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舉起手來
病房裡很安靜。
杜衡有些坐立不安，面前，老闆等四人眾一人一把的凳子，臉上的表情清一色冰冷。
哦，還有一個渾身纏滿繃帶看不見表情的.……
後面，劉浪和歐陽婷婷一左一右，就像兩個護法金剛。
病房的凳子不多.……這也是杜衡為什麼坐立不安的原因，他感覺自己被學長給坑了。
但今天是過來求人的，坑就坑吧……正想著，坐在正對面的老闆突然動了。
「嗯……先說價錢吧，十萬，不講價，先付錢。」老闆翹著個二郎腿，老神在在的用左手小拇指扣著耳朵。
他的右手現在還打著石膏呢，不過傷口已經長得差不多了。
「十萬，搶錢啊！」和劉浪不同，歐陽婷婷從小生活在高知家庭，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社會精英，本就對神鬼志怪這種東西不感冒，一聽事還沒做就獅子大開口要十萬，立刻激動了起來。
老闆壓了壓手：「年輕人，別激動，十萬塊買條命，這很划算。」
「還要加上服務費三萬，人員費兩萬，總計十五萬。」旁邊的西原突然說話了。
老闆有些詫異，白了她一眼：這傢伙怎麼還學會坐地起價了呢？
西原俯下身子在他耳邊小聲說道：「這兩人身上穿的都是國際大牌，一件外套就上萬了，不是差錢的主。」
老闆點點頭，朝她投去讚賞的目光，而後頭一轉雲淡風輕道：「嗯，十五萬，這還是看在杜衡小子的份上。」
說著，還伸出手拍了拍杜衡的肩膀。
杜衡尷尬到腳指頭差點把鞋底摳穿，回頭看著自己兩位老同學，欲哭無淚。
學長您不能不能正經一點.……
十五萬，還是看在杜衡的份上.……歐陽婷婷聽見這話，差點沒氣到一口老血吐出來，拉著劉浪的胳膊轉身就要走。
「我們走我們走，這傢伙肯定是騙子，我這就去報警，哼。」
老闆二郎腿翹得老高：「歡迎報警歡迎報警，警局我熟。」
可不，警局以前兩個扛把子，那和自己可都是過命的交情，就算現在換成尚不知深淺的余永信.……
該有的底氣還是有的。
歐陽婷婷本就是直脾氣，被這一激差點暴走，提著裙子就像衝上去踹老闆一臉。
但胳膊卻被拉住了。
劉浪向前走了一步，把她拉在身後，看著老闆，認真說道：「好，十五萬，我現在身上沒這麼多錢，卡里只有八萬，作為定金，隨後的七萬我會儘快讓家裡人打過來。」
說著，他從錢包中抽出一張銀行卡，遞過去：「密碼是我生日，我相信這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西原接過銀行卡，拿到手上翻看了一下，是一張銀聯的不記名儲蓄卡，今年剛發行的。
「下馬威啊.……」老闆緩緩說道。
劉浪不置可否，從很小，爺爺就教給自己一個很實用的道理：逢人只說三分話，切莫拋出一片心。
所以必要的試探，該做的還是要做。
老闆招了招手，示意西原將銀行卡收起來：「行，這委託我們接了，說吧，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所有細節，都要說出來。」
他說話的時候，西原已經將凳子搬給了劉浪，自己坐到了病床上，打開筆記本準備記錄。
劉浪也沒多想，坐了下去，過了幾秒鐘后，發現不太對，轉頭看了看身旁的歐陽婷婷，又疑惑地看了看老闆。
老闆攤了攤手，瞥了一眼站著的女孩，說道：「不好意思，我們只為給錢的客戶服務。」
劉浪欲言又止，只是伸出一隻手握了握自家青梅竹馬的胳膊，以示安撫。
歐陽婷婷胸膛都快被氣得炸開了，她始終覺得面前這群傢伙肯定是騙子，裡面最大的可能不超過24歲？
還有一個渾身裹著繃帶木乃伊一樣的傢伙。
是不是該報個警？歐陽婷婷想著，突然感覺自己的想法可行，畢竟現在還在犯罪中，只要警察一來，控制住局面，交的定金不就可以拿回來了嗎？
「我去上個廁所。」歐陽婷婷敢想敢做。
要上廁所，自然沒人反對，老闆只是擺擺手，他倒樂得這傢伙從自己面前消失。
事實證明，人的第一印象還是非常重要的。
歐陽婷婷出門之後，場面也跟著緩和了不少。
劉浪開口說道：「她脾氣不太好，希望您多見諒。」她，自然指的是自己那位青梅竹馬。
老闆點點頭，他自然不會跟一個女孩子計較，剛剛那樣，不過是噁心對方一下罷了。
這個時候，西原那邊也通過系統調出了劉浪資料：「劉浪，江昌本地人，21歲.……你才21歲？杜衡不是說你是研究生嗎？」
劉浪解釋道：「我兩年就學完了大學課程，屬於特殊情況。」
「原來是這樣……好吧，你可以說說自己遇見的情況了。」西原點點頭，也正是進入了工作狀態。
老闆繼續翹著二郎腿，拿出手機開始看小說。
每當西原進入工作狀態后，就沒自己啥事了。
她會理清楚一切的，這點，他有著充足的信心。
劉浪看著老闆不太負責的樣子，縱然有疑惑，也沒有質疑什麼，只是安靜的說起自己的遭遇，整個過程很平靜，就像是在訴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冷靜、果斷，有一定的傲氣，十分有主見。
西原的手在鍵盤上敲動，打下了這樣一段話，算是對劉浪的一個初步評價。
「這件事，我覺得應該要從早上說起.……」劉浪緩緩敘述著，努力回憶著每個細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西原的眉頭也慢慢皺了起來，當說到計程車上的時候，她卻突然發聲打斷了劉浪的話。
「你是說，一個賣白糖糕的老人機擋住了路，然後你感覺到的那種恐怖就莫名消失了？」
劉浪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不知道坐在病床上女孩的關注點，為什麼會在那老人家身上。
當時若不是司機剎車快，那老人家很可能……
但西原卻不這麼想，她緩緩起身拍了拍老闆的肩膀，說道：「老人，賣白糖糕的，靈異事件，基本可以對的上了。」說完，看了看躲在後面的胡小七。
胡小七縮了縮脖子，她自然知道西原姐指的是什麼。
那天，自己孤身一人遭遇斷臂維也納靈異的時候，就再次遇見了那位賣白糖糕的老爺爺，還買了一塊。
難不成，老爺爺也不簡單？
胡小七不傻，自然聽出了西原話里的意思。
老闆放下手機，點了點頭：「可能是民間的飼鬼者，但沒在檔案中看到過，敢這樣貿然出手，實力應該不會弱……如果碰到盡量小心點，沒必要試探，老頭子.……應該也用不了美人計.……」
後面半句是小聲嘟囔出來的，但西原就站在後面，怎麼會聽不清楚？
冷不丁一本書砸在後腦勺上，老闆毫無防備，差點沒跪地上去。
劉浪看著面前近似嬉鬧的一男一女，緊繃的精神也隨之鬆動了不少。
這才是年輕的感覺啊.……他在心裡默默嘆著。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進來的卻不是歐陽婷婷。
「不準動，有人舉報這裡涉嫌詐騙，舉起手來！」警徽下面，是一張年輕陌生的面孔。
病房中的眾人齊刷刷看過去，包括劉浪在內，表情大多平靜。
然後，老闆默默舉起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