚴肅,她的手中拿著那根很久沒有用過的斷指,將劉浪與歐陽婷婷護住。
自從上次在楊老太太家樓道用過之後,這根斷指不知因何原因,竟慢慢復原,而且出現了一條淡淡的血線。
這個問題老闆曾問過上官國,後者給的答案是,靈魂碎片的自我還原,只是提醒在使用過程中小心盡量不要讓斷指的融化觸及到那根紅線,其他的並沒多說。
天花板上那東西出現的突然,給了幾人一種壓抑的不安感。
「好!」劉浪並沒有多言,他心中的恐懼並不比歐陽婷婷來得更少,但身為男人堅韌的神經始終緊繃著那一絲絲的理智。
說完,劉浪拉起歐陽婷婷的手。
「學……學長……」作為牽線搭橋的杜衡嘴唇有些發白,但沒有慌亂。
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他也明白了一些道理。
在靈異面前,只有保持理智,才能讓自己活下去,瘋狂,只是自尋死路。
老闆手裡拿著報紙,用餘光看了幾人一眼,用命令般的口吻說道:「你們都出去,西原,他們就交給你了……小七,把賈呵呵也送出去。」
說話間,他始終盯著天花板上的那東西,沒有絲毫放鬆。
這仰頭的動作並不算輕鬆,那傢伙如同蜘蛛一般趴在天花板上,穿著嫁衣的身體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扭動著。
但.……還算安靜?
事務所有一條可以被稱為習慣的規則,那就是在靈異事件中,必須完全貫徹老闆的話。
西原沒有任何憂鬱,打開病房的門。
病房外是明亮的走廊,人來人往,但似乎沒人注意到這間病房裡的異樣。
胡小七自然是背不起賈呵呵的,還是由杜衡將其抱了出去,歐陽婷婷因為過度驚恐,也被劉浪拖了出去。
當幾人出去的一瞬,原本敞開的大門「砰」的關上。
西原這才想起來,老闆也是詭異東西的獵物之一!他……應該不會有事吧?
站在門外,她的心裡再次被黑色的憂鬱浸染。
老闆孤獨的站在血腥味瀰漫的房間中。
牆上的時鐘在不停轉動,可那詭異的傢伙只是不斷扭動著,從嫁衣上蔓延出來的血液越來越濃郁,越來越多。
這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孤軍作戰了。
沒辦法,劉浪和歐陽婷婷只是兩個普通人,賈呵呵能夠站起來已經是奇迹,更別指望其能幫上忙了。
西原與胡小七雖然有靈異物品,但卻沒有與靈異直面對抗的經驗。
偌大一個事務所,有生力量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老闆心中未免有些唏噓,同時也忍不住的想.……如果周正南和李剩謝那兩個憨憨在就好了。
正想著,一條條紅色的絲帶慢慢垂了下來,隱約可以看見那些猩紅的絲帶上,好像用黑色墨水寫著什麼。
「刷。」窗帘突然被拉上,房間里立刻陷入了一片無垠的黑暗。
但從天花板上,卻是瀰漫出紅色的柔光,順著那一條條紅色的絲帶,蔓延向下。
老闆拿著報紙,想要努力看清那絲帶上寫著什麼,卻始終無法完整,只是隱約看見一個古體的「女」字,歪歪斜斜。
垂下的絲帶越來越多,這些絲帶似乎超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不斷往視線的盡頭蔓延。
反正肯定超出了這間病房原本的面積範圍,大大超出。
能夠扭曲空間的靈異嗎?
老闆的眉頭微微皺起,心裡有些不安。
能夠扭曲空間,證明著靈異的等級不再普通,多少會有些麻煩。
自己最怕的就是麻煩了.……
忽而,一陣風從遠方吹了過來,帶著濃郁的腥味,天花板上除了飄搖的絲帶外,就是漆黑一片。
老闆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站在原地,以不變應外變。
那陣風很輕,風中帶著輕聲的歌謠,朦朦朧朧,也不知在唱些什麼,隱約還可以聽見樹葉的「沙沙」聲。
讓人想起了那些港區老式的恐怖片。
不會碰到了一隻老鬼吧?老闆拿著報紙,心中的不安感卻是越來越強烈。
不知何時,這個詭異的世界起了霧,遠遠的,兩點蒼白的燭火在昏暗中亮起,如同兩隻搖晃的蒼白眼睛。
風比剛才更大了,頭頂,那些寫著字的紅色絲帶擊打在一起,發出「嘩嘩」的聲響。
老闆往後退了一步。
燭火後面,是一架騰空的大紅花轎,充滿著中式古典的美。
風將花轎的簾幕吹起,恍惚間可以看見裡面穿著嫁衣,安靜坐著的身影。
果然是*******。
老闆顏色微微一凝,報紙檔在胸前,他的另一隻手雖然打著石膏,但經過這麼多天的療養,已經差不多可以自由活動了。
只是還會有輕微的刺痛感罷了。
那燭火與花轎緩緩超他飄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他面前兩三米處的位置。
風,突然靜止了。
那些絲帶還在因為慣性而飄動,紅色的光從上面滲透下來,如同一片輝煌的血海。
老闆站在原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抄報紙上去直接干?
但理智卻告訴他,這樣魯莽可能並不會收穫什麼好結果,現今為止,大部分事情都撲朔迷離,找不到突破點,胡亂行動,就跟找死沒區別。
雖然還有著不少底牌,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就有無視危機的資本!
而就在他思考的時候,一隻蒼白,帶著翠玉戒指的手從花轎中伸了出來,微微撥開帘子。
帘子后,傳來一個嬌嗔的聲音。
「夫君,還不接我下來,去拜天地嗎~」
「咔嚓。」在老闆驚愕的心態中,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不由自主,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