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暗流洶湧
這是一個平凡且普通的家庭。
胡小七雖然是個漢服控,但在家裡,還是穿著樸素的T恤和短褲。
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飯菜的香味悄然蔓延。
「老頭好了沒啊,你可愛的女兒快餓死啦!」胡小七趴在沙發上玩著手機,對自家老頭這種低效率有些不滿。
「快了快了,馬上就起鍋。」
廚房裡,胡家明掂著鍋喊完,拿起一旁的料酒倒進去,剎那間明黃色的火焰衝出。
不過作為一名掌勺二十餘年的老做飯人,他顯然十分有經驗,手腕輕輕抖動,鍋里的菜便將火焰壓住,然後順手拿起鍋蓋蓋住收汁。
胡小七扒拉著廚房的門,小鼻子一吸一吸十分可愛,豎著大拇指說道:「三杯雞?好香啊,老頭幾天不見你手藝見漲!」
「那是當然!」胡家明本就不是什麼靠譜的主,被女兒一誇更是飄飄然起來。
女兒最喜歡吃的就是三杯雞,準確來說,是自己已故妻子做的三杯雞,無論是做法還是味道,都和外面有所不同。
妻子走後,為了還原出那獨特的口味,胡家明嘗試了很多次。
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執著,大概是因為一種無形的懷念吧。
有人說,人死有三個階段。
第一是你心臟停止跳動,那麼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你死了。
第二是在你的葬禮上,你的親朋好友都來祭奠,那麼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你死了。
第三是在最後一個記得你的人也死去的時候,那你就真的死了,從肉體到靈魂,都不復存在。
有的人很可悲,因為他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就在此時,門突然被敲響。
「我去開門!」胡小七蹦蹦跳跳的跑去開門。
「來啦!」
門后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胡小七愣了一下:「張陵?怎麼是你啊?你怎麼知道……」
可對方臉上的慌亂讓她沒再繼續問下去。
張陵抹了把臉,卻怎麼也掩不住那一絲悲呦神采,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道:「賈呵呵,賈呵呵他們出事了,是關奕,關奕乾的!」
「什麼」胡小七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關奕,關奕突然襲擊了事務所,賈呵呵和老闆打不過,都受了重傷。」張陵努力解釋著。
「你說什麼?」胡小七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滿眼不敢相信。
張陵的語氣變得低沉:「醫生說……他們可能.……可能……」
胡小七突然推開面前的張陵,衝下樓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沒能消化剛剛聽到的一切。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如同雷霆萬鈞勢不可擋。
那獃子要死了?那獃子要死了.……不,他怎麼可能會死,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肯定是張陵那傢伙在瞎說,自己現在過去,獃子肯定還好好的,就跟平時一樣獃頭獃腦看著自己。
好喜歡他的眼神啊,安靜,溫暖,就像四月里的暖陽,七月里的風。
「上菜咯~」胡家明端著剛剛出鍋的三杯雞,但家裡卻已經是空無一人,門開著,空蕩蕩。
「這丫頭,又跑哪去了?」胡家明有些不太開心,出門都不跟自己打聲招呼,真是的。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哦。
江昌市警局,李亮坐在椅子上,滿身疲憊。
近些天發生的事情,包括中心公園漢服節案、城南墜機案,還有爛尾樓兇案,讓所有人都忙得焦頭爛額。
昨天,局長發表了卸任宣言,總算是緩和了一下外界的輿論。
偌大的江昌城,除了這些有特殊原因的案件,自然也有不少平常的案子。
搶劫、詐騙、人口拐賣,好在近幾天沒發生人為兇殺案,不然自己就算會影分身,都應付不來。
看著桌上堆成小山的案宗,李亮還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忽然,頭頂的等閃爍了一下。
李亮若有所感看過去,不知怎的,有了一種危機感,他轉身看向辦公室門口。
門緊閉著,沒有動靜。
這裡是警局,按理來說應該是江昌市最安全的地方。
但李亮知道,在靈異面前,警局並不會比普通民宅更安全。
好在,燈只是閃爍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李亮何其分組同事所在的辦公室背陽,就算是白天,也需要把燈打開,辦公室里,靠牆擺放著許多用於分類存放文件的鐵櫃。
李亮慢慢收起了警惕。
他發現自從自己接觸到那個世界之後,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驚弓之鳥,風吹草動,都能驚疑半天。
這對於一名常年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刑警來說,未必是件壞事。
但每時每刻保持這種狀態,對於精神是一種無形的摧殘。
李亮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電腦屏幕上是一個女孩的檔案。
沈曼文,名字很好聽,江昌本地人,原本是江昌大學學生,為人開朗活潑,於兩個星期前失蹤。
右上角是女孩笑顏如花的模樣。
直到現在,還沒有通知女孩家裡人,倒不是有什麼私慾,只是這件事的性質太過惡劣,在沒想到合理解決方案之前,上面還是堅持先壓壓。
女孩這一生,算是廢了。
李亮看著檔案上的照片,心中無比惋惜,也無比憤怒。
最重要的是,兇手也死了,死的不明不白,一切雖然塵埃落定,但又那麼的荒唐。
李亮推開辦公室門走了出去。
女孩被安置在三樓醫務室,有專門的人做看護,他突然想去看看。
但他沒發現,在門口的地板上,有著兩對淺淺的腳印。
三樓,很安靜。
「亮哥,來啦。」女孩所在的門外,一名小警員正在看著手機,見李亮過來,連忙起身。
「上班時間。」李亮有些嚴肅。
刑警作為維護社會治安的主力,規矩自然也十分嚴格。
小警員有些局促。
李亮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注意。」
對方這才鬆了口氣,連忙說道:「亮哥,我一直都在這裡看著呢,沒什麼異常情況,玉姐也在裡面。」
「沈曼文怎麼樣了?」李亮問道。
小警員神色一暗說道:「還是那樣,不哭不鬧,也不說話,跟.……跟個死人一樣,唉.……好好一個大學生怎麼就.……」
說著說著,對方臉上出現了憤怒的神色。
李亮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說什麼,卻有忍住了,只是透過玻璃往裡面看去。
女孩躺在床上,很安靜,床邊擺著吊瓶,正在輸液。
「聽玉姐說,她不吃不喝,現在只能靠注射葡萄糖維持。」小警員說道。
「劉玉在裡面嗎?」李亮問道。
「在的在的,我這就叫玉姐開門。」
醫務室的門通常來說都是從里反鎖,外面無法打開,這也是為了放置一些突發情況所設計。
但一分鐘后,小警員抬起頭,臉色有些奇怪:「沒……沒接電話……」
李亮的眉頭倏然皺起。
作為一名刑警,時刻保持通訊是最基本的事情,何況還在警局裡。
出事了!李亮的手瞬間握住門鎖。
原本應該紋絲不動的門鎖居然輕而易舉被打開,沒有從裡面鎖住。
推開門,李亮的臉色瞬間變了。
原本安放女孩的床上,被密密麻麻插滿了黑色長矛,如同電影里的鐵王座一般。
而另一邊,負責看護的女刑警劉玉倒在地上。
小警員連忙跑過去,摸了一下脈搏,轉頭說道:「玉姐還活著,可是這.……」
他咽了一下口水,看著面前那林立的長矛,不敢相信這畫面居然會發生在現實里。
「不要聲張!」李亮默默關上門,同時拉起門上玻璃窗的帘子,撥通了周正南的電話。
但,沒有任何回應。
再打李剩謝的,依舊如此。
為什麼?難道他們那邊.……也出事了?李亮下意識咬著嘴唇,看著那密密麻麻令人心寒的黑色長矛,不知所措。
只是隱約預感一場深藏於黑暗中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以不可阻擋之勢,緩緩襲來。